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琅琊王氏
我本来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王绪居然真的是琅琊王氏的后裔。 “如此,在下班门弄斧了。”我说,是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郎君言重了。”他说,“在下还得多谢郎君呢,如此珍宝,想来能见到的都是有缘之人。” 不知道为啥,我忽然脑补出这么一个场景: 王绪一身圆领衫打扮,在超市卖杯子的地方,拿起一个玻璃杯,如同看见神迹一样,他激动得不能自已,就差屈膝行礼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紧接着低头赔礼。 “在下失礼了。”我说,“刚刚是想起了那日看见那物时的场景,忍不住……” “不妨事,”他说,他估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拿起我画的图纸端详着,说:“郎君,这又是何物?” 他拿的是柯林杯的图纸。 “此物也是那次在极西之地见的,”我只能继续忽悠,“此物名曰高筒杯,在下见的原物也是通透度极好的琉璃制成的,如在下刚刚所说,内里盛满茶水,饮用时,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里的茶水渐渐的减少。” “隔着琉璃,却如若无物。”我又补了一句。 他虽然也很惊讶,显然没有刚刚听到保温杯那么惊讶,毕竟刚刚说了那么一嘴了。 “这个郎君是想做成白瓷的?”他看着我,忽然说。 “正是。”我说,我本来还有点儿纠结,到底是做成白瓷的还是青瓷的。 这会儿聊了两句,反而觉得白瓷更容易展示食物原本的样子。 “如此,这便交给我了。”他说,在柯林杯的图纸右下角盖上了一个小章,是一个王字。 海波杯和果冻碗,他直接没有问,就在下面盖了章。 也是,这俩长得都挺像钵的,比较容易做。 “郎君,这个杯子恕我实在力不从心。”他皱眉苦笑,有点儿无奈地说。 “我才是,给郎君添麻烦了。”我说,忙道歉,“劳烦郎君费心了。” “在下应当做的。”他说,“烦请郎君告知工期,所要数量。” “烦请尽快,最好能在明个儿辰时之前,数量的话,每种二十只。” “郎君的意思,绪得彻夜赶工了。”王绪说,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给郎君添麻烦了,”我说,“确实是有急用。” “这是自然,”王绪说,“明个儿辰时,郎君可准时来取。” “如此,多谢了,”我说,其实我并没有带钱,主要是我本来就没钱……我想着,等卖了东西再给他钱,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定金我先付一半……” “郎君不必付钱,”我还没说完就被王绪打断了,“这些由我赠送给郎君,全当感谢郎君带来如此令人惊讶的消息,虽说在下偏爱瓷器,但通透度如此令人称奇的,当真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还可以延缓沸水变凉……绪受教了。” “断然不可,”我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而且欠人情总是要换的,“郎君是经商的,原本就是在下求郎君办事,钱必定是要给的。” “谈钱生分了,”王绪说,他叹了口气,“以物易物,郎君以其他之物相抵如何?” “既然郎君坚持,在下推辞反而有些失礼了,”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干脆顺着坡下好了,“这样吧,在下是长安街上新开的‘玲珑阁’的店主,在下以一月的茶点相易如何?” 不知道王绪会不会觉得我抠门,据我了解,唐朝的茶点都不算很贵。 定制纯手工的白瓷的价格显然要远远高于茶点的。 他倒没什么表现,依旧保持着微笑,眉宇间,居然有些饶有兴致。 “如此甚好,”他说,“还未问郎君尊姓台甫?” “在下杜展,字嗣业。”他都告知了字,我只说名好像确实有些不礼貌。 “嗣业可是出自杜氏?”王绪也有些惊讶似的,“如此,我俩还算是世交。” 我没想到琅琊王氏和京兆杜氏居然还是世交? “是,在下虽然出自杜氏,却非杜氏血脉,”我说,“在下乃是一介家仆。” 王绪愣在那里,用现世的一个表情包形容就是:“一脸懵比”。 “家仆?”王绪说,吃吃笑,“嗣业莫要说笑,家仆怎会有机会前往极西之地呢?” 果然,阶级分化太严重的后果就是,氏族家瞧不起庶民、家仆出身的人;同样的,庶民、家仆出身的人还觉得氏族的人太能装、太能作。
“当真,在下真的是一介家仆。”我说,行了个礼,“烦请郎君费心了,明个儿辰时,在下前来取。” 他看到我一脸严肃,也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恕我直言,嗣业若是家仆的话,也当是因为家道中落吧?” 这孩子,也是个脑洞大的。 合着有点儿智商、见识、文化的人都得是名门之后么? 不过也对,穷人家哪儿来的钱学习、旅游啊。 “……”我没再接话,行了别礼,转身离开。 他做不做的出来我就不管了,这是技术问题,得他自己攻克。 既然他答应了明天七点前交货,那我就等着七点来取货就好。 我快步往回走,回到“玲珑阁”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店面已经装修好了,牌匾还没有弄。 我嘱咐那个告诉我如意窑的人,请他找人帮忙做块牌匾,牌匾上就写“玲珑阁”;还让他准备些鸡蛋、红小豆和酒。 他跟我保证,说,今天宵禁之前都准备好。 那我就放心了。 我跟他道过谢,往杜岘家走去。 刚进巷子,就看到杜祡在门口张望,看到我,忙跑了过来:“阿展哥!” “怎么了?”我快步迎过去。 “刚刚有个自称佑卿的人来给你留了一封信,”他说着,从衣袖里逃出来一封信,“他说,太平之日无太平,争权夺势终零丁。” 看来事情是办妥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 太平之日无太平,意思应该指的是,玄宗真的开始动手夺权了,等到他完全掌握权力的时候,太平公主就该被刺死了——这个是符合历史进程的;争权夺势终零丁,意思应该是暗示裴老爹劝成功了。 争权夺势,只会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帮忙争权也是一样。 “阿展哥?”杜祡的话,把我游离的思绪又带了回来。 “没事儿,三娘的事办妥了。”我说,揽过他,“走,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