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无法探究的深奥
第二天的校园，一如往常的校园。白雾笼罩着校园里面的树木，华金教授不知所措似的，背着双手，在甬道里埋头思索着，有时候指手画脚，有时候摇头晃脑，有时候默默无声…… “你喜欢上那个小警察了吗？”叶盈盈问东方傲。 “为什么这么说呢？”东方傲问她。 “你和她约会了好几次。”叶盈盈说。 “她向我询问麦佳明的事情，还有一些医学上的事情。”东方傲说。 “你为什么不承认呢？喜欢就是喜欢。”叶盈盈很灵敏说。 “喜欢这种东西，也是一种主观的意识。像量子意识一样。如果没有接收方，喜欢就没有传递的意义。那个女孩子，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了。不愿意再接受其他的人。”东方傲说。 一个近乎完美的形象，一段说不出的美好的情愫，还有一份忧伤，都埋藏在凌波心中。没有人能够替代那个形象。 “真看不出来，你喜欢她哪一点？长得也算清秀，可是什么都没有。家世、学问、还有性格，哪一点很可爱？”叶盈盈不满地、酸溜溜地说。 “心里的温度吧。她心里有一种温度，能够温暖我的心。”东方傲说。 “你本身就是冷的，冷血动物，根本不需要温暖。”叶盈盈说。 东方傲笑了笑。 “也许吧。我的心确实一直是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很怕冷。很想让她温暖。虽然她对我，似乎产生不了同样的感觉。”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你去喜欢这样一个人，简直是对我的羞辱！”叶盈盈说。 “你不要这样想。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我是不适合你，我看得很清楚。放弃吧。寻找你自己的幸福。你各方面都这么优秀，未来的那一个，会比我出众得多。”东方傲说。 “可是，你也说了，那个女警察对你没兴趣。”叶盈盈说。 “她是能够温暖我的那个女孩子。我会为她守护。不管她爱不爱我，我都会为她守护！”东方傲回答说。 叶盈盈愤恨地看着他。 “好！你就为她守护吗？我看你能守护个什么结果？我也不是找不下，用不着低三下四！我实话告诉你！追求我的人多呢！万安集团那个老总的儿子，林夕海，你知道吗？托人给我们家提亲了好几次了！天天在我们家小区门口等着，给我送花！” 叶盈盈过去是学校宣传部的副部长，今年提拔为政务处的副处长。在任期间会参与很多社会公益活动，想必也有机会和社会上那些财团的年轻公子相遇相识。叶盈盈从人才上看是特别出众的，家世又好，还有文化，招人羡慕、受人崇拜也是很正常的。 “祝福你啊！”东方傲微微一笑。 叶盈盈扭脸离去了。她长长的裙子上绣着孔雀一样的斑斓彩线，闪闪发光，在她匆匆离开的快捷的脚步里，显示着她的愤怒。 凌波一直没有消息。等她再一次出现在东方傲视线里的时候，是她和东方傲的告别。 “今天请你吃饭，是和您告别。这段日子有点太麻烦您了，我都不好意思。”凌波说。 “我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你这次告辞是什么意思？找到真相了吗？”东方傲问道。 “应该说，接近真相了。我找到了凶手杀人的动机。”凌波说。 “哦，是什么呢？”东方傲问道。 “除暴安良。”凌波说。 东方傲笑了笑。“除暴安良？这是你对凶手的总结吗？” 凌波说：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秩序，一种是看得见的秩序，一种是看不见的秩序；这个世界上也有两种正义，一种是看得见的正义，一种是看不见的正义。” 东方傲说： “你真的很适合写小说。比作刑侦警察好。刑侦警察接触的都是阴暗的东西，对于一个本性纯真和善良的小姑娘，真的不合适。” “这个案子我也不想继续深究了。深究也没有意义了。局里已经做成了铁案，我个人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去掀开。而且，我就算是提出质疑，我也找不到凶手。因为凶手太高明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凌波说道。 “你还怀疑我吗？”东方傲问道。 “是的。更怀疑你了！”凌波笑着说。 “证据呢？” “证据就是您的无法形容的冷静；无法理解的宽容；无法言喻的高明，还有，无法探究的深奥……”凌波说道。 “这和没说差不多。”东方傲说道。 “我的力量不足以和这个凶手对抗。所以我放弃了！”凌波黯然说道。 “你最主要的想法，不是感觉自己无力，而是感觉没有必要。你也许觉得：对于麦佳明，被杀比活着更让你感到公平！”东方傲说。 “随便你怎么说？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决定放弃这个案子了！”凌波说。 “你的神色看着很疲惫。这两天你肯定累坏了。你跑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包括医学院的教授、医院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虽然各有各的论调，但是结果一样。那三个接受手术的患者，确实已经死去了！” 东方傲悠闲地说。 “是死去了！”凌波说道。 “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就是糊涂账。一种说法，他患了重病，即使是那么好的医生亲自主刀，也没能挽救他的生命；一种说法，他接受了最先进的治疗，可是，却死于并发症。”东方傲说。 “您不觉得：您太冷静了吗？”凌波反唇相讥。 “这些不是很正常的吗？在医院里，死人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医生的血，都是冷的吗？”凌波问道。 “医生也是人，没有温度也受不了的。” 凌波看着东方傲，她发现这个人的“水”实在是太深了。甚至无法判断他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还是完全不能信任的敌人？ “我以前并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能。在东方教授面前，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我甚至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凌波坦诚以告。 “您太谦虚了。这和您第一次问讯我的时候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是第一次发现：我竟然没有一点判断力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不再关注这个案子了。麦佳明死有余辜。如果他不是被一个高手杀死了，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死在我的手里。我倾尽全力，也要把他丢进监狱。”凌波说道。 “也许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麦佳明的势力大得很，你看不到。你只是他裹挟起来的大风大浪里一只小小的木筏。除了把自己栽进去，没有别的可能性。”东方傲说。 “我告辞了！总归，我谢谢您。”凌波说道。 “凌波，我知道下一步你会做什么。我提醒一下，这个很危险。”东方傲说道。 “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凌波低声说。 “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信任，就随时和我联系。”东方傲说。 “谢谢您。不需要了。我一个人可以。”凌波告辞说。 东方傲看着凌波的身影离开，眉头一直深锁着。 凌波很聪明，也很有侦破的天分。她的勤奋和不厌其烦能够帮助她成为一个优秀的刑侦队员。可是，她有些东西看不透。她还是一个小学生一样，幼稚地渴望着公平，幼稚地探索着真相，不可思议地相信这个社会最后的公正。 东方傲知道：探求男友朱立勇的死因，是凌波一定会做的事情。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揭开这个谜团。为此，她可能会卷入一场无法估量的、艰苦的斗争漩涡。 事情的真相也许很简单，完全不是扑朔迷离的悬疑电视剧那样难以迷踪。可是，为了掩盖这个真相所使用的龌龊手段和卑鄙行径，却能够把探索真相的人卷入血雨腥风的风浪漩涡，让无知又无畏的女孩子无知无觉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