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战争的本质
岁暮堡大会战创造了亚伯拉王国数十年来绝无仅有的辉煌战绩，这并不是说斩杀敌人数量的多少，而是双方军队的损失比例达竟然到了惊人了二十比三！ 这是个恐怖到极点的数字，凭借二十万骑兵和精灵重炮，紫金花军团于正面击溃了两倍于己方的敌人，缴获的装备物资价值远超百万。 不到八个小时的时间里，加里曼丹王国四十万大军全线崩溃，狼狈退往北岭境郡，在整个战场上丢下了将近二十万具尸首、血染草原，而亚雷则仅仅损失了不到三万人马。 这场战役极大巩固了紫金花领主亚伯拉王国战神的地位，不过亚雷心中也十分清楚，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只是刚刚才开始而已…… 轰隆的马蹄声如同闷雷般从草海平原滚过，最前方的西格弗里德骑士长狠狠的勒住了缰绳，极目眺望着周围翠绿的景色，虽然时间已经转入深秋，但是这里依然显得风景如画、秀丽异常。 紧随其后的数千骑兵同样急忙勒停了战马，混血兽人帖瑞克驾驭着坐骑行至对方身边，完美充当了活地图的职责：“将军阁下！我们这里正是河西走廊的西南端，沿这条河继续往北行进的话，就会穿越草海平原抵达北岭境郡，现在那里可是加里曼丹王国的地盘。” “再往北就是北岭境郡了么？”西格弗里德骑士闻言呐呐自语道，眼中显露出些许的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再往东北……” “再往东北肯定就进了加里曼丹王国，我们最好趁敌人没有发现前赶紧撤离。”帖瑞克诚实的回应说，并且隐隐提出了警告，他们奉亚雷的命领来前线侦查，可不是来和敌人拼命的。 “离开？那可不是我们的性格！难道你在紫金花军队中待了这么久还不清楚吗？”西格弗里德骑士长嗤笑着说道，当然其中并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仅仅是和下级之间开了个小玩笑罢了。 紧接着他身后的大批骑兵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看着夕阳逐渐沉入远山，西格弗里德大声的命令道：“所有人就地扎营，明天我们继续向北岭境郡开拔，这次最好能抓个舌头回来。” “遵命！将军阁下！”帖瑞克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犹豫的神情，直接点点头领命离开，并且将这个消息传达了下去：“将军大人有令！就地扎营！明日继续向北岭境郡进发！” 虽然他刚刚加入这支军队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已经学会了绝对的服从，这也让他从大头兵直接火速蹿升到了骑兵团副团长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但也勉勉强强算是军队的中层军官，能够在军事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和见解了。 其实在北方大陆的各个国家，前线精锐部队的士兵升迁是非产困难的，尤其是毫无背景和靠山的人，这点谁都无法去强行改变，毕竟除了功勋之外还有着十分隐秘的升迁制度。 然而在紫金花领地中却完全是凭本事和战功吃饭，不会有关系户和打压人才的事情出现，即便有也会被亚雷迅速掐死在摇篮中。 随着命令的下达，连绵不绝的简易营账被搭建了起来，羹火也在太阳的余晖耗尽前点燃，西格弗里德骑士长在吃饭的时候来到了提瑞克身边询问道：“你会不会觉得这样有些无聊？” “没有啊！您为什么这么问？”混血兽人满脸好奇的凝视着对方，几天的相处下来，他感觉到这个家伙是个体贴下属的好长官，虽然平时总喜欢板着脸皱起眉，但是对待战友却十分热诚。 特别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非常有吸引力，明明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但是看上去仿佛才三十出头而已，配上那深邃瞳孔绝对是典型的少女杀手，甚至以帖瑞克粗浅的见识来看，这名将军的智慧和才干已经完全超越了那位紫金花领主，足以胜任王国元帅的职务。 见到混血兽人脸上的疑惑神情，西格弗里德不禁摇头失笑，旋即看了看四周休息的骑兵说：“我们就这么马不停蹄的奔跑了四天时间，但是辛辛苦苦过后却没有丝毫的斩获，难道你不觉得这次任务很无聊？甚至于没有任何意义吗？” “斩获？意义？”帖瑞克听到这两个词汇，不由轻轻挑了下眉头，这个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但是也立刻引起了对方是注意。 他低头仔细沉思了片刻，最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神情严肃的说道：“将军阁下！我并不这么认为，侦查骑兵的价值并不在于斩获敌人的头颅，而是为后续部队提供消息和保护。” “哦？保护？这就是你自己的想法吗？”虽然只是随意的闲聊，但是没想到这个刚入职的菜鸟居然会有这种回答，西格弗里德转而提起了些兴趣：“你当初不是说想为父母报仇，去前线杀敌吗？” 杀敌？帖瑞克听到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光芒顿时有些暗淡，但是却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这场战争不会轻易结束，未来会有更多的机会复仇，现在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西格弗里德骑士长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就连旁边整理资料的艾达也忍不住上下打量对方两眼，然后带着些惊诧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我记得刚来那段时间天天闹着上战场的。” “转性子？没有！只是感觉……战争实在太残酷了！”帖瑞克轻轻摇了下头，神情中突然多了些许茫然和踟蹰，他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人的生命会消失的那么快，短短半天的时间就有将近六万人死亡，这个速度实在是太过恐怖了，那可是……六万个美满的家庭啊！” 此刻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父母在朝自己微笑，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慈爱和安详：“这场战争让多少人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兄弟……而这完完全全就是因为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的野心……” 西格弗里德听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呢喃，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他捶了下混血兽人肩头笑道：“不错！你现在已经看透了战争的本质，已经算是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官了，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和领主大人说下，正式把你调到我手下来任职，现在的新兵都想当重骑兵从敌人正面发起冲锋，没几个家伙带脑子了。” “嘿嘿！”艾达闻言面色诡异的笑了两声，同时凑到对方耳边提醒道：“那将军阁下您可要快点啦，听说约翰尼将军和赫尔曼将军都在和领主说这事呢，大人正在仔细的考虑当中。” “他们敢！我看上的人还从来划过手！”西格弗里德骑士长撇撇嘴，三人同为集团军司令，虽然他自身的实力最低，但是却最受亚雷的器重，在打仗的时侯，脑子可比肌rou重要多了。 帖瑞克和艾达无言以对，最后只能低下头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而西格弗里德则坐到了两人中间，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细腻的羊皮纸和羽毛笔，认认真真的书写起来。 “额！将军阁下？您在干什么？给元帅大人写军事报告吗？”提瑞克咬着干巴巴面饼问道，神情中带着些许好奇。 这件事情应该是军队中的书记官做的，根本不需要最高指挥官亲力亲为，而且军事报告有专用的纸张书写，绝对不会用破旧的羊皮纸凑合。 “当然是写信，不过可不是给领主大人的战报，而是……嘿嘿！”对方低着头解释道，声音中透露出某种幸福的感觉，然后还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我们这些军队的痞子可用不起白纸，而且那种东西太难以保存了，怎么？你要不要也写封信给……” 西格弗里德说道最后时突然哽住了喉咙，他原本是好心让帖瑞克给家里写封信，但是却不小心忘记了对方已经没有亲人：“那个……抱歉！我……算了！” 提瑞克闻言怔了许久，心中突然涌出了非常奇怪的感觉，可能是心酸和遗憾吧！他努力的张了张嘴，最后目光茫然的看向远空的星斗，身上泛起那股无法描述的寂寥来：“我……我从来没给家里写过信，而且在外面漂泊了那么多年，家里也无法给我传消息，至于现在也没人可以通信了。” 写信？那意味着有亲人才可以写吧！至于我……父母离开后就只有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这念头升起的时候，提瑞克心里忽然浮现出某个模糊的面孔来，那是张带着怯怯神情的脸庞，她丢给了自己两个梆硬的玉米饼，然后像是受惊的猫咪般逃离了。 “对了你以前是冒险者吧？胸膛上那道疤痕是怎么留下的？那里面肯定有个非常精彩的故事！和我们说说怎么样？”艾达看着对方略显落寞的神情，立刻出言岔开话题问道。 这当然也不全是为了化解尴尬，因为以前就是个酒馆小厮，后来参军也只在紫金花领地周围晃荡，他对外面的世界很是憧憬，甚至想过功成名就之后做个洒脱豪迈的游侠，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游历大千世界，看遍那壮丽河山。 “这的确是个很长、很美、很有意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