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劣徒

    看到简姑娘妖娆妩媚的脸，素素心中一时想起很多琐碎的片段。

    四年前升天峰的两次暗杀，简姑娘与秦质子、太子祺、皇子羽及谭夙寐的关系……素素脑海里有些想法，一时却有些拎不清头绪，姑且静下心，先处理好当下的事。

    再向屋内看去，谭夙寐已站在窗前徘徊，手上多了一枚巴掌大的玉佩。他看着玉佩神情凝重，眸子里退去几分肃杀的冷清，蒙起一层温柔的雾气。

    素素在暗处守候了一会儿，见谭夙寐拿着玉佩纠结了片刻就睡了。她如夜中静候猎物的猫，潜伏在角落里，毫无声息，只等屋中的人睡熟了，再进去查探。

    树梢上的月亮已经悄悄西斜，借着仅剩的星点月辉，素素翻身进入屋里，在靠窗的桌子上翻找着有用的信息。

    桌上的书全是一些闲情雅致的诗词杂记，若不是知道这是谭夙寐的房间，会以为这是某位书生的书房。她想想也是，重要资料怎么会随意放在桌面上？必定是藏起来了，只可惜她一时找不到藏东西的所在，不敢轻举妄动。

    正准备退出冰魄湖山庄，素素的目光忽然飘到谭夙寐的枕下，那里，放着他睡前反复摩挲的玉佩。

    谭夙寐与太子及淳皇后的关系，看起来跟这枚玉佩很有关系，她虽知靠近谭夙寐会有危险，可是扔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

    她悄悄靠近，勾到玉佩下面的金黄丝绦，一点一点拽出枕头。

    到手！

    素素将玉佩拿起，对着月光观察。在月辉下，晶莹剔透的圆形龙凤呈祥玉佩如同流彩，闪烁着温润的绿光。是上等的祖母绿，巴掌这样大，又不带瑕疵，必定价值连城。但吸引素素注意的不是它的质地，而是纹饰——龙凤呈祥！

    蛟龙与翔凤收尾衔接，绕成一个圆，龙颜和凤目十分清晰逼真，绝非民间之物。

    她心中不禁一个咯噔，看来谭夙寐的身份着实不简单啊。

    观摩了一会儿，素素打算把玉佩还回去，等改日见到太子，再试探性的问一问，不然不知其中关系，她夹在三方中间，很难拿捏分寸。

    可就在她想全身而退时，床上的人骤然起身，从床内抽出的利剑至击她的咽喉。素素一个翻滚躲到书桌后面，但铺天盖地的杀气已随着剑光袭来。

    她不得已抽出随身带来的双刀，与谭夙寐缠斗起来。

    月儿继续西斜，屋内已不见一丝月光，漆黑一片。兵器相交的打斗声越来越锐利，也越来越刺耳。素素不熟悉屋内摆设，眼前又看不到，全凭耳朵判断，手脚难免受束缚。

    屋外已有脚步声传来，素素心中忙道不好，惊动了谭门的人，她想逃就没那么容易了。就在她拼尽全力使出胡长空所授的“燕回斩”，挡开谭夙寐的缠斗准备逃走时，谭夙寐突然愣住，清冽的声音充满疑惑和惊讶的问道：“你跟胡长空什么关系？”

    素素心中也是一惊，但未有言语，已翻窗逃走，不带半点迟疑。

    一口气跑出很远，素素无奈的看了一下手中还未来得及还回去的玉佩，心道谭夙寐发现玉佩丢了之后，必不会善罢甘休了！

    她的“燕回斩”被谭夙寐识破，只怕会牵连到胡长空。

    想到胡长空，她心中将前前后后的事情盘算了一遍，难免有些疑惑和推测。

    胡长空在庄外等她许久，见她终于出来，又满头大汗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素素说：“我进屋查探的时候惊动了谭夙寐，过了几招。”

    胡长空眼神中又出现一抹激荡，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没受伤吧？”

    素素摇头道：“没有，只是……他认出了燕回斩，只怕会查到我们的身份。胡先生，谭夙寐跟你……”

    不待素素问出来，他已自嘲的说道：“原本不想说，但被你和他发现了，告诉你也是无妨的。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我有个弃师而逃的劣徒吗？”

    他言语中透着几分失落。

    早在胡长空要教素素刀法时，就说过他曾经有个得意的弟子，只是某日突然消失不见，让胡长空苦寻多年都寻不到。

    “真的是他？”素素不成想，谭夙寐真的就是胡长空当年在大漠中收的那个徒弟，依旧有些惊讶。

    胡长空沉重的点头说：“今日得见，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而成了谭门门主。我起初寻他，一是担心他的安危，二是想弄清楚他叛离师门的原因，可如今看来，我的担忧和疑虑全是多余的。”

    胡长空当初为了找徒弟而入关，一找就是三年，后来投靠了东煌家，虽然放弃了寻找，可心中难免会想起当初那个天资卓绝的少年，总觉得这份师徒缘分结束的太过可惜。可今天再次相见，他已是堂堂门主，率领门徒玩弄风云，连朝廷也忌惮，他这个做师傅的，十分汗颜。

    胡长空以为当年是自己救了他，造就了他，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当初只是偶然落难，借他之处休养蛰伏吧！

    一抹苦涩从心中滑过，他是真的把他当亲传弟子，倾囊相授，可谭夙寐可曾把他当过师傅？必定是没有的，不然怎会不告而别？

    素素虽然不能体会胡长空的心境，但也知道他心里必定不好受，不然之前不会那样失态，便劝道：“有些东西放在心里是个结，你不去找谭夙寐问问清楚吗？”

    胡长空长叹一声，说：“问清楚又怎样，他如今是谭门门主，我只是东煌府的门客，两人身份地位立场不同，我也不想给少将添麻烦，还是不见为妙。”

    素素不是当事人，询问此事已是多嘴，不好多说，便转开话题说：“那我们先撤吧，刚刚惊动了谭夙寐，只怕谭门的人要搜出来了。”

    两人召集了其他武士，撤回东煌府。路上，胡长空皱眉说道：“今晚一无所获，只怕少将要怪罪了？”

    素素一笑，说：“谁说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知道谭门在积极打探消息，没有轻举妄动。并且除我们之外，还有人在查谭门。没办法打探到更深的消息，那是因为有人打草惊蛇被谭门击杀，我们为了掩饰身份，不得已早早的撤退。”

    胡长空眼前一亮，素素根本不提他和谭夙寐的渊源，又把事情交代了过去。他还以为凭素素跟东煌慎暄的亲昵关系，他跟谭夙寐是师徒的事，根本瞒不过东煌慎暄。

    这一次查探，对于素素来说，收获很多，她可以确定太子、淳皇后跟谭门有交往，意外发现简姑娘是谭门的人，并且得到了一块貌似很重要的玉佩。这些线索，东煌家若知道了，必定极有用，可素素却不打算交代出去。

    两人深夜回府，将晚上的事情禀报给东煌慎暄，东煌慎暄微微恼怒，说：“另一拨人必定是jiejie派的人，我已说过这件事我会负责，她却又派人去打草惊蛇！”

    可事已至此，东煌慎暄生气也没用，说：“罢了，谭门的人既然没上当，如今又打草惊蛇，你们守着也是无用，明日不用再去了。”

    潜退了胡长空，他扫视了素素两眼，不太高兴的说：“你今天怎么跟着去了？这样的事，让胡先生去办就好，你不必插手。”

    素素有些讶异，没想到东煌慎暄会因为这个责怪她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