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 异世
打伤韦守投的,是留在齐彪房间内的齐九,用的器物,便是给齐彪喂食的铁质汤勺,穿透衣物,勺柄直接插进了韦守投大腿,不过并未伤及筋骨,只是为吓唬他而已。 贺氏越想越不甘心,跟韦忠齐抱怨:“老头子,事情就这样算了?雅儿已答应嫁给守投,怎能如此不收信用。” 韦忠齐低声呵斥:“你还嫌事不够乱,雅儿何时答应过嫁给守投,全是你一厢情愿。你莫要忘了,你我都是下人,儿女的婚事自有主子做主,从此后莫要再提此事。” 贺氏满肚子怨气:“守投早过了婚配年龄,你我也已几次求过恩典,可主子一直未点头,难不成要守投终生单身。反正我们处于这与世隔绝之地,即使守投娶了亲,只要你我不讲,守胎不讲,又有谁会知? 这雅儿也是,我家救了她的命,她竟然还瞒着会写字的事,脸上也从未有任何表情,若不是今日见她哭泣,我还以为她脸真被打坏了呢,哪有如此没有良心之人。” 她的大儿子只是性子直了些,主子却非要说大儿子是脑障,怕婚配后生的后代也会脑障,恶性循环,污了齐家奴仆,硬是不给指婚,要儿子终生单身,自生自灭。 李音薇捡回来后,韦家并未上报主子,本想着就此解决大儿子的婚事,谁知竟然冒出这么大群人,不但儿媳妇娶不成,还得受人管制。如今儿子还受了伤,刚才要不是她反应快,在大儿子说出实情前将他打昏,后果还不知会怎样。 韦忠齐叹道:“往后这些事便莫要提了。待守胎醒来,便让他出外联络主子,得令后尽快将二爷他们送走,从此就当无雅儿此人罢。” 提起小儿子,贺氏担心:“每次守胎服药后,便要昏睡几日,且十年来个子也不见长,已是十六岁的人,依旧如六岁孩童般,此药当真无害?” 韦忠齐安慰老板:“我小时候服药也是如此。待药停后便会长个子。只是受点苦罢了。” “是何样的苦?”贺氏很是紧张自己的儿子。 “就是痛。只要守胎能过得了疼痛大关,这投胎沟便是守胎的天地。” 有了李音薇对投胎沟的改造,韦忠齐很是庆幸。自己的小儿子能被主子选中服药,只要没有战事发生,这投胎沟对于主子便无甚大用处,还不是由着自己使用,自家人也不用像别的下人那样,要伺候人,看人脸色,反而能过得悠哉富足。 他这里只管庆幸,却不知,李音薇如此改造投胎沟。本意并没那么简单。 “那要是忍受不了痛呢?”当娘亲的,首先关心的是儿子的安危。 韦忠齐黯然:“当年,与我同时服药的,还有韦家一族十个兄弟,只有我一人忍受过来,那十人,因受不了疼痛,或死,或疯,后来全被主子接走,再无消息。” 贺氏大惊:“若是守胎也忍受不了,那可如何是好。” 韦忠齐安慰老伴:“无碍,我是过来人,自会教他过关之法。” 主子决定的事,自己做为下人也是无法,尽管还是心疼儿子,贺氏也只能叹气,又问韦忠齐:“此地离京城遥远,何况,你又怎知主子定会送二爷出去。” “二爷是主子的亲外甥,主子自不会难为他。”韦忠齐嘱咐贺氏:“主子无有儿女,年纪渐大,除亲王妃外,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主子百年后,家当自是会传给外甥,这几日你千万莫要在守投面前提那些没用的,说不准,往后二爷便成了咱家的正经主子。” 尽管心有不甘,贺氏也知事情深浅,便点头应诺。 东主屋林芳的房间内,李音薇吃饭极慢,刘妈怕饭凉了伤胃,要喂她吃,李音薇硬是摇头不肯,刘妈无法,只能由着她。只不时用手摸一下碗壁,不热了,便去伙房再端一碗过来,换掉凉的那碗。 待李音薇摇头不再吃,刘妈便让谭三将热水提进来倒进浴桶,再提些凉水进来,刘妈自己兑好热水,要伺候李音薇洗澡。 刘妈伸手要替李音薇解衣时,李音薇却使劲抓着衣襟,边摇头身子边往后缩,刘妈讲尽好话,哄着她替她脱掉外衣,待要替她脱贴身里衣时,无论怎样讲,李音薇再也不肯,刘妈无法,只好作罢,掀帘去了外间守着,留李音薇自己脱衣洗澡。 长途奔波的劳累,今日遇到亲人的紧张与兴奋,洗浴时精神猛一放松,即便平日里处事再谨慎,此时的李音薇也没能抵挡住疲劳,入浴桶没多时,便昏然欲睡。待刘妈觉着不对,掀帘入内时,李音薇正费力撑着要出浴桶,双眼完全快睁不开。 入眼的伤疤,令刘妈震惊,原本应是光滑细腻的少女**,此时却是斑驳凹凸,可能是当时骨错位纠正不及时,或还因疼痛所致,看起身体有点走样。 不顾李音薇的推拒,刘妈动手给她擦干身子,每擦一下,毛巾上便会有污垢,很明显根本就还未洗澡,应是李音薇怕自己睡着在浴桶内,才要急着出桶。刘妈心酸,不知五表小姐几年来遇到怎样的事,致使她防备心如此之强。 林镇,林府叠翠院内,李翠梅正自出神。 每年过年时,李翠梅都会画一幅一家五口人的全家福,今年女儿去了另一个世界,不知变成了何等模样,可还记得这个世界的一家人。 “阿弥陀佛,翠梅,眼看便要过年,府内却如此素淡,莫非是要学我老和尚,清心礼佛?” 院门外一声佛号响起,将李翠梅元神拉回,李翠梅放下画笔,出外相迎,口中叹道:“今年芳儿不在身边,何事都提不起精神,热闹也罢,清淡也罢,还不是过日子而已。” 老和尚笑道:“若是芳儿,知你是此想法,恐是不会同意。 “芳儿过得可好?”听老和尚提起女儿,李翠梅心中揪起。 老和尚正色道:“你若好,她便好,你若不好,她便不好。” “大师,此话怎讲?”李翠梅心中紧张。 老和尚答道:“无他,母女连心,你若过得好,芳儿便快乐,你若还是如此消沉,芳儿的心情哪里会好得起来?即便是隔世,此事仍是不能改变。”
“大师,芳儿当真是回到了异世爹娘身边?她过得可好?” “呵呵,芳儿自是很好,且她并未忘记此世过往,你若不信,且随我来芳儿屋内看看。”说完,老和尚率先往林芳的彩星院方向而去。 在女儿的屋内,便可看见女儿么?李翠梅急急跟上。 林芳已失踪几个月,可彩星院依然每日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跟随林芳去县令府的小丫环被良凤灌了药,痴痴呆呆已是不中用,林芳着人轮流看护着她,又亲自调教了两个小丫环,还有两个婆子,专为守护女儿的院子。 自跟随林芳去县令府的暗卫被齐彪废掉后,另一个暗卫和新派来的暗卫,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即便几月来彩星院内没有主子在内,二人仍是轮流守护,不敢稍有疏忽。 进了彩星院,李翠梅打发丫环和婆子守在院门,自己随老和尚进了女儿的屋子,老和尚径自走向放在向阳一边窗台上的鱼缸,此鱼缸,正是齐彪送给林芳的水晶鱼缸。 从禅衣袖中掏出一细瓷小瓶,往鱼缸内倒入一滴水,老和尚指着鱼缸对李翠梅道:“你来看。” 李翠梅俯首往鱼缸内看去,就见鱼缸内显现出一片影像。 夜色中,一个雪后的空旷场地内,一个穿着打扮奇怪,面容似女孩子的小孩,弯腰在地上滚着雪球,雪球越滚越大,身后露出的地面也越来越长,经夜色下的雪光衬托,那露出的地面,就好似黑色的宽带子在身后蜿蜒。 滚好一个大圆雪柱,又滚了一个小些的雪球,女孩将小雪球立在大圆雪柱上面,看来应是要堆雪人,就在李翠梅以为那女孩要给雪球刻画五官时,却见女孩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的站在雪球跟前。 此时的女孩,头上的帽子已经摘下,大红色的围巾松松垮垮挂在脖间。原本在夜色下看不清人的面貌,李翠梅却觉得,她清楚看到,女孩的小脸蛋因活动量大的原因,红扑扑水嫩可爱,大眼中满是沉思,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女孩的个头与芳儿相似,年龄也与芳儿相仿,脸型属于很普通的那种方脸,额前的刘海不厚,长度刚好跟眉毛衔接,弯弯曲曲与芳儿相似,额上部发间靠左有一个旋,刘海便是从那里分开成两侧,稍稍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女孩的发型,是芳儿偷懒时喜扎的那种马尾,不同于芳儿松松散散随便将头发束在脑后,女孩的马尾扎的很高,即使此时影像的角度是与女孩平视,李翠梅也可看到,女孩那高高翘起并不长的马尾,扎马尾用的红色头绳,还有头绳末端打的两个蝴蝶结。 仔细看,女孩露出的额头和鼻架周围肤色发黄,黄中带青,与芳儿发心疾时有些相像。正待要再仔细看,画面一晃,又换成了另一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