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寿宴风波（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事情落定，一大群女人浩浩荡荡地跑过来，张嘴急问，猛得一声尖叫，“冰儿，冰儿你怎么了？”着一身蓝色外衣的女人急忙忙地跑到躺在地上的橙衣女孩面前，橙衣女孩被吓得脸色发白，一听女人这么一问，哭着指向孟洛道：“娘，是这个傻子踢我，是她踢我下水，把她拖下去打死。” 孟洛听得冷哼一声，就算她再不懂这古代的规矩，经过孟玄绮一个月来不停的灌输，最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果然，一群人，包括那蓝色外衣的女人顺着女孩的目光落在孟洛的身上，满脸的惊愣，场面一下死寂。“赤心，给她几个耳光。”孟洛淡淡地说，赤心一愣，孟洛看过去，赤心应声上前，在众人惊愣的目光中打向橙衣女孩的脸庞，连打了好几个，橙衣女孩痛得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赤心，炸毛地跳起来喊道：“你敢打我，你个贱婢竟然敢打我。还有你个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让这贱婢打我。” “呵呵……”一阵冷笑传出，笑得让人汗毛立起，随着声音看去，不少人一阵腿软，孟玄绮自人群中走出，道：“各位夫人可都听清了刘三小姐说的话了？” “长公主恕罪，冰儿年幼无知……” “年幼无知，我们家阿洛才三岁，她应该七岁了吧！刘老夫人，阿洛一个傻子都知道的事儿，难道您就没教过她？”孟玄绮截住刘老夫人欲出口的话，讽刺的问，缓缓地走到孟洛面前，孟洛笑呵呵地唤了姑姑。孟玄绮看她一身脏兮兮的，刮了她的鼻子道：“哪儿弄得一身脏？” 孟洛摊开怀里用衣服包裹的东西，讨好地道：“我给姑姑姑父，还有表哥表姐做了礼物呢，不是胡闹。” 扫了一眼孟洛怀里那用泥巴做的小玩意，孟玄绮心里暖暖的，低声一笑。“长公主，我家冰儿虽无礼，但亦是郡主有错在前，若不是洛郡主踢得小女落水，小女又岂会冒犯郡主。”蓝衣女人抱住自家女儿，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一个为女儿脱罪的理由，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称我。而且，刘三小姐可不是无礼于人，她是冒犯皇族，不敬皇朝，不论为何，都当诛连九族。哦，不是九族，若是九族，岂非连父皇和本宫都算上了，不过，除了我皇族中人，其他与你刘氏一族有亲的，一个都跑不了。”孟玄绮轻淡地说，可是眼中的熊熊火炎，透露了她此时心中的怒气。她从来都知道外人不将孟洛放在眼中，但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她也不会清楚，原来在这些人的心里，阿洛只是傻子，不是郡主。好，很好，好的很，阿默不是正愁没机会吗？她就帮阿默捉住这个机会，也要给阿洛好好出口恶气。 “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啊！”这里但凡与刘氏有关系的全都跪下，孟玄绮扫到孟洛嘴角的冷笑，眼中的怒火不免淡去几分，孟玄绮道：“不急，不要说本宫仗势欺人，既然刘三小姐说是我们阿洛踢得她落水的，咱们就先问问事情究竟如何，若不然岂非让你们败坏了我们阿洛的名声。” 伺候惯了孟玄绮的两个丫头搬着椅子放在孟玄绮的身后，孟玄绮坐下，淡淡地扫过橙衣女孩道：“你说阿洛踢你下水？” 橙衣女孩被孟玄绮刚刚的气息给震得傻呆地跪着，听了孟玄绮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孟玄绮挑了挑眉，嗯的一声，橙衣女孩连忙道：“是她踢了我，她们都看到了。”指着刚刚跟她一块儿的女孩们，孟玄绮扫了过去，没等她们开口，几个女孩齐齐地点头。刘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孟洛讥笑一声，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那斯文女孩，咂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么个斯文秀气的女孩，谁能想到竟长了一副蛇蝎心肠，小小年纪就歹毒至此。不知道姑姑能不能把事儿理清，目光瞅向救了人却还没走的紫衣少年，紫衣少年注意到孟洛的目光转头看去，一张棺材脸，孟洛忍不住撇撇嘴，看上去才十一二岁，脸却板得跟七老八十似的，无语！ “是谁救了你？”孟玄绮打量着橙衣女孩湿淋淋的衣服再问，橙衣女孩毫不犹豫地指向紫衣少年，“是镇国公世子哥哥。” 孟玄绮自是一早就注意这站着不动的唯一男孩，当然也猜测出了救人的是这位镇国公世子萧擎苍，“见过长公主。”萧擎苍恭敬行礼，孟玄绮注意到，这男人行礼时那弧度看起来好像很好看。呸呸呸，这哪里男人了，是男孩，小屁孩， 孟洛连拍了自己几个嘴巴，没注意到萧擎苍余光扫到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稍纵即逝。“不必多礼，世子可看到刘三小姐落水的经过？” “见到，但看得不太清。臣闻着争执声走来，只看到郡主踢了刘三小姐一脚，但是当时郡主和刘三小姐是站在正对面的，而在刘三小姐旁边还有一个人。”萧擎苍一板一眼地陈述，孟玄绮应了一声，转口又问“阿洛，你当时站在哪里？” 孟洛很自觉得站到湖边的位置，孟玄绮看向橙衣女孩，“站到你刚刚的位置去。”橙衣女孩哪里敢多说一句，连忙站到孟洛的对面去，孟玄绮抚过指甲，轻轻说道刚刚站在刘三小姐旁边的站过去吧。斯文女孩面色发白，全身发软，却不得不走过去，孟洛道：“姑姑，我给你看看我刚刚踢的她哪里吧。” 说罢一脚又踢去，橙衣女孩尖叫一声，人再次往斯文女孩倒去，这回斯文女孩再也不敢使坏，结果是两人双双倒下，橙衣女孩当下痛得哭起来，孟洛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道：“你怎么不掉进水里了呢，我刚刚也是这样踢你的啊！” 斯文女孩全身颤抖，孟洛走过去，天真地道：“jiejie，你怎么不用脚绊她了呢，刚刚你绊得可厉害喽，一下子就把她绊起水里了。你也看不过她欺负我是不是？她骂我傻子，还想抢我做给姑姑们的礼物，jiejie你真好，帮了阿洛还不让人知道，大家还都以为是阿洛自己报的仇呢。” 这么一语双关的话，说得斯文女孩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跪求道：“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我，我不是故意要陷害郡主的，不是。”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孟洛无害地道：“jiejie你帮了我，怎么是陷害我呢？姑姑不是说，做好事不留名的人都是难得可贵的吗？难道不是？”饱含求知欲望的大眼望向孟玄绮，要不是场合不对，孟玄绮都要笑出来了，她怎么不知道阿洛竟然这么喜欢整人呐！看看这话问得，多么有技术含量啊。害了人还嫁祸于别人，指望人家给她背黑锅，如此之人何止可“贵”，那是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个女孩，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京城贵人的圈子，就是以后嫁人也不是易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歹毒心思，谁家的人敢娶回去，那不是给自己招祸吗？需知家族兴旺以人为根本！ 孟玄绮给孟洛正了名，其他的也没兴趣管了，“谁家的女儿带回去好好管教吧。以后不在本宫面前出现，本宫就不跟她计较今天的事。” 看也不看是谁家的出来领人，孟玄绮直接地道：“大皇嫂，你家女儿不是说阿洛骂她吗？让她给我们说说，阿洛骂她什么了，又为什么骂的她？” “她就是骂我，这个臭傻子。”鹅黄衣女孩一听孟玄绮问立刻就跳出来，根本没管自家娘拉着她。三十来岁风韵尤存的庆王妃刚想说句和稀泥的话，孟洛轻轻地问，臭傻子骂谁？ 臭傻子骂你。 嗯，可不是你个臭傻子骂我。 “噗，噗哧！”一连串忍笑声，这位宝月郡主也算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竟然两次被孟洛这么戏弄，那气得啊，七窍生烟。孟洛继续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向庆王妃，无声地说着，不是我骂你女儿啊，是你女儿自己骂自己，你可都听到了，不关我的事。庆王妃这会儿是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孟玄绮配合着孟洛道：“宝月，阿洛刚刚就是这么骂你的？” “对，她刚刚就是这么骂我的。”宝月郡主堵着一口气大声地说，孟玄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大皇嫂，你可都听到了，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置？庆王妃听得那胸口一阵起伏，怎么处置，这事儿明显就是她自己女儿不对，要处置不是要处置她女儿？庆王妃那个气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女儿竟然那么笨，竟然连着两次着了这个人所尽知的傻子的道。狠狠地瞪了自家女儿，连忙含笑地道：“宝月对阿洛无礼是宝月的不是，口无着遮拦对阿洛无仁爱，回府之后我会命她闭门思过，抄一百遍女诫。” 这个惩罚也算不轻，不过谁都知道这是面儿情的事，庆王妃如何舍得自家女儿受这罪，回去之后抄是不抄，谁也不知道。“母妃，明明是她骂我，为什么要罚我抄书，而且，而且她还骂我是好狗。” “哧。宝月jiejie，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可是当时你还拦着我不走呢，你啊，不是好狗。”孟洛一本正纪地反驳，这话更是气得庆王妃差点站不稳，不是好狗的潜台词就是坏狗，连好狗都不如。再看孟洛一脸无辜的样儿，庆王妃气得心肝直疼。 孟玄绮心里都乐翻天了，看到孟洛接二连三的让庆王妃有气撒不出来，她就觉得痛快极了，想想自己和弟弟小时候受的罪，哼哼！“大皇嫂，看来这一百遍女诫还是太小了，加多一倍吧，让宝月抄完之后，我拿去给父皇看看。好了，今儿个时候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使人去叫诚王还有驸马。” 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孟玄绮一手牵了孟洛，一手牵着王晶儿就走，庆王妃双手握拳，拿给皇上看，那不是要在皇上面前上眼药吗？如果她不让宝月一字一字的抄，以后宝月在皇上面前还有一点地位吗？而刘家的人，长公主不处置他们，那是不是说这事就这么揭过了？除了刘老夫人，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原本听说诚王府的孟洛郡主不傻之言不信的人，想起刚刚孟洛的天真无辜，一字一句间，孟洛确实比以前不傻了，可是好像脑子也不是很灵活哎。（他们一致都忽略了某奶娃扮猪吃老虎） 孟玄绮一家加上孟伊默一家离了刘府，孟洛依旧和王晶儿同孟玄绮坐一辆马车，孟洛拍马屁地跑进孟玄绮的怀里道：“姑姑真厉害。”孟玄绮捉着她脏兮兮的两只小手，我们阿洛也很厉害！孟洛装作听不明白地傻笑，只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姑姑，为什么刘老夫人好像不喜欢我？” 没想到孟洛竟然感觉如此灵敏，孟玄绮压下心中的震惊解释道：“因为阿洛的皇奶奶不是她的女儿。”一愣，孟洛直直地看去，孟玄绮也不管孟洛到底能不能听懂地道：“阿洛的皇奶奶其实只是刘府的庶女，只因刘老夫人魏氏的嫡女刘凤娟不愿入宫，魏氏便李代桃僵，逼着你皇奶奶舍了原本的姻缘，入宫参选。魏氏本不曾想你皇奶奶能入宫中贵人的眼，只是不能违了圣意，这才放了你皇奶奶顶替，直到当时的皇后，也是阿洛的皇太奶奶看中了你皇奶奶，将她指给了晋王，也就是阿洛的皇爷爷为晋王妃，魏氏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知道，你皇奶奶早就跟皇后禀明了代姐入宫的事，当时皇后便正式换上了你皇奶奶的名字。魏氏不知，自然是急得团团转，也恨得你皇奶奶咬牙切齿，为皇子妃，尤其是为正妃，那是多大的荣耀。她一直都视你皇奶奶为眼中钉，rou中刺，想着除之而后快，而今你皇奶奶成了皇后嫡子的正妃，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也奈何不得你皇奶奶，只是没想到到了如今，她还憋着这口气。不过没关系，她不喜欢我们阿洛，我们阿洛也不喜欢她，以后，她也没机会见到我们阿洛了。” 这后面的一句话，孟洛听着孟玄绮意有所指，抬头一看，孟玄绮眼中闪过冰冷。孟洛问道：“那我们真正的外曾祖母呢？” 孟玄绮一声轻叹，“当时你皇奶奶毒发身亡的消息传出，你那外曾祖母听着就吐了血，养了一年还是没养好，就这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