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赴死
第二百四十七章赴死 “井下呢?”云泽代骆伯问。 “井下如骆军师所想。是空的,像墓‘xue’一般,有一个巨大的断垄石,属下用尽法子都打不开。” “好。你下去吧。”云泽面无表情的道。 “泽儿,先送他们下去。”骆伯狡猾如狐狸,骨碌碌的眼睛扫了一圈四周后,恶狠狠地横了宫明一眼,嘱咐云泽道。 云泽点头,吩咐身后跟上来的士兵,放旋梯。 骆尘鸢跟着宫明没有犹疑的便踏上去,转过身来面看着骆伯。 只见他脱去原来那些人皮后的脸瘦削无比,两颗大眼睛不停地转着,像只破旧的风箱一般呼呼噜噜的兴奋喘着气,跟他身下俯首背负着他的俊美云泽对比,更显得猥琐不堪。 他冷笑着看着宫明,“纵然你再聪明,再厉害,只要被我送下去了,就别想再上来!跟你斗了那么多年,老夫最后还不是一样赢了吗?蝇头小儿,你太不识相了。” 宫明淡笑。悠悠回道,“不如你。古井之中气息不如这里好,你还是多多琢磨一下不要让自己闷死在里面。云公子想必也不乐意背着一个怪物的死尸上来。” “你才是怪物!若不是因为天石锁,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了。让你也尝一尝被挑筋剥骨的滋味!”骆伯似乎对宫明有着异常的恐惧,几句话撩拨之下,就气得脸颊通红,浑身颤抖。 “我很后悔当初没把你的舌头也割下来。”宫明笑得云淡风轻,闲庭自若。 “闭嘴!”云泽对着宫明怒喝,转身对着扶着绳索的士兵道,“还不快将他们放下去!” 只觉得脚下一阵颤抖,宫明扣紧了骆尘鸢的手,在缓缓降落后,才巨咳起来。 骆尘鸢忙扶住他的‘胸’口,焦急的无比。 宫明拭去‘唇’角咳出的鲜血,看着她道,“不用担心。晨城那边不会有事,我昨天已经让青松去了晨城。”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面对着黝黑的井壁,他们前所未有的冷静。 “阿鸢,古井中有太多变数,我必须要把该对你说的话都说完。”凉飕飕地井风灌到他鼻息中,引得他连咳不止,他全力止住骆尘鸢开口,接着道,“不论我还能不能上去,凝国必将易主。凝王是宫瑞,这是我给他保住晨城的筹码。呆会柳念等人也会来到这里,断垄石后是我们最大的考验……” 骆尘鸢震惊地看着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已经打开过天石锁!?!” “没有。怎么会。”宫明脸‘色’苍白至极。 让骆尘鸢没想到的是古井里的‘潮’湿和寒冷有如寒冬,她紧张的看着宫明,如果这么坚持下去,就算是他‘胸’口的伤痊愈了也将会给他留下难以想象的后果,“不行,你不能再下去了。你也不是宸族的人,我下去后,你就上来,总有人要上去接应。”骆尘鸢害怕了,试图说服他。 宫明苦笑,“傻瓜,既然下来了,我就没打算上去过。” “不是,不是这样的。”骆尘鸢慌了,泪水再次滑落。 宫明摇了摇头,“如果你想我平安无事的话,就好好的跟紧我,相信我好不好?” 仿佛在嘱咐遗言一样,幼稚的欺哄让骆尘鸢心如绞痛,哽噎着点头。 “到了!你们在这里等着!”脚下传来一声冷喝。 旋梯是类似于钢铁造就的笼子。在听到那声冷喝时,骆尘鸢也看见一束刺眼的光芒,让刚刚适应黑夜的她,有些不适。 旋梯落地,她扶着宫明缓缓走出。 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周遭这阔大而高耸的穹顶,在看看宫明毫无反应的面孔,默然地低下头。 忽然手心一痒,有些惊诧的回过头看了眼宫明。 掌心如纸,他在悄悄写着。 “对面那块巨石便是断垄石。” 骆尘鸢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依言抬眼看去,所谓的断垄石就是一面没有任何异样的石墙,跟周遭的井壁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兴许就是这边井壁处都安‘插’着火把,微有那边光秃秃地,只是这些人凌‘乱’不一的投影。 井道处再次有响声传来,骆尘鸢看去,这次送下来的人竟然不是骆伯和云泽,而是柳念和年老。 见到他们,宫明没有吃惊,只是点了点头,轻咳一声。 两个人也向他们点了点头,沉默。 墨炎、骆伯、云泽相应被送下来。随着古井中被送下来的人越来越多,骆尘鸢的手被他握得就更紧。 感觉到他的不安,骆尘鸢回头担心的看着他。 墨炎走过来,伸出手,翻开掌心,温润的暖白‘玉’匙安静的躺在其中。 “‘玉’匙!”骆伯尖细的声音穿破静谧的周遭。 淡淡瞥了他一眼,墨炎不动声‘色’的走到断垄石旁,眉头深蹙。提起力气向石壁一拍。 石壁震了一震,突然吐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狮子头,狮子血口喷张,纯金的牙齿紧紧咬着一个锁孔。 看到那个锁孔,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骆伯甚至都忘记了咳嗦。 良久,他那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声音才响起,指着骆尘鸢道,“你去开!” “阿鸢……”云泽突然开口,看了骆伯一眼,咬着牙关开口,“我陪你去开。” 骆尘鸢一惊,刚要回绝,就听骆伯怒喝道,“不用你去!宫明在这里,还用得着你吗?滚回来,跟我一起看着。” 骆尘鸢苦笑,感‘激’的看了云泽一眼,“多谢云公子好意,你们远远站着吧,我来就好了。” “阿鸢。”宫明轻咳一声,淡笑着走近,“我陪你吧,不好拂了骆伯的意思。” 骆尘鸢蹙起眉头。叹息着扶着他,没有说话。 ‘玉’匙缓缓‘插’入狮子口中,只听穹顶开始轰隆隆地颤抖,同时石壁从中间横裂开来,同时喷出一股nongnong的‘潮’气,‘潮’气中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龙涎香……”骆伯喃喃道,“宸族皇族的****香料……”晶亮的瞳眸有着一瞬间的‘混’浊,仿佛想起了什么。 可惜只是片刻之间的犹疑,很快就呵斥着骆尘鸢和宫明,“你们愣什么,还不快进去!” 骆尘鸢切齿的横了他一眼。取过旁边的火把扶着宫明向前走去。 才刚走出三步,骆尘鸢就被宫明拉住,只听他缓缓道,“莫急,看脚下。” 骆尘鸢一怔,刚才举着火把一直都在留意周遭有没有机关或者危险,下意识的忘记脚下,这时候低头一看,方才狠狠‘抽’了一口凉气,如果再往前走一步,恐怕就要跌进了万丈不覆的深渊。 只有一个蜿蜒如蚯蚓的羊肠小径曲折向前,只能并行两人,小径两侧皆是深幽不见底的深渊,若是稍有疏忽,就容易跌落进去。 踏上小径的第一步时,便听小径尽头“咯咯咔咔”的机械声响,举着火把照了一照,对方那平滑的墙壁上,像那断垄石一般凸出一个锁孔来。 骆尘鸢神经紧绷到极致,却听宫明对骆伯道,“你确定现在就要我们去打开吗?” 众人一怔。骆伯怒道,“少废话,还不快去。” 宫明笑了一笑,淡淡道,“你太急功近利了。一提到天石锁就失去了理智。你忘记了吗?若要打开天石锁,除了‘玉’匙和公主外,还要有隐卫四大主,算起来要五个人,而这路只能走两个人,其他人要怎么办?” “这个不会是天石锁。”骆伯冷笑道,“我并不傻。哼。” “最好能一次打开,否则这里恐怕就是众人的坟墓了。”宫明冷扫了骆伯一眼,“别说你不知道后果。” “如果我出不去,外面的三万铁骑将会在顷刻之间踏平晨城,这个结果,你也别说你不知道。”骆伯丝毫不为所动。 宫明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但依旧强笑道。“三万铁骑?呵呵,骆伯,你别忘了这些人最终是效命于谁的,他们虽然不一定是我的人,但也绝不会是你的。他们效命于凝王,如果凝王那里突然出什么事情,他还会顾得上你吗?” 骆伯脸‘色’一僵,身后跟着的军士脸上登时也现惶恐之‘色’,紧紧盯着宫明,宛若鬼魅一般。
“哈哈……”骆伯狂笑,“那又如何呢?拉你们来做陪葬,我也死得其所!开!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打开天石锁也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果然是个千年老狐狸,将众人绝望挣扎的生命之线轻巧地转移到骆尘鸢和宫明身上,就算是他们不开锁,也会被‘逼’着去开了。 宫明淡笑,脸‘色’却没先前那么平淡,他握紧骆尘鸢的手,转过身拉着她一步步的走向另一尽头。 因为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踏上那羊肠小径,包括墨炎、柳念等,在未确定骆尘鸢是不是真的公主之前,谁都不敢轻易置自己于险境。 “你不是真的公主对不对?”亦步亦趋的走着,宫明突然发问。 骆尘鸢措手不及,呆愣片刻,随即坦然一笑,“也许对,也许不对,如果说天石锁需要的是一个与宸皇族的血统话,我想我不会负了他的意思。如果说他想要的是一个皇族纯粹的灵魂,恐怕我已经做不到了。” “没关系。”宫明笑了笑,“不管你是不是她,你总是心甘情愿嫁与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骆尘鸢看着他道。 “因为你打不开它。”宫明抬起头,看着那平平常常的狮子头。 骆尘鸢脚步明显一顿,刚要停下却又被宫明拉着继续往前走。 “回头就会死。如果你回头,杀你的不止会是骆伯,还有墨炎他们!”宫明低喝,“宸族的死命令就是,任何踏足天石锁的人,除了真正的公主之外,所有人都会死。即便是真的公主,也可能会死。” “为什么?!” “因为寻找公主不过是一个另有‘阴’谋的借口,没有人能十五年不变的守着忠孝二字,真正效忠你的人,都在这石壁的后面。” 骆尘鸢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反复的‘逼’着她,义无反顾的一直走下去。 “如果他们都是背叛,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忠诚?”快要走到尽头时,她开口问道。 “死亡吧。”宫明轻笑,同时接过她手里的‘玉’匙,淡淡道,“我来。” 不知道为何,骆尘鸢松了一口气,却阻止了宫明,“不,我来。反正都是死,我也不怕。” 再次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只是下意识的,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她的前面,两只手‘交’握着‘玉’匙,缓缓的扣入锁孔。 天地之间在那一刹那间震吼,整个石室开始猛烈的振动,更让人吃惊的便是那走过的羊肠小径,忽然整块整块的颤动起来,分裂,而后机械一般的变化,挤压,震碎。 看得清他们的惊恐,也看得清墨炎他们眸子里同时散发出来的杀机,也听出来他们的嘶吼。 天石锁没有打开。石狮子吐出‘玉’匙,拧回了原处,不见丝毫踪迹。 “她不是公主!这个贱人怎么可能不是公主?不可能,她从出生到现在我都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泽儿,你去把她带回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快去!” “我们快出去。这里马上要坍塌!”云泽不顾骆伯的呵斥,紧紧抱着骆伯,往外拖出去。 墨炎双拳紧握,也没有犹疑,和柳念他们迅速的撤回去。 穹顶大块大块的开始塌落,死亡的气息再次仅仅环绕着她。 “你真的是宸族的公主,怎么会这样?” 就在骆尘鸢准备赴死时,宫明却在她耳边失声的道。 “什么?”骆尘鸢回头看着他,迎上的却是一双极为动容的眸子。 宫明没有再说什么,失笑着摇头,在她耳边大喊道,“不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生死相随的妻子。生不离,死不弃,生生死死,永远相依相伴的妻子。” 泪水滚落,天地间只剩下剧烈的颤动,地动山摇一般。 握紧了他的手,闭上双眼,面朝下,飞快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