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温僖贵妃十一月没有死

    康熙三十三年皇帝**还有一个大事，就是温僖贵妃本应于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熬到油尽灯枯。可是竟然也磕磕绊绊地活过了过年。新年当然也听说了石家的改变。而她关注石家的改变自然与舒和后来还献上的几个食疗方子有关，关键是方子背后是让她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拼着一口气，继续熬。

    当然，比起传统关外的方法，其实中医到唐时已经累积了大量的方法。中国第一部比较完备的药典《唐本草》虽然是长孙的儿子唐高宗下令编写的。可是李家因为传统的遗传病，以及和孙思邈的交往，还有道家佛家各种医学知识的对比，其实长孙的医术是不差的。

    她献上的第一个方子竟然是老米汤汤皮，这种东西对久病病人是最有用的补养东西，因为极易被人体吸收，而且极为平和，不偏不倚。无论是中毒还是病，时间越长身体越差，这时候能补进去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宫里人长时间非珍稀不算名方，非贵重不算好方。

    这是世间至高政权和至弱地位的对决，这更是千百年来士农工商地位顺序的挑战。可是在清以前的多数朝代，本身读书人，尤其是大读书人，其实都是医生，都讲究养生。本身就是第一等地位，所以医学才会大发展。尤其以明代为胜。熬到内阁阁臣，年岁很少有40岁以下的。

    而到清，虽处处继承明朝的各种习俗，但又融合自己的传统，更加本身根本不重视工，对医生又极为轻贱，能活的长全凭全民习武，自身条件本就好。所有一有病，先是静饿两天，靠自身条件撑过去。任何时候，没有当权阶级支撑的科学发展都是很难进展的。于清朝就是，基本停滞于明末，但是明朝累积极强，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其实传承已经开始慢慢断了。

    一个很明显的例证就是石府来给西鲁特氏诊脉的家医，号脉极准，开出的方子却是一个保胎的验方，可是这个验方是对年轻女子合适。西鲁特氏不吃比吃的效果更好。因为她的身体本身极佳，只要解开心结即可。

    可是那个保胎方子对年轻女性用的，有一定的除热功效。孕妇都是热性很大的，有实热虚热之分，大多年轻女子都是实热，所以才是年轻女子多用。但是高龄孕妇却大多都是虚热，尤其是西鲁特氏这样的忙碌的，有年龄大，虽然身体确实不错，但是这个时候真的只适合休息与平补。

    而当长孙一步步问下来，那家医也确实觉得不妥，明明脉相诊得不错，辨证也对，可就是方子开的不对。那家医到后来也觉出味来了，仅广东参一项，就委实过于冒险了。这项药材也是近十年从广东传进中国的一种外国人参。巧的是它清热，还补虚。

    可中医的验方之下，此物清的是实热，而非虚热，故而对满清年轻达官贵人是很好的东西。大多数孕妇后期也是积郁的实热，吃一些也是很好的。

    石文炳一听对答，立马意识到不对，第一反应是这奴才也被收买了？石文炳这种养气功夫极佳的人也不自觉怒气冲天，——难道家里就没有得用的奴才吗？

    结果却听到长孙让那家医下去，继续研习医术，方子不用开了。然后吩咐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石文炳便对进来内室的长孙问：“舒和，那家医没有问题吗？”

    已经类似指责了，没有出口的是：“你怎么叫她这么下去了？”长孙却很高兴，父母子女才会这般不讲究，有话直说。

    “家医与厨房是我们最先查的一批，都没有问题，这方面母亲从来把得严，一个个都是仔细问过的。只是那家医虽不至于学艺不精，却有一些现下医生的坏毛病，就是喜欢开贵方，以显示能耐。知道咱们家有西洋来的广东参，就要用。故而只是敲打。只是家里的医生还要更用心才是。”

    长孙知道她的这位母亲只是不用心，并不是真的笨，故而要和缓一下她的心情，间接夸一夸。

    而在等待太医来的时候，石文炳告诉长孙，宫里的温僖贵妃怕是不行了，听说已经开始吊参汤了。而根据舒和的原先记忆，这位尚不满三十岁的**身份最贵重者，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故而，长孙决定献上几个食疗方子。

    温僖贵妃虽然病得七七八八，但却不是等闲人家，自然找人来试，找人来问，问的结果都是壮骨气，养精神。而试的结果却是各有不同，但都说精神头好一点，想吃饭时必然的。这才开始用了其他的方子。而这一切皇上都是都是知道的。

    严格来说，皇上对温僖贵妃的情谊已经比较多了，当然这里面也有温僖贵妃本身比较聪明有关。可是随着大佟妃死去，**地位最尊崇者就是她了。她低不得，可高一点就立刻惹得满宫众怒，尤其到后期，十阿哥渐渐长大，钮钴禄家野心也渐渐现端倪。

    这一点才是要她命的所在。一直以来，真正给皇上造成内心阴影的人，从来不是鳌拜，而是贵妃父亲遏必隆。这个人，参与了诛杀苏克萨哈，参与了和鳌拜一起逼迫皇上，也参与了打击鳌拜残党，更重要的是，他是一直以弱示人，却谁也奈何不得。皇上可以诛杀鳌拜党人，却仍旧不敢动他。尽管他的大女儿没有站得住的皇子，而且在**嚣张跋扈，皇上依旧为了拉拢镶黄旗，封她为皇后。

    如今钮钴禄家在孝昭仁皇后死后蛰伏十数年，终于有人忍不住要跳一跳了，于是皇上也就默许了**的倾轧。可是温僖贵妃的悲剧在于她在这十数年间误以为皇帝对她是有些许情谊在的。动了情，认了真，然后一点点发现都不过是假的，儿子已经看起来可以成人，至少死不了，于是自己就没有活下去的**了。

    这种心境，长孙可谓掌握得一清二楚。那么让贵妃知道，她死后，她的儿子会活得很危险，很不堪。她心里那活着的希望或许就会多一点吧。

    而长孙献上的第二道方，却极其昂贵，名曰“无娘果”。长相极其难看，但是用来佐食rou类又极其美味，来自西南，只能被发情的母猪在深山老林中寻到。算是西南的人参，所以价格极其昂贵，因而上面的人命也不少。通常一大块松露会被切成小块小块卖出。

    而长孙献上的这一小块，也被一分为三，皇上、太后各一，贵妃有一，因而十阿哥也跟着享受到了，谁也没注意太子没有。没人给她分，只去太后那里，正巧太后在吃，命人给他端一碗鸡汤。一听“无娘果”，太子便再也吃不下。郁郁离开。贵妃得知之后，看着吃得满头大汗的儿子，却感到由衷的寒冷。

    无娘果，不过是一个昂贵的调料，就算贵为太子，因为没娘，于是进献上来的东西，只要他的父亲顾及不到，他就只能被人不防备地端一碗来，吃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么自己儿子呢？他的父亲从来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对他的喜爱，闯了祸，也是自己去跪，才能饶让一点点。真要自己不在了，要吃多少苦，方能长大成人。

    贵妃这时才拼起一口气，只要自己不想死，那便留了一线生机，不管什么，开始清查宫室，找出毒源，亦开始真的养身排毒。只是本就险险病入膏肓，好起来自然不能一帆风顺，于是永寿宫关起宫门，倒是留言不断，一会儿这贵妃就不行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好。

    皇帝初起恼恨贵妃不死，后来又看起来他又一点点好，更是愤恨。于是开始整治钮钴禄氏，可是贵妃全然不管，你整你的，我活我的。

    这期间贵妃的异母弟弟阿灵阿却感觉到皇上的心思，直接污大哥法碦和幼弟富保的福晋通jian，中间还影影绰绰透着二哥颜珠的手笔。此等事情最是说不得，就算二人再没有什么，也会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额娘死得不算早，但是额娘死了。阿玛依旧老大年纪迎娶了继室，后来就有了五弟阿灵阿。在阿玛最后几年，对这个五弟简直是疼**无度的。

    因阿玛的封一等公之前的爵位已经让大哥承了，所以阿玛死后就把一等公让阿灵阿继承了。可是大哥法碦不同意，说这个爵位我不继承吧，还有我弟弟呢，四弟尹德也是同母嫡出，年纪和阿灵阿也差不多，不能继承吗？闹过一场之后，阿灵阿就时时刻刻想弄死大哥了。

    结果大哥也是莽的，本来下面就当是一个丑闻传小话，结果大哥直接告皇上了。皇上本来就想你们来玩大的，我把内容坐实了，收拾你们家，谁知这人上告了。皇上能说什么？把法碦的爵位给了弟弟尹德。然后把阿灵阿的内大臣实职去了，就保留爵位。各打五十大板，你们自去吧。

    可这期间贵妃还是关起门来养病，让她出来管宫务，直说自己快死了，你要不再降一次我的位子，要不赐死我。只一向没心没肺的十阿哥跑到乾清宫大哭，求皇阿玛放额娘一条生路，气的皇上要打，太子只能拦，后来诸阿哥听说了，都来求情，就被打了十板子，送回永寿宫。

    贵妃与十阿哥这般弄下来，再加上皇帝这回儿还是卯这劲儿准备打葛尔丹，所以朝政实在不能大震动。再整治下来，可能满朝都知道他想灭了钮钴禄家了。也只得撂开手虽她们去。

    唯有贵妃摸着儿子的头，说：“我们母子暂时不用死了。”

    PS：今天实在头太痛了，所以对不起大家。因为这一章其实是后面章节打伏笔比较多的地方，但是我实在没有心力写了。所以请容我稍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