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智珠在握
“门下,原利州都督李孝常,大逆不道,谋反朝廷,本应罪该万死,株连全家。念其身为皇族,也曾为了我大唐开国立下汗马功劳,朕特免除起死罪,带到长安圈禁终生。其男丁全部一起圈禁,没有特赦不得离开。” “利州都督府录事参军荆谋言,当机立断,制止李孝常谋反。然其擅自调兵之行径,亦是大逆不道之罪。念事出有因,并且是为了制止叛乱,为朝廷挽回损失,特此功过相抵,不予奖赏,也不与惩罚,仍留利州都督府录事参军之职,等待新任利州都督上任,悉心辅佐。” “李孝常之女李奇秀,原被许配给荆谋言,朕特赦李孝常之女李奇秀,并且赐婚于利州都督府录事参军荆谋言。” 随着几分诏书下达,大家也都知道这次利州的事情算是终于可以尘埃落定,大家都可以安稳了。李孝常虽然被抓获,不过念在没有严重后果,并且之前是皇族的身份,这样可以避免了脑袋落地,不过却被圈禁起来。至于利州都督府录事参军荆谋言,虽然制止了谋反,可是也都擅自调兵,也是一个大忌讳,这样功过相抵,不予奖赏可是也不与惩罚。 可是最后那个赐婚诏书,那也就是有意思了,这样才是非常有意思的情况。 “荆参军,皇上居然给你赐婚了?还是李都督的女儿李奇秀小姐?”赵亮问道。 荆谋言点头说:“是的,如果不是如此,我也是无法能够救了李孝常的命。如果我不当李孝常的女婿,这次李孝常多半是要人头落地了!” 赵亮马上问:“荆参军,你为什么会认为皇帝一定会免了李都督的死罪?” 荆谋言主动问:“你知道皇帝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吗?我们在这里说句诛心的,这个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发动了兵变杀死了兄弟,并且逼迫父亲退位。这个绝对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可是你说这个皇帝会如何看待忠孝仁义?” 赵亮摇头,明显对于李世民这个行为也是有些犯嘀咕。发动政变杀死兄弟,逼迫父亲退位,这样怎么看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样的人该怎么评价,这个难说了。 “其实,有些时候,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反而越是希望别人讲究忠孝仁义。有些时候也就是这么奇葩,明明自己做不到,可是却强求别人做到,这个也就是人类的最大劣性根之一,双重标准。皇帝自己做不到,可是却往往希望别人做到,这个才是他最重要的问题所在。这个时候李孝常谋反,我主动去制止了。这个时候我在炮制出了一份对国家尽忠,对长辈尽孝,对百姓仁爱,对妻子重情义的信件,你说皇帝会如何想?” “皇帝本身缺乏的也就是忠孝仁义这四个字,他知道自己目前非常尴尬。整个天下对他的议论肯定非常尴尬,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摆脱自己的负面形象。他最好的摆脱负面形象的方法,那也就是树立一个道德模范,而我这个时候给他一个模范的方法,这样才是最好的。我及时阻止李孝常谋反,是对朝廷忠诚。愿意替李孝常代死,这样也算是对长辈尽孝,对恩人报恩,对妻子重情义。甚至阻止战乱是对百姓讲究仁爱,这样忠孝仁义都齐全的人,皇帝会怎么办?” “他这个时候急需树立一个模范,希望天下人都知道他还是重视忠孝仁义的,而我这个时候送给他一个模范,他肯定要赶紧抓住。反正李孝常也就是一个死老虎了,不如赶紧抓住我这个忠孝仁义样样俱全的人,这样赶紧树立一个标榜的对象,让大家看到他这个皇帝还是重视忠孝仁义的。” 赵亮赶紧问:“那你不怕皇帝真的杀了你?” “不怕,我制止了李孝常造反,并且声称愿意给李孝常代死,可是越是这样皇帝越是不敢杀了我。因为如果死罪都能够随便代替,这样天下还不得大乱了吗?所以一方面我有功劳,另一方面他不可能容许轻易代替死罪。如果犯了死罪都让人随便代死,这样有钱的有权的,还不得一个个逍遥法外,然后天下动乱了吗?”
“所以敢肯定,皇帝杀了谁,也不可能杀了我!我越是希望代死,那皇帝肯定越是不敢杀了我,更是不敢杀我这个忠孝仁义都俱全的好人。不然好人没好报,他这个皇帝真的不用当了!” “至于我说李孝常把他的女儿李奇秀许配给给我,这样其实也是为了保住李孝常的命。如果他硬要杀死李孝常,这样必然会失去我这个李孝常女婿的心。他既然要竖立我为模范,自然不可能把我怎么样。可是我和李孝常一定程度是绑在一起的,这个不远不近的关系非常尴尬。所以皇帝必然要免了李孝常的死罪,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然要被圈禁了。” 赵亮最后赞叹说:“荆参军,你可真的是算无遗策啊!这样厉害的算计,你居然把皇帝的心态都给算计准了!怪不得如此自信不慌不忙,原来都是智珠在握啊!” 荆谋言不紧张,因为他作为一个考古学的人,对于历史学自然要非常熟悉,尤其是考虑各种历史人物的心态分析更是一个重点。李世民发动了玄武门兵变,这个他的心态其实是非常复杂的。 人性也就是这样,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可却更希望臣子对于自己忠孝仁义,这个双重标准是很多领袖人物都有的毛病。为什么很多领袖喜欢那些投靠了自己,可是却反而对待旧主讲究情谊的。为什么那些跳槽之后,马上对于自己过去的老板使劲打击的跳槽员工不会受到老板重视? “皇帝最缺的也就是忠孝仁义这几个字,我在他最尴尬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树立模范的机会,这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非常自信,我不怕皇帝会把我怎么样,明白了吗?”荆谋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