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泥泽
那两人定定地看着他们。 如雪微微一笑，“多谢两位出手相救！” 提桶之人指了指桶中的黑泥问道，“你不需要？” 如雪摇摇头，“我不用。” 另一人道，“你去请大将军来，此人有古怪。” 那人应了一声，提着木桶如飞而去。如雪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失神，看他的身手，恐怕不是普通人物。 “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如雪望着眼前之人问道。 “黎道通！”那人吐出了三个字之后便不再说话，目光绕过如雪向后望去。 扑通扑通一阵『乱』响，近百人先后掉落下来，他们无一例外都晕了过去。 “来人！”那黎道通声音极为洪亮，他话音一落，几十个泥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也不用他吩咐，拖起地上的人便走。 如雪正想问问他们要把人带到什么地方去，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挺拔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黎道通闪身退到一旁恭声道，“大将军！” 那被称作大将军的人身材极为雄伟，站在面前比如雪要高上一个头。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如雪，“你不怕障气？” 如雪猜想他口中所说的障气恐怕就是这里的怪味，点了点头说道，“不怕。” 那人目光闪烁，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阵子才吩咐道，“去把先生请来！” “大将军，不用请，我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眼前人影一闪，一个青衫老者出现了。 如雪一见那人顿时大吃一惊，“你……” “小兄弟，你终于来了！”老者呵呵笑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如雪呆呆地问道。 眼前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季子否。 季子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你比我预想的要早了许多。”他指了指那位大将军说道，“他是护卫大将军闻行烟。”接着对闻行烟说道，“这位小兄弟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人。” “就是他？”闻行烟上下打量了一番如雪问道，“他还是个孩子。” 季子否哈哈大笑起来，“天命所归，又岂在年纪大小？” 如雪听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对于闻行烟这个人倒是让他想起另一个人来。 “闻大将军，你可识得闻行知吗？”如雪问道。 闻行烟点了点头，“闻行知是我大哥，你见过他？” 如雪点了点头，闻行烟急道，“那你可见过兰儿？” 如雪又点了点头，闻行烟大喜，“她在哪里？我大哥现在何处？” “他们……”如雪犹豫了一下，“阿兰没有进城，在城外墓地简书历和旬从文那里……” 那闻行烟不等他说完便跳了起来，“阿兰回来了？！那我大哥也回来了吧？他在哪里，快带他来见！” 如雪摇了摇头，“阿兰是我带回来的，你大哥嘛，他……死了。” “什么？”闻行烟大惊，“他是不是被长老会的人害死的？” 如雪呃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季子否『插』口道，“大将军啊，你也不用急在此时，小兄弟既然来了，那我们重见天日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我看还是回去慢慢聊吧。” “噢……正该如此！”闻行烟恍然，拉起如雪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 越往里面走，越是阴暗『潮』湿，空气里腐朽晦涩之气也越发浓重。如雪虽然不怕浊气侵蚀，可也不太好受。反观那位季子否，却一直面带笑容，反倒象很是受用的样子。 在经过一片无边无际的泥沼地时，如雪停下了脚步。出现在他眼前的，不仅仅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泥泽，更让他瞠目的是泥泽中隐在泥水后面无数双渴望的眼睛。 “他们……”如雪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 闻行烟叹了口气说道，“他们都是狼牙关的百姓！” 如雪一愣，“百姓？狼牙关里百姓还真不少啊……” 季子否摇了摇头说道，“你看到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人，那是狐狼变种。” 如雪彻底呆住。 闻行烟仰天叹道，“十年前那场浩劫……你既然认识我大哥，想必你也应该听他说过，狐狼表面上是撤走了，实际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些不愿意成为牺牲品的人，都被遣送到了这个鬼地方来，自生自灭……”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他试探着问道，“这样说来，现在城里的人都是狐狼的变种？” “也不都是！”季子否严肃起来，“比如说你见过的那几个老怪，他们就不是……” “呸！”闻行烟唾道，“与禽兽为伍，便是禽兽不如！” 如雪仔细思索，这才猛然觉察到，他在狼牙关所见到的百姓，的确与普通人不太一样，难道他们都是……想到这里，他便觉得阵阵脊背发凉。 “这里……有多少人？”如雪从那浩如星海的眼目中看不出实际人数。 “一千两百万！”闻行烟淡淡地说道。 如雪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猜想人数可能会不少，但也绝然想不到会有这么多。 季子否怅然道，“为了生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们……吃什么？”如雪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闻行烟哈哈一笑，“小兄弟，此地障气可致人死命，可这些泥土却是上佳的美食啊，你要不要尝一尝？” 如雪急忙摆手，“不必了！” “你们这群肮脏的垃圾，离我远点！”远处传来尖厉的叫骂声，闻行烟双目一凝，寒光一闪即逝，沉声道，“不愿意留在这里的，送他们回去！” “是！”几个泥人应声远走。 嘈杂吵闹之声在经历了一阵狂躁之后逐渐安静下来，如雪也跟着闻行烟等人来到了一间宽敞的石室中。 石室虽大，各式用具也略显简陋，却也一应俱全。众人落座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如雪身上。 如雪并不清楚面前这些人的想法，亦或是对他好奇，而他本身就有很多疑问待解。闻行烟目光闪烁，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转向季子否，“季子先生，你看……” 季子否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的问题恐怕比你我的还要多，这样吧，还是由我单独来和他谈谈吧。” “好！”闻行烟起身带着其余人转进了里面的另一间石室，这里便只剩下了季子否和如雪两人。 “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对不对？”季子否起身来到他身边俯下身来，和他目光直视。 如雪的确有很多问题要问，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从哪里开始了。 “予儿……她还好吗？”季子否若有所思地问道。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把如雪吓了一跳。 “她……好吗？”如雪注视着季子否反问道。 “你发现了？”季子否身子压得更低，鼻尖都要碰到如雪的脸了。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如雪心头一动问道。 “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季子否『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来。 “什么地方？” “跟我来吧！”季子否忽然起身，大步向石室外面走去，如雪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泥沼之中过不留痕，如雪虽然也能做到，但是比起飘飘然自由自在的季子否，还是差得太远。因为他不得不小心脚下，极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熟睡中的泥中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究竟走了多远，脚下泥潭渐稀，黑水多了起来，而那种腥臭的味道却淡了许多。 眼前的黑暗中雾气蒙蒙，季子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小伙子，你可知前面是什么地方吗？” 如雪摇了摇头。季子否尚未开口，水面忽然一阵暴动，水花四起，轰然一声巨响，水面绽开，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冲天而起，张牙舞爪向季子否扑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季子否竟然丝毫未觉。“小心……！”如雪大叫一声纵身冲了过去。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怪物身体上伸出无数细长的触须，眨眼间便把季子否包裹起来，庞大的身躯扭了扭就向下落去。 如雪从季子否的眼中看到了恐惧，还有一丝似是无奈的奇怪神情。他已顾不得许多，伸手向后一拉，还阳剑绽放着幽幽蓝光出现在手中。 “停下！”他大叫一声还阳剑攸然出手，化作一道蓝弧围着那怪物飞速旋转起来。 怪物明显地愣了一下，停止了下坠之势，黑漆漆的身体顶部『射』出两道黑光，在暗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如雪看得清楚，那是两只铜铃般的眼睛。 还阳剑围着它不停旋转，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近一步。如雪正暗自奇怪，那怪物头部忽然裂开，沉闷的低吼声传出，仿佛山崩地裂一般，让人心神俱颤。 吼声响起，还阳剑猛地一顿，便停止了动作。如雪暗叫不好，急忙伸手收剑，可是就在他胳膊刚刚抬起的一刹那，巨大的吸力从怪物口中磅礴而出，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连同还阳剑一道，被吸入怪物口中。 低吼声嘎然而止，怪物巨口缓缓闭合，身体晃了晃，慢慢地隐入黑水之中。 周围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