第三百六十一章 难以接受
在场的除了夏掌柜都是行医多年的大夫,即便是夏掌柜,掌管和顺堂多年,基本的医理也是懂的。 脉象不服不沉,细促中见和缓,代表什么意思,他们一清二楚。 那绝对不是重病之人的脉象,相反却是正常人的脉象。 那代表着彭夫人的身体正在恢复。 和顺堂的四位大夫都曾去过彭府,曾为彭夫人诊过病,却一次也没有诊断到这样的脉象。 他们都心知肚明,彭夫人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 最年轻的邓大夫咽了下口水,眼神闪了闪,“彭家的人可有说穆娘子是如何诊治的?” 郭大夫面色沉了沉。 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问这个,郭大夫脸色更加难看。 以前他每次进出彭家,彭家的人上至彭仲春,下到伺候彭夫人的下人,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 可这次进彭家,他明显的感觉到彭家的人对他的态度变了。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彭家下人看他的眼神却让他不自在,彭夫人身边的贴身mama见了他也没有了以前的恭敬。 他甚至不小心还听到了彭家下人私底下的议论,说什么彭夫人的病,他们和顺堂的大夫看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好,结果穆娘子一出手,夫人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彭家一个小厮摇头晃脑的感慨,“可见穆娘子比和顺堂哪些大夫医术高明多了。” 郭大夫当时就气的胡子直翘翘。 彭仲春见了他倒是客客气气的,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夫人的病已经有了好转,不好意思再麻烦和顺堂了。 什么不好意思麻烦,哼,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们和顺堂了。 郭大夫心里不服气,暗中询问了彭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等他知道了穆瑾为彭夫人治病的经过时,就有些失魂落魄了。 现在邓大夫问起来,郭大夫便又想起在彭家的不愉快来。 他深深的看了邓大夫一眼,“那个姓穆的丫头说彭夫人七情内伤,引起了情志抑郁,所以故意用言语刺激她吐血释放情绪。” “什么?她是故意气的彭夫人吐血的?怎么可能?”夏掌柜惊愕的皱起了眉头。 其他三位大夫也都面面相觑。 郭大夫神色木木,“彭家的丫鬟说的,她亲耳听见彭夫人醒来后,穆娘子说的。” 邓大夫蹙了蹙眉头,慢吞吞的道:“素问阴阳应象论中好像有这样的记载,以激烈言语刺激病人,诱发呼病人心中的悲切或惊恐之情,可以疏解情绪,治疗情志不疏。” 素问他们都读过,可这种方法却没有人用过。 因为情志抑郁的病症不好断定,需要慢慢观察确定,最重要的是这个分寸很难把握,万一病人受刺激过度,做出过激的事情就麻烦了。 “彭夫人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志抑郁的表现啊。”邓大夫皱着眉头,最起码他们去诊脉的时候,从来没察觉到彭夫人有任何情绪上的异常,为何那个穆娘子第一次上门就察觉了? 夏掌柜关心的却不是彭夫人之前的状况,“你是说她用言语刺激彭夫人吐完血,彭夫人就恢复了?”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郭大夫摇头,“不,她还给开了方子,施了针灸。” 对嘛,这才像是诊病的样子嘛!邓大夫紧皱的眉头也松了松,就看郭大夫抬眸定定的看着他们,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来,“然后帮彭夫人将肚子里的死胎排了出来。” “什么?” “死胎?” 夏掌柜和邓大夫忍不住失声喊道,刚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在了一起,另外两位坐堂大夫也忍不住惊讶的变了脸色。 “彭夫人不是小产两个多月了嘛,肚子里怎么还可能有死胎?”夏掌柜古怪的眼神一一在四个坐堂大夫身上扫过。 邓大夫等三个坐堂大夫都微微色变,他们都去给彭夫人诊过脉,从来没有人发现彭夫人肚子里竟然还有死胎。 郭大夫神色有些麻木,这种眼神他在彭家的时候已经领受过了,“姓穆的丫头说彭夫人怀的是双胎,当时只流出来一个,还有一个仍然在腹中。” “那怎么可能从脉象上看得出来?”邓大夫脱口而出。 是啊,一般孕妇怀孕后脉象为滑脉,小产后自然没有这种脉象,肚子里仍然有死胎这种脉象怎么可能从脉象上看出。
“难道这个穆娘子单单靠脉象就能诊断出彭夫人腹中仍然有死胎?”邓大夫不相信的咕哝。 郭大夫摇头,抿了抿嘴,神色更加的复杂。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你索性一起说出来吧。”另外两位坐堂大夫中一位姓王的大夫敏感的察觉到郭大夫神色古怪,忙问道,反正他们惊天承受的惊讶已经够多了。 王大夫一问,夏掌柜,邓大夫和另外一位陈大夫都一致看向郭大夫。 郭大夫木然的宣布,“姓穆的丫头说彭夫人只是身上缺一种东西,所以诞育子嗣困难,并非不能生育,只要将缺少的东西补上,她就可以诞育子嗣。” 这个消息震惊的四人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半晌,邓大夫才讷讷的反问道:“缺一种东西?缺什么?” 第一次听说因为缺一种东西而不能怀孕生子的。 郭大夫面无表情的摇头,“不知道,彭家的丫鬟说她也听不懂穆娘子说的什么意思。”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言语。 还能说什么,一波比一波消息更让人惊诧,更让人难以接受。 穆娘子治疗彭夫人的法子随着郭大夫离开彭家而渐渐的扩散开来,再加上彭家下人也未刻意的遮掩,不出一日,成都府便再次传的沸沸扬扬。 成都府九思巷最里面一处幽静的大宅里。 一位发须皆白,年近花甲的老人坐在廊下,安静的听着身边的老仆说完了彭家的事,沉默许久,方感慨一句,“奇法治绝症,自古有之。” 老仆笑着道:“这个穆娘子倒是个妙人儿,小小年纪,分寸倒拿捏的十分妥当。” 老人撇撇嘴,“焉知不是误打误撞呢!” “老爷要不要见见?”老仆试探着问道。 老人哼了一声,神色复杂的摇摇头,神色怅然若失,连连感慨道:“唉,可惜了,可惜哦!” 越说到最后,神色越见颓然,及至最后一声可惜哦,脸上的神色已复杂至极,似遗憾,似悲痛,又似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