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争论

    苏钺正在和客人享受美味的意大利海鲜的时候，并不知道在电影节官方组委会的会议室里面，一场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

    “好了绅士们。”坐在会议桌一端的电影节评委会主席，一个眼袋很重的褐色头发的欧洲老头儿屈起食指敲了敲橡木的会议桌，慢条斯理地道，“马上要到一点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你们应该体谅我这个老家伙的肠胃。”

    “我有两个事情需要和大家协商一下。”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举起了右手道，“实际上，应该算是一个问题。就是关于那部来自中国的动画电影，以及因为这部电影被牵连的影评人特鲁德。我们应该怎么处理这部电影？特鲁德作为我们电影节的影评人，和我们的合作时间也不短了，难道真的让他从此告别电影评论的工作？”

    “你把这件事情当成被牵连？”坐在会议桌的另一边，和这个中年人正好位置相对的一个女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要说被牵连，应该是那部中国电影被那个该死的影评人乱七八糟的价值观被牵连了才对！我知道你和那个该死的特鲁德关系不错，但是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商量的？说错了话就应该付出代价！”

    “黛丝，请不要那么激动。”中年人摊了摊手，“不管怎么说，特鲁德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而且伴随着舆论影响渐渐大过所谓的电影艺术的专业评价，有这样一个愿意为我们的评价标准服务的影评人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名叫黛丝的女人继续用她那嘲讽感十足的语调说道，“但是我并不认同你所说的话！特鲁德这个混蛋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个中立的影评人，他也并不是为我们电影节服务的，而是为我们在座的某些人服务的！记住，意大利国际艺术节永远是意大利人的财富，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占领我们意大利人的地盘！我承认你说的某些东西是正确的，舆论影响已经慢慢大过专业的电影艺术评论本身，但是这也是普通的观众用自己的喜好投票的结果，而且这种喜好绝对不允许被某些人cao控！”

    “不不不！”中年人连忙摆手，“黛丝女士，请相信我，我没有想要cao控观众的喜好的意思。但是在我看来，观众的喜好和专业电影评论向抵触的时候，我们应该将正确的评价摆出来，而不是人云亦云地跟着观众的喜好走，这和电影艺术的追求是向抵触的！”

    “可是你也没有站在中肯的电影艺术评论这一方！”黛丝睨了中年人一眼，“你只不过是为了某些利益服务罢了！”

    中年人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并不愿意和黛丝争吵。但黛丝的情绪却愈发激动起来。

    “我的祖父是二战时期的战地记者，他在枪林弹雨中拍摄的镜头在二战之后被剪辑成了纪录片，是第一次意大利国际艺术节电影艺术展的参展影片；我的父亲是摄像师，他的作品多次参加电影艺术展；而现在，我作为电影艺术展的评委会成员、意大利电影艺术学院的教授，对于电影节的感情远比你们这帮人要深刻的多！再说一遍，我绝对不允许某些人为了不正当的利益玷污意大利国际艺术节电影艺术展的殿堂！”

    如同发泄一般，黛丝用力拍打着会议桌，以往的优雅仪态一扫无遗。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副相对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我承认，如今的意大利国际艺术节影响日益扩大，这得益于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努力。艺术节的追求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单纯的艺术追求已经成为少数人的渴望，更多的还是期望能在艺术节中崭露头角获得利益，这无可厚非。但是，这绝对不应该是我们这些人故意犯错的借口！作为官方组委会以及评审委员会，我们可以接受电影艺术被票房追求的不断冲击，但是，我再强调一遍，观众的喜好不应该被cao纵，最起码不应该被我们所cao纵！不管是我们在座的各位，还是受雇于我们官方组委会的影评人，都应该本着中肯、负责的态度去评价参展的每一部作品，而不是用自己的带着偏见、歧视的心理去工作，更不应该因为某些不正当的利益去改变艺术节设立的初衷！这样做会毁了艺术节本身！”

    “黛丝女士！”中年人也换了一副非常严肃的语气，“当你攻击一个人的时候，最起码要能拿出证据！我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不正当的利益和报酬！和你一样，我对于艺术的殿堂同样有很深的情感，那个中国人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打我们艺术节的脸！作为组委会成员，难道我们不应该给他一点儿教训吗？”

    “他为什么要打我们的脸？”黛丝毫不相让地道，“要不是那个名叫特鲁德的混蛋说了不应该说的话，那个中国人会这么做吗？他之所以反应那么强烈，甚至不惜拉着自己的朋友一起向官方表示抗议，根源是在哪里？受雇于我们的影评人说错了话，认错有这么困难吗？你还想替他说话？你究竟是想维护电影节的尊严还是想要毁掉电影节本身？”

    “对于你们意大利人而言，认错或者投降当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中年人用怪异地语气说道，“战场上是这样，艺术节上当然也是这样！”

    “好了！”眼看着事情马上要失控，甚至中年人情急之下说出了不应该说的话，坐在会议桌顶端的评委会主席终于打断了争吵。

    “黛丝说的没错。作为一项国际性的艺术盛典，我们必须要考虑事情的影响。种族歧视是一个没有办法抹平的污点，我们不能让这个污点粘在我们电影节的身上。所以关于那个名叫特鲁德的影评人，我们必须要进行处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再做任何的讨论！至于以后要不要继续雇用特鲁德继续为电影节工作，那是下一届组委会的事情！”

    “当然，罗伯特先生的话也不无道理。”主席先生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想要说话的中年人一下，“电影节官方组委会的尊严必须得到维护，不能因为一个影评人所说的话就用极端的手段表示反对！艺术的事情必须用艺术解决，所以我们必须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在将来的颁奖典礼上，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中国人走上颁奖台！”

    “我反对！”黛丝大声叫道。

    “我赞成！”名叫罗伯特的中年人笑着看了黛丝一眼。

    “那么，表决吧。”主席眯着眼睛道，“赞成的成员请举手！”

    看着大多数的人举起手来，黛丝忽然笑了笑，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