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失情人节
楼小楼指导组里员工做了两个实验，又自己亲手做了一个，接着跑上跑下的找领导签字，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几分了。忙的时候没觉得，一歇下来才发现饿得心发慌。本来公司提供简单早餐的，现在这个时间当然早没有了，好在她有备零食，先垫补一点吧。楼小楼翻出不知放了多久的饼干，也不管是不是过期了，塞了一块到嘴里，又打开电脑，一边吃一边处理事情。好巧不巧，才吃了两口，经理神秘的出现在她旁边，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楼小楼赶紧站起来，含糊的问道：“经理，您有事儿？” 经理阴沉着脸，用低沉的声调批评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上班时间不许吃东西你不知道吗？身为主管你带头违反，下面的人怎么服气？你以后怎么管理？时间都被你这么浪费掉了，所以效率才那么低。你一个人效率低，却害得我们整个检验部受埋怨。你知道因为你，我每天要对生产部经理陪多少笑脸吗？” 楼小楼感到很无力，也不想解释什么，没被抓到把柄都要挨骂，更何况有把柄？她默默的把饼干扔进垃圾筒，算是向经理表明以后不会了。但是人家可不是这么想。 “怎么？你这是向我示威还是向我抗议？你还有理了是吧？你知道公司为什么一直不给你正式提升主管？就你这样怎么给你提？是你不够资格！不求上进不思进取……”经理的音量渐渐提高，办公室的人开始探头探脑。 楼小楼也火了。今天已经够倒霉了，还要被这疯女人找茬。真是受够了！ “我吃东西怎么了？我八点一刻到的公司，离九点还早着，结果没吃早饭就被你赶进了实验室，饿的头晕眼花，吃点东西怎么了，是多大的罪过？是，上班时间不许吃东西，但是哪个领导真正管过这个事儿？忙的时候饿的快，中间不补充一下怎么继续工作？我吃东西的时候还在处理事情，怎么效率低了？我们微生物每天做几十个样品，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宋天天在你那儿打我小报告，颠倒黑白。她说你就信，她为了整我拿你当枪使，你还真听她的，她指哪儿你打哪儿。我为什么升不了主管？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一直压着不松口，上面不好驳了你的面子才没给我提。你倒是说说看，我进公司四年，兢兢业业，一手建起了微生物检测体系，组里的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哪里不够资格了？我拿着实验员的钱，干着主管的活，什么时候抱怨过？对生产部经理陪笑脸？多可笑！就那位，老好人一个，不给你陪笑脸就不错了！”楼小楼不管不顾的说完，看着经理气得发黑的狰狞面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其实她更想大喊一句“老子不干了”，但是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主动辞职和被辞退可不一样，前者没钱拿，后者有离职补偿。 “你不想干了是不是？你等着被开除吧！” 经理可不是威胁，她马上就去跟总经理做汇报了。没多久，总经理的电话打过来，叫楼小楼过去。 总经理是个非常和气的人，很少对员工发脾气，更喜欢摆事实讲道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员工中的威信。他对楼小楼的工作一直给予很高的评价，也清楚检验部经理的脾气性格，这件事上楼小楼固然有错，但经理的话也确实说的过了。 “小楼，我知道你工作一直非常努力，成绩也很显著，在公司四年，每一年的绩效考核都是A，为人处事也一直谦和有礼。我相信肯定有什么原因，让你今天情绪失控，才会做出公然顶撞上级的事。原因我也不细问了，因为不管什么原因，处理的结果都不会改变。我们不能给员工这样的感觉，哦，和上级大吵大闹也不要紧，顶多就是给个处分，那样的话我们今后的管理就太被动了。你为公司服务四年，按照4 2的原则，我跟人事部打个招呼，补偿你6个月的工资吧。实际上你知道，这种情况下公司是可以直接辞退，不需要补偿的。唉，我觉得挺遗憾的，公司对你还是非常看好的，你也是我们计划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年经人啊，做事之前还是要多想想，不要太冲动。希望这次事件也能让你从中吸取经验。祝你今后的发展一帆风顺吧！” 楼小楼道了谢，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要离开，总经理又说了一句：“补偿的事还请不要声张，我可不想引起其他员工的效仿。” “明白。” 楼小楼飞快的办了离职手续，拿了钱和自己的私人物品，光着一只脚（离职了当然要把工艺鞋还回去），在众人或担心、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不屑的目光中，离开了公司。中间自然有不会放过这么好时机的小宋，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出来冷嘲热讽一番，但更多的是她一手带出的几个实验员和要好同事的安慰，大家插料打诨，开解说以后再不用受那个疯女人的气了等等，让楼小楼倍感欣慰。 楼小楼一拐一拐的走着，眼泪含在眼框，却倔强的不肯掉落。五年的男友，四年的工作，一朝之间化为泡影，好一个“双失”情人节！ 楼小楼心里空空的，脑子也一片混乱，看看怀里抱着的私人物品，无非是专业书籍、记录本、杯子什么的，突然感到没来由的厌烦，又觉得它们压得手痛。眼睛扫到路旁的垃圾箱，把东西一股脑的扔了进去。又看了看脚上的一只鞋，索性把它也丢掉。肚子一阵乱叫，早饭没吃，午饭更忙着办离职错过了，楼小楼决定去大吃一顿。 因为前公司处在工业区，楼小楼在路边等了老半天才打到车，然后直奔市区，打算先弄双鞋，再去吃她最爱的香锅牛蛙。 到了商业区，情人节的气氛立刻就明显了，无处不在的粉红气球、卖玫瑰花的小妹、手拉手肩靠肩的情侣，无一不刺激着楼小楼敏感的神经。她堵气的绕开贴满情人节特惠的商场，打算到前面的小店去。 “麻烦让一让，谢谢！借过，请让一让，谢谢！”路过数码广场的时候，不知道里面搞什么活动，门前排了好几条百米长队，楼小楼艰难的在其中穿行，嘴里不住道歉。突然不知哪里喊了一句：“开始了开始了！”排队的人群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向前涌去。 楼小楼瞬间就被包围了，不受控制的随着人群向数码广场挤去，她试图向外走，结果根本抵挡不了人群的力量，一来二去的，反而被挤到了前排。她没穿鞋的脚被踩了无数次，疼得不得了。 很快到了商场入口，有几个工作人员向入场的人发放号码。轮到楼小楼的时候，她本来还有点犹豫，脚又冰又疼，胃也饿得难受，买鞋吃饭才是正事。但当她回头看到那黑鸦鸦的狂热人群时，立刻毅然地接过了号牌。 数码广场的大厅被巨大的画板围了起来，布置成发布会的样子，正中舞台的背景画报是身披铠甲、手持武器的几个貌似漫画人物的形象。楼小楼找个位置站好，伸长了脖子向前看过去，只见画报上写着：“创世纪”游戏仓首发会。 虽然楼小楼不玩网游，但吴中却是个老手。“创世纪”是他最近念叨最多的游戏。虽然全息网游已面市多年，但是技术一直不完善，比如像素低、人物动作延时、感官灵敏度差等等。“创世纪”正是第一款全息网游的制作者“飓风”耗时十一年、呕心沥血之作，早在一年前已展开宣传，号称具有完美的全息技术，将带给玩家绝对不同的非常感受。吴中早就计划在游戏仓发布的第一时间去抢购一台回来，可想而知诸多飓风的粉丝也都是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楼小楼总算弄明白为什么人如此之多又如此疯狂了。 16点整，当红巨星周伦伦走上了舞台，他正是“创世纪”代言人，顺理成章的被邀请来主持游戏仓首发会。楼小楼心痛体乏肚子饿，根本没心情听他讲什么，自顾自的发着呆，不时地左右互换的金鸡独立，以缓解脚的冷痛。突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尖叫道：“是我是我，303号在这里！”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的样子。 “好的，恭喜303号朋友，您获得了一台全球限量的999台的紫金至尊版游戏仓，请到台上来，与下面的观众共同分享您的获奖感受。” 原来还有抽奖啊，全球限量999台，很大的噱头，难怪粉丝们这么激动。只是不知道这个发布会还有什么程序，快点结束吧！楼小楼祈祷着。台上的303号开始发表语无伦次的获奖感言，楼小楼又开始走神。半年的补偿金能支持一段时间，不过还是应该尽快找工作，一会儿回家要先投几份简历。母上大人那里要怎么汇报呢？工作的事免不了要被骂一通，吴中的事情却要让她老人家忧心了。楼妈之前还很放心的对楼小楼说，邻居家的女儿30出头还没有男朋友，家里急坏了，幸好她在读书的时候给自己找了一个。现在好了，楼小楼以29岁的“高龄”失恋，楼妈得多上火啊！ 楼小楼愁的直抓头发，旁边有人推了她，问道：“你多少号？是不是你？”楼小楼回过神来，台上的周伦伦正说着：“77号朋友在哪里？77号朋友！不在了吗？请大家再确认一下自己手中的号牌，77号！” 楼小楼茫然地看向一直被她无视的号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数字——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