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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你不是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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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来去匆匆的秋雨过后,夜空晴朗,皎月无暇。

    柔和的月光,软绵绵的洒在站在窗边的人脸上,把那人俊美挺拔宛如雕塑的脸,衬托得愈发显得不真实。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梁希明,不由自主多看了一眼,他看到的不是那份美丽,而是悲伤,深深的悲伤。这个男人,实在承受的太多了……多到,连他都再不忍伤他……

    “你什么时候走?”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看向窗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

    梁希明叹了一口气,好脾气的又叫唤了那个像丢了魂的人两声。

    窗前的人厌烦地扫了梁希明一眼,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他一心想要守护的人。

    自嘲一笑,修二不答反问:“我真的很无能,对吧?”

    这就是他一心想要守护的人,他却眼睁睁看着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这就是他的守护?

    他自己都想要嫌弃自己!

    闻言,梁希明挑眉,笑道:“我是不想承认你厉害,不过要是有人说你无能,我第一个帮你揍他!”

    斩钉截铁的语气,惹得神色并不轻松的修二,都忍不住一笑。

    趁热打铁,难得他看起来好接近了些,梁希明急急追问:“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走?”

    “走?”修二整理着唐贝额前的碎发,她还没有醒过来,他怎么走?“不走。”

    “你说什么?”梁希明一听,急了。“你不走也得走!”

    “希明,我好久好久,没有心跳的感觉了。”

    修二说着,眼神慢慢转到了梁希明脸上,与他对望,眼底温润光泽。

    “CAO,不要这样看着我,老子受不了你这妖孽的撒娇。”他梁希明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个男人跟他来软的。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

    可惜修二对他怒气腾腾的话,恍若未闻,眼神又放软了两分,继续道:“可是,那种感觉,我无法割舍……”

    “好了好了。老子怕了你了,KAO!”

    含情脉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梁希明看着修二的眼神。想要杀人般的狠毒,可惜,不过是金玉其外。梁希明就是怕他这一套。真心拿他没辙。

    不过,话锋一转,梁希明下最后通牒:“给你两个星期时间。”

    这次轮到修二挑眉了,“所以,她两个星期内会醒?”

    梁希明哼了一声:“不知道。”

    “那免谈。”修二没有迟疑的回了话。

    “你……”真是不知好歹。他这是犯贱了才去关心他。

    “她什么时候会醒?”修二又问。

    梁希明心里窝火,斜眼看向别处,一声不吭。

    修二含笑,轻声道:“好了,对不起。”

    又来了,靠,他就不能不用这招,整天跟他这个男人撒娇算什么事儿?!

    对不起?他怎么就看不出来他脸上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梁希明发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连骂了好几声“KAO”。

    “修二,我告诉你,你再拖下去,真的会死的!”心跳的感觉,去他妈的心跳,死了看他还谈什么心跳。

    “知道。”每个星期一份检查报告,每天梁希明在耳边的唠叨,每次放在手里的药,随时随地不定时的疼痛,无不在提醒他,他的病有多严重,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知道你妹,这就是你知道以后的态度?”梁希明气炸了,握紧的双拳,凶狠的眼光,无不在宣告他的愤怒。

    眼前这个人,虽则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让他厌烦,甚至,他们可以说是敌人。可是,他们也曾经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他还是他现在的医生,他没办法忍受他的病人,这样忽视自己的身体。

    不能,不可以!

    “无论你什么理由,这一次,你必须走,必须!”

    梁希明越想越生气,索性豁了出去,又添了一句,“你不去,我就让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信不信?”

    这话一出,原来嘴边还带着笑意的修二,脸色明显暗沉了下来。

    “你敢!”两个字咬牙说出,不带一丝感情。

    这样森冷的语气和寒冽表情,或许其他人会怕他,梁希明却轻松一晒,不在乎的笑了。

    怕?他死都不怕,还会怕他威胁?

    梁希明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修二满身散发出来的寒气,没有吓到他,反激起了他骨子里好战的分子,异样的兴奋。

    学着修二对他说话的语气,梁希明邪邪一笑,也沉着声音道:“说到做到!”

    玩笑归玩笑,正事没商量。

    其实这两个人,本质都有些接近,一样的恶劣,也一样的固执认真。

    修二闭上了眼睛,剧烈起伏的胸膛,表达着他的滔滔怒气。

    整整一分钟,修二才把他翻涌的情绪平伏了下来。

    “咳,咳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一声接连一声的咳嗽起来。

    修二捂着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难当。

    只是因为比较凶地吸了一口气,就引来这样不住的咳嗽。

    梁希明看得越发咬牙切齿,这个人都不知道他在拿他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气归气,梁希明还是主动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他。

    在他喝水的当口,梁希明语重心长道:“修齐,你不要忘记你自己的名字,你不是你弟弟,你不是修二。”

    他,不是修二……

    拿着水杯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要不是梁希明及时扶住,已经摔了下去。

    修齐吗?

    “那有怎样?”不是修二,就不可以吗?

    “爱她的人,是你弟弟,不是你!”

    “不,我爱她,我爱!”他爱她,一点不比别人少,不比他弟弟修二少。

    他爱她!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爱?”

    好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梁希明不可遏止的发笑。

    爱?他们这种人,也配说爱吗?

    那是离他们多么遥远的东西,他竟然跟他说爱?

    “哈哈哈哈……”

    实在是太可笑了!

    “修齐,你以为你救了她和她家人几次,你就可以对她说爱吗?你别忘了,你给她的伤害,也不会少!”

    梁希明一字一句,仿佛利剑,把修齐刺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修齐脸上的痛苦,那么明显。

    颤着声音,他无助地问:“她不可以原谅我吗?”

    那声音,就像孩子的呢喃,彷徨失措。

    看见这样的修齐,梁希明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修齐对唐贝有感情,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深,竟然会对他影响这么大。

    他和修齐,三岁以后就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又同时开始接受任务,……可以说,他们活了多久,就共同相处了多久,简直跟连体婴无异。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修齐,从满溢的悲伤,到这样彷徨的无助,这实在让他太意想不到。

    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带着审视的目光瞟向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唐贝,梁希明脸色渐现阴霾。

    知道修齐现在的情绪实在不再适合刺激,梁希明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沉下了气说:“修齐,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可是,如果你因为她耽误了治疗,我想,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自己!”

    就算她不会原谅他,他还是修二的哥哥,她不会想要害死她恩人的哥哥,这才是梁希明想说的,可是他现在不能说。

    修齐摇了摇头,他何其聪明,就算在这样不稳定的情绪下,他还是听出来了梁希明话里的隐晦。

    梁希明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没想到。

    惨然的微笑,修齐用轻微而又无比坚定的语气说:“希明,其实我爱她,不需要她回应我,我也一样爱她。”

    顿了顿,没有给梁希明开口的机会,他又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在修二遇见她的第二年,就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喜欢了。那时,是我和你第一次接了任务,第一次离开基地,我至今记忆犹新。……”

    像是在对梁希明讲故事,修齐平静的诉说着。

    他在修二的电脑里,第一次看到唐贝的照片,水盈盈的大眼睛,灿烂甜美的微笑;第一次看到修二日记里描写的唐贝,执着得可爱,又坚韧得让人心疼。

    在他的世界里,一向只有利益,只有冷漠,只有互相利用的存在,他没办法表达唐贝带给他的感觉,他只知道他开始在关注修二的同时,越来越喜欢去留意关于这个女孩的所有,看着她的笑容,他会感觉到温暖亲切;看到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会相信还有不求回报的付出,还有所谓的温情。

    这一切,甚至比亲人带给他的感觉,更加的直接。

    这样的感觉,在不经意间,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慢慢的,他甚至越过修二,直接自己去寻找关于唐贝的一切一切。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只是一心想要看到她。

    就只是想要看到她。

    那么简单,又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