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悲伤无尽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觉得有人走近，梓颜从迷蒙中渐渐回复了意识，但听一个男声曼声吟道：“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 梓颜已被他惊醒，缓缓睁开杏眸。 朦胧中看去，眼前人好像应该是她的夫君林清献。 他见梓颜醒了，忽将手上扇子往后一丢，急上前来：“真个是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这李后主的词简直是为我家娘子写的呀！” 好端端的词从林清献嘴里念出来，令人觉得猥亵无比，梓颜一阵恶心，只差没吐出来，林清献已拥着她上下其手，她手软脚软，推也推他不动，便要叫喊。 只见一个小厮从外间进来道：“公子，东西两院五爷、六爷还有几位侄少爷来寻您。” 梓颜觉得在下人面前被撞到这般光景，无地自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脱了他的钳制。 林清献还是在她脸上亲了几口方才道：“这帮猴儿，定是又来寻我吃酒的，娘子，你乖乖在房里等我！” 说完便随了那小厮出去了，方才他那轻狂模样，弄得小厮都不敢抬头。 梓颜缓缓吁出一口气，命燕秀亲去厨房提了饭食过来，与四个陪嫁丫头一起用了，然后吩咐她们整理箱笼出箱笼，将给林府各房奶奶姑娘孩子们的礼物一一按取得的名单理出来。 又遇东府几位婆姨领着孩子前来看新娘，梓颜免不得应酬一番，给孩子们派发了金银锞子，奶奶姑娘们各人是别致的珠花首饰，上一辈则要她过去拜望的。 到了傍晚，有崔夫人房里的丫头前来传饭。 梓颜交代燕秀等告诉林清献一声，只带了翠眉去侍奉婆婆。 太师府算得上人丁单薄，三姑娘回避的期限还没满，太师又不回府陪老婆子吃饭，崔夫人还真是形单影只。 正好梓颜也不想回房，着实小心侍奉了一番。 崔夫人用膳的规矩正，并不说话，待侍候她漱口净手之后，梓颜在崔夫人赏赐的小几上草草用了些膳食，才命丫环搬了绣墩准备陪婆婆拉家常。 才起了个头，忽见两个丫鬟提了灯笼进来，向崔夫人行了礼道：“老夫人，公子让奴婢们来接少夫人。” 崔夫人了然地笑起来：“显见是新婚燕尔了，一时半会都舍不得。罢了，我老婆子也念会经早些歇息，你去吧。” 梓颜心下倒更愿意在崔夫人这里自在，但既婆婆开口，也不便再留，遂辞了出来，由翠眉挽着慢慢回转扶醉轩。 刚进了睡房外间起居室，林清献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熊抱，吓得梓颜心头狂跳，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她嗔怪地推开他压低声音道：“相公是名门公子，当朝人称国舅，怎可在下人面前如此轻浮呢？” 林清献不以为意：“这就算得轻浮么？那恐怕娘子是真没见过轻浮的，为夫一会教你见见。” 梓颜正欲寻思对策，林清献已对丫头们道：“你们都杵在房里作甚？房外留个守夜的，爷跟少夫人要安寝了。” 燕秀领着众丫鬟施礼退下，小蛮道：“小丫头们都不尽心，今天就让奴婢睡在外间侍候公子和少夫人夜里茶水。” 林清献哪里管是谁睡在外间服侍，见梓颜只瞪着自己的丫头，没有进房的意思，忽然将她打横一抱，望里就走。 梓颜急道：“明……明……明日还要去宫里拜见贵妃，照理说……应该熏香沐浴，今夜我就睡在外面吧！” “哪有这般道理！”说着林清献已旋风般进了房，举足将门一踢，便算关了，遂将她往床上一丢，便要扑上来。 梓颜闻见他又喝了酒，心下更是不爽，怒道：“人人说你是京都第一公子，该是倜傥出群的人物，怎么倒像市井之徒一般？” “呀！娘子发怒了也是异常美丽啊！你可知我想你一天了？” “你别过来！”梓颜见他跟她说话根本驴唇不对马嘴，有些慌了，只得缩进床里将一个抱枕紧紧抱进怀里。 殊不知烛光下她受惊似小鹿，一对黑水晶般的眸子似怨似诉，周身轻颤，美不胜衣，更是激起林清献的欲望来，低吼一声，扑上去抱住，摁着她的头对着樱唇又吸又啃，一边上下其手。 梓颜推脱不得，也被挑起了怒气，开始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手上使不了力就用纤足狠狠一蹬。 林清献不防她如此不顺，被他踢下床来，不怒反笑，更加性起，瞥见帐两边挂的红穗子同心结，有了主意，随手扯下。 梓颜吓得白了脸，尖声问道：“你作什么？” “娘子，让为夫好好疼你！” 林清献的面目此刻在梓颜眼中已经扭曲，吓得她立刻从床里面往外扑去，管不得三七二十一，高叫道：“秀儿，翠眉，你们快来啊！” 可是她一把被扑了回去，林清献的力气又哪是她一个闺阁千金能比的，梓颜三下五除二就被骑在身下捆住了手脚，她哪里见过这阵仗，不由尖声大叫。 屋外燕秀已扬声在问：“姑娘怎么了？婢子来了……” 小蛮笑着拦在门前道：“jiejie糊涂了，公子和少夫人房中玩闹，就算天大的声响，你也不该来的！” 梓颜听到屋外丫环说话，僵了身子，咬牙默默流泪，这情形，即便燕秀进来也是枉然，怪只怪，林清献是大礼迎她进门的夫君，唤了丫头们来，只是徒增羞辱罢了！ 燕秀在外面听了一会，见再听不到梓颜呼唤，又恐小蛮见怪，只好期期艾艾去了。 梓颜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想到要与这样的人做一辈子的夫妻，死的心都有了。 林清献得逞之后，眉开眼笑，解开绳子，见她哭得天愁地惨，初时还耐着性子哄哄，可梓颜无论如何不肯再看他一眼，跟他说半个字，夜深疲累袭上来，他再也耐不得听那悲啼，拂袖到书房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