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六
顿了顿,进一步道:“谁也不知道未来又会演变成一副什么模样,承诺更是如此,与其等到无法掌控,不如忍一时之痛,早做了断。” 青尧的话说的是事实,而墨九的话也不无道理,两人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叹了口气,终是青尧先松了口,“你出去太危险,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放心,便有我替你过去,你就安心待在青丘,代我处理一些政事吧。” 说是政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大多都是一些种族之间的争斗,然后找青尧或三位长老来裁决罢了,一般找三位长老的多一些,很少会麻烦到青尧头上。 并且处理也只是帮助分析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会过多介入其中,最终如何,还是要看两个种族首领之间的意向。 而祭司则需要为新生的生命赐福,进行洗礼,同时每年都需要进行祈福,还需要钻研一些医药,可以用来治愈各种疾病,以及布置、完善、维护一些防御措施。可以说,祭司便象征着‘智慧’与‘博学’,涉及范围极广,基本子民需要的,祭司便都需要知道并学会。 青尧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有三: 一、为稳固墨九在青丘的地位。有他在,墨九地位上升的速度终究会慢上许多,子民们更多的还是会记住他而非墨九,有功劳都会分给他一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暂时的离开是必要的。 二、便如墨九所说的那样,很多东西晚断不如早断,时间越久,变数越多。对于墨九而言,身上的因果牵扯越少越好。 三、墨九在青丘这件事终究是要给众势力一个交代的,各大势力就算最初不知道墨九到青丘的消息,经过这四年也该知道了,按风不动不过是因为想要等他出去给予一个交代罢了。 墨九不会不明白青尧的用意,他深深看了青尧一眼,叮嘱道:“一切小心为上。若事不可为。便立刻回来。” “自然。”青尧笑道,带着些邪气。 “既然如此,你即刻启程吧。”那邪气触动了墨九某根敏感的神经,转头。墨九就又扑进了书海中。仿佛刚才还一脸郑重的人不是他一般。 “墨墨有什么想要的吗?”。青尧浑不在意。而是问起墨九有没有什么想要带的东西。 “没有。”墨九如实道。如今的他什么也不缺,唯一缺的,大概只有仙晶。可偌大青丘又怎会没有仙晶,这只是一个永远也不嫌多,永远也无法满足的**罢了。 青尧心中有了计较,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等等!”就在青尧一只脚已经跨出禁止时,墨九急急开口,拦下了他,几个跨步从书海中走出,手中血光一闪,将一块瑰丽的血玉送到了青尧手中。 “麻烦你将它交给広寒殿主。”墨九所给的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个世界收获的同族。血玉因为从一个世界到达另一个更高等的世界需要适应四相界的规则,所以一直在沉睡中,这本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由于‘破’的出现,牵动了本质嗜血暴虐的血玉。 作为吸收了成千上亿修士性命精华的‘破’,自然血煞非常,只一点点的气息便无限加速了血玉苏醒的速度,使之在一年前完全苏醒。 墨九准备把血玉交给灵族,是为血玉来历特殊,懵懵懂懂犹如稚童,而墨九自身并不是一位好老师,不想误人子弟,不如交给更有经验的灵族去带,血玉作为天地神物,広寒殿主不会置之不理的。 墨九这是将灵族当做了托儿所般的存在,而広寒殿主便是所长。 “血玉?”青尧看清是什么东西后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了,我会记得交给広寒殿主的,只是,它似乎并不想离开你。” 手中的血玉自从到了他的手上,似乎知道要离开墨九了,一直在闪烁不停,偏偏耀眼的光芒却给人一种灰暗的感觉,其中的不舍与黯淡只要不是神经粗如水缸的人都能感受到。 “待你化形了,可自行来寻我,此时灵族方是你最好的去处。” 墨九的话让血玉犹豫了起来,不再闪得那么频繁,过了一会儿,彻底不再闪烁,血玉被墨九说服了。 它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用的,它知道此刻的自己太过于弱小,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为了他日的重逢,它愿意忍耐一时的不舍,如果这是得以留下的前提的话。 见没了问题,青尧笑得一脸意味不明,带着点趣味地将血玉收入一个玉盒内,在墨九的眼皮底下往上面贴上了一张朴实无华,只能在不经意间看到流光瞬逝,显示出身份不简单的禁制符箓。 血玉可以招来灾祸,墨九因为得到承认外加本身是血玉的同类又是天玉,所以得以幸免,但青尧却显然没有这样的待遇。 虽然两者因为修为差距过大,血玉招来的‘灾祸’最多只能称得上是一些磕绊,甚至连磕绊也称不上,可青尧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与耐心去经历这些,不如直接封印了事,左右也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 “……”墨九无言默许了青尧的举动,埋首书籍之中努力汲取书中知识,连青尧何时离去也不曾知道,更多的,还是未曾在意。 这时,他体会到了书库的好处——凡只要他在书库内,青尧便永远也不会来烦他。 从此坚定了墨九除了履行祭司的职责之外,其余时间都呆在书库内的决心,不单单是为了寻一个清静,更是因为书库内的藏书着实吸引人,青丘无数年来的内蕴都在其中,其中内容何止丰厚二字。 青尧这一去,一直到五年后才回来。 五年,凡人二十分之一的寿命,修道者弹指间的过程。如果一分一秒,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去数,五年无疑是滞长的,而如果一年一年去数,不过一手指之数罢了。 回来之时,青尧身边还跟了一人,墨九看到后,无一丝意外,有种意料之中的事变成现实后的平静。 就像他曾经所说的那样,有时存在本身,便是一种威胁,这在大家族之中是长久不变,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实。
程子青还很稚嫩,抱着未长大的天真,也许,并非未长大,只是这便是程子青眼中世界的价值罢了。 可事实并未如他所愿,最终支离破碎,万般无奈压在身上,让程子青必须做出自己不想却对局势最好的选择。 如果墨九去了,程子青很大程度上不必如此,只因墨九身份特殊,他去了,那些或多或少得到一些消息的家族都会做出避让,这样的避让下,可以让程子青的势力得到稳固,并且由于墨九本身的关系,也许他们的势力会得到天玉‘规避’的保护,享受无尽好处。 而墨九没有去,所以程子青要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而进行联姻。 韩芙语与程子青之间若说没有什么,是谁也不信的,他们作为局外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虽然未说婚嫁之事,但相互间显然颇有默契,只待水到渠成。 如今两人成了现在的模样,不可谓不令人叹息。至于惋惜,有人有,有人没有,墨九便是后者。 “再见面,故人依旧,世事却已面目全非。”韩芙语端详了一会儿墨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甚开朗的笑,“这,大约便是修真界的悲哀吧……”她轻声呢喃,眉眼间笼上了一层似愁非愁,似嘲非嘲的平淡,像是看清了这个世界,看透了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韩芙语身为灵族,走过许许多多的年华,心性差不多已经定下。可‘情’之一字总是莫测的,若想要心境的成长,非‘情’不可。 可‘情’之一字难加以控制,往往最后飞速的成长,导致了心境的破灭,心无所系,沧桑死寂。 韩芙语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情’字是常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的,可其中的‘爱情’却从未来过,或者,从未距离她如此之近。 值得庆幸的是,韩芙语还没有到‘心境破灭’的地步,尽管心有沧桑,已疲倦不堪,但在休憩之后,依旧能行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是凡人感慨‘物是人非’所写,而放在修真界,却往往是‘故人犹在,景物全非’,比之凡人更多一份萧索冷寂之情。 故人依旧是故人,本心未变,却已经走向了不同的未来,再触眼,心中之情,已错综复杂,难以言述。昔日言笑晏晏之景尚在眼前,恍如昨日方在上映,然未等结局却已落幕,独留天高地广,山河渺渺,心下苍苍。 “山河长不改,世事总变迁。”墨九目光清和,像天上高月,地上山峦,总是有云烟缭绕,雾气蒸腾,“山河不改,心又何必沧桑。” 三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