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收视率危机

    不过这个小子的提议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苏钺的支持。

    他相信如果有《猫和老鼠》打底，做出一部质量远高于前世的《喜羊羊与灰太狼》来不成为题。可是这种优异的质量没有长久的保障，要知道，曾经的派拉蒙用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才把这部动画片出到了一百六十多集。而一旦过于关注所谓的“受欢迎”的市场，国内的这帮人可以用几年的时间制作出几千个短片和好几部所谓的大电影。

    不过苏钺告诉他的是，这种题材有一部经典的作品就行了，千万不要贪多。既然有了合适的桥段，不如想一样能不能移植到《猫和老鼠》里面。

    动画工作室的人热情高涨，半个月的时间出了十个短片，凑成了一个系列。苏钺也把配乐弄了出来，成片做好后先在公司内部放映了一次，所有看过的人都觉得特别有意思。于是“天极动画”网站也开始正式上线，作品只有一部《猫和老鼠》。刚开始的时候浏览量并不大，但苏钺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部作品肯定会吸引大量的关注。

    7月底，《士兵突击》正式登陆央视一套黄金档。前期央视提前做了一个星期左右的宣传，先导宣传片倒是做得令人心胸激荡，高城喷着口水大叫“不抛弃，也不放弃，所以我们就叫钢七连”的镜头也令人心生神往，可是这部戏播了三天，问题就找上门来了。

    央视派了和苏钺有过接触的王丽华和央视一套的频道副总监以及央视广告部的一位副部长专门到天极找苏钺，洽谈有关《士兵突击》广告收益的问题。

    《士兵突击》7月29日首播。由于前期的宣传和央视本身的影响力，第一集收视率1.503%，算是央视独播新剧的平均收视水平，再加上第一集开头精彩的战斗场面，瞬时收视率一度破二。可是随着剧情逐渐变得平淡，第二集的收视率已经降到了1.3%以下，并且这个成绩一直持续了两天，还有继续下滑的趋势。尽管还能占据电视剧收视率排行榜的首位，但已经岌岌可危。而就在昨天，湘南卫视推出了一部新的电视剧。与《士兵突击》完全不同的是，这部名叫《热血青春》的电视剧对准的是青春校园题材，画风明亮，演员养眼。尽管内容稍显老套，但一群帅哥美女远比许三多那个傻子更吸引人。首播当天收视率1.451%，直接就把《士兵突击》从电视剧收视率排行榜的第一名挤了下去。尽管这些年央视已经习惯了不时被“小弟”从收视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但这次不同的是，《士兵突击》占据了广告收益的一部分！为了保证央视本身的收益不受影响，这部剧在播出之前重新厘定了广告商的投放成本，商家的成本要比之前要大。可是如今，商家的高投入并未换来高收益，收视率的降低直接影响了广告的效果。在这群商人的抗议下，央视不得不临时降低了这些商家的广告投放价格，这也就减少了央视在这一块的收益。

    抱着转移损失的目的，央视一行三人在周末来到了天极传媒，要求重新订立收益条款。

    苏钺也感觉挺意外。尽管他知道，《士兵突击》这部戏在另一个世界最开始播放的平台就是地方台，最开始也是不温不火。但他一直觉得，有央视这个平台，这部戏应该能从首播就抓住观众的目光，可是恰恰忘了考虑这部戏的闪光点是需要一点一点慢慢发掘的。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央视也应该负一定的责任。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是央视主动提出的给广告收益分成，但却把这部分损失转嫁到了投放广告的商家身上。现在人家不满意了，来找苏钺，苏钺是可以拒绝的。但苏钺总觉得看片会上苏靖等人过来“站台”的行为给人的压力太大，能拿到这么高的收益多少也应该算到自己强大的“后台”身上，自己多少应该负些责任，所以也就答应了央视想要重新商定收益分成的事情。

    既然苏钺不反对重新拟定合同，双方的会谈就显得非常平和。苏钺主动放弃了广告收益的分成，在新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钱的事情解决了，央视来的人也就放下了心事，反正是周末，大家都没有别的工作安排，苏钺又是“有来头”的人物，王丽华等三人也就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接待室和苏钺聊起了天。

    苏钺对于这种“闲聊”也是挺有兴趣。毕竟自己现在还算不得这个世界的“土著”，很多信息只能从网络上得到一些事实而非的信息，能听一听行内人的观点对他的工作也很有帮助。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娱乐圈的事情，话题就转到了电视台和电视剧发行方、制作方的关系上来了。

    “苏总，你是个痛快人，这种事情我们以前也办过，别看签合同之前双方你好我好大家好，发行方制作方求着电视台播放电视剧。可是一旦出了问题，电视台再去找发行方制作方，翻脸不认人的多了去了。”央视一套的频道副总监李彦东诉苦道，“像你这样痛快的人我们是第一次见。”

    苏钺笑了笑，没说话。这事儿要真说起来，他还真能不给对方面子，可就怕落下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嗨，说白了大家都不容易。”央视广告部的副部长巩汝磊接话道，“央视是个什么地方？影视剧制作方和发行方看重的是央视在国内的影响力、商家看重的是能在央视做广告的地位，但实际上呢，央视是什么地方？苏总那天看片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苏总为什么要制作这部电视剧？还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这和我们是一样的。都说央视好、央视大，可真正到了央视你就会知道，大多数时候，身不由己啊！上面一个电话，你就得更换播出节目！插播、重播，赶着特殊日子播出特定题材的东西。上面一个命令，咱就得跑断腿！我这个广告部的副总可是得罪的人最多。你说其他岗位的，插播就插播，没关系，反正都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可是我们这些跑广告的呢？节目一旦变动，首先受到影响的肯定是广告。该播出的时候没播，得罪人的事情全是我们担着！可是有什么办法？央视嘛，群众喉舌政府镜鉴。人家别的电视台都转市场经济了，央视还吊在一棵老树上。不是我说，就像湘南卫视拍的那个电视剧，苏总能拍出来吗？肯定能啊。帅哥美女谁不会找？这样的节目大家爱看，商家也愿意投资，我们的工作也好做。可是啊，赶上了，赶上特殊时期，那就得播特定题材，没人看也要播。硬派任务，不考虑实际情况……”

    苏钺原本还笑眯眯地听着他发牢sao，不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家伙并不是因为自己辛苦才发的牢sao，而是因为央视必须要在这个时间段播放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发牢sao，再说的直白些，是因为央视必须播放《士兵突击》发的牢sao。

    苏钺渐渐收起了笑容，目光也变得有些严厉。不过巩汝磊似乎没注意，正说得高兴，连王丽华暗地里拉他都没反应。

    王丽华已经注意到苏钺神态的转变。她可是亲自参加过当时的看片会，能明明白白知道苏钺拍《士兵突击》的初衷。尽管当时苏靖部长说过《士兵突击》的制作之所以这么仓促，是因为他要求的缘故，但苏钺最开始肯定不是因为苏靖部长的要求才动了拍这部戏的心思的。她拉了巩汝磊几次，可是这个家伙之所以能当上央视广告部的副部长，靠的就是这张停不下来的嘴，自己的提醒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所以说啊，苏总这次有些失算了。这部戏拍出来，上面的人高兴了，有上面的人撑着，苏总这次也能拿到不少收益了。可是啊，做事业不能只关注眼前的利益，从长远来看，这部戏不能为苏总本人和苏总的公司建立起一个良好的口碑，以后的作品恐怕就比较难找到播出平台了。毕竟不是每一天都是特殊时期，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上面的认可。为什么选苏总这样的小公司？很简单，大公司早已经看透了这些东西。这样的影视剧能拍吗？能，可是苏总你以后一定要记得，要给上面要补贴！得要实实在在的东西，不能帮你解决设备难题、然后帮你站个台就答应了……”巩汝磊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旁边的王丽华听这家伙越说越不像样，已经忍不住想要出声打断了。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跟这两个人说清楚自己关于苏钺和苏靖的关系的猜测。

    苏钺伸出手去，把桌面上刚刚签订、还没收起来的合同拿了过来，在三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