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报应来的太快

    下午两点钟，四人一行去MDC。佳薇坐在吴胜浩车的后座上，困得翻来覆去、欲死不能。好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朴社长开着自己的车，带着白秘书走在前面。佳薇从后视镜里看到吴胜浩的眼神扫来，带着满满的不屑。佳薇才不在乎他的眼光，本来最近就睡眠不好，有睡意的时候要赶快补眠。在MDC门口，吴胜浩叫醒了佳薇，佳薇神情萎靡的跟着他们来到九楼，MDC文化电视台放送局金局长的会议室。

    大概所有国家的部门领导形象都差不多，佳薇第一眼看见金局长，还以为见到了自己国内的老领导，方正的国字脸，魁梧的身材，光亮的大背头，低沉的嗓音，最关键的是，他们都习惯把屋子里的空调开到最高档，然后大热天的穿了深色的西装外套。会议室里的冷气让佳薇打了个寒战，睡意跑了一半。互相介绍了以后，大家围坐在会议桌旁谈工作。佳薇打起精神来，听他们的谈话。其实佳薇也不知道这次来MBC有什么目的，不过以后要常常和这里打交道，现在认认门也好。朴社长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就进入主题，先是介绍了一下佳薇的剧本，然后询问工作团队的人员到位情况。

    金局长说话时语速低沉缓慢，佳薇四成熟的听力水平，居然也听懂了他大致的意思，“制作团队人员基本上没有变化，只等剧本演员定下来就可以开机，这次DHS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全是我一个人顶着压力，我相信朴社长一定会找到解决方法，朴社长果然没让我失望。只不过A组导演的人选，有一些变化，金永哲导演被派去支援一个电视剧的海外场景，一时赶不回来，我们要另外商量一位A组导演。”

    佳薇的韩语水平是延时型的，得等别人说完以后慢慢反应一会儿才能明白，待佳薇听明白金局长的话以后，一下子睡意全无，竖起两只耳朵全神贯注的听两个人谈话，朴社长那边已经请金局长推荐合适的导演，金局长让工作人员出去把一个人请过来，佳薇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清晰的看到一片乌云从身后慢慢飘上来，准确的定位在她的头顶。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领着一个人来到会议室，不出所料，那个人是——全大勇导演。

    佳薇不自觉的拿起面前的资料，挡住自己的脸，身体缩在椅子上。

    全导演没看见佳薇，待金局长介绍后，热情的和朴社长握手打招呼，对待白秘书更是亲热，直到介绍到佳薇，全导演好似被人使了定身咒，笑容一下子定在脸上。佳薇笑得灿烂如花，一把扔掉手上的资料，从椅子上蹦起来，抓着全导演的手，狠狠的摇晃几下，“全导演，好久不见，您过的可好？”

    心里想的却是：Kill－me，这报应来的也太快。

    全导演冷淡的把手抽出来，“托福，过得不错。”

    其他的人都有点儿奇怪的盯着他们俩，所有人落座以后，金局长向朴社长和佳薇介绍全导演的工作经历，如何的有经验、如何的优秀。在金局长的眼皮子底下，没办法和朴社长沟通，于是佳薇在资料上写了几个汉字，悄悄的递给吴胜浩，吴胜浩看了以后，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继续听金局长的介绍。朴社长似乎对全导演印象不错，也向全导演介绍了一下佳薇和她的剧本，全导演木着脸，一言不发。最后金局长问全导演，是否有兴趣参与这部电视剧的拍摄，全导演模棱两可的回答，“最近身体的老毛病犯了，日期这么紧张，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支持得住啊。”

    这时候朴社长也突然转变了口风，“既然全导演的身体不好，还是不适宜参加时间这么紧张的拍摄，毕竟身体是主要的，可以等身体养好了在工作。”

    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金局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全导演起身和金局长打了招呼，就走出会议室。

    金局长看了一眼佳薇，对目前的情况很不理解。其实在见朴社长前，他都已经和全大勇说好了，由他来拍摄这部DHS公司投资的电视剧，赶快把十二月份的火月剧档期给补上，怎么到这里一见面就变了主意，这个全大勇，办事太靠不住，怪不得做了十几年的B组导演。可是电视剧还是一定要有总导演，要不让B组的宋导演顶上，然后在找个副导演？事情又难办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瞟了一眼朴社长，要不是听信了他的话，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档期放给他，结果电视剧还没开拍，就惹出这么多麻烦，等这个电视剧一结束，绝不再和他合作了——不过朴社长出手还真是大方，一下子就送了那么大一笔钱，就是现在退休也可以了——可是眼前的情况怎么办？

    金局长心里的这些想法佳薇他们自然无法揣测，他们都目光定定的看着金局长，希望他在推荐别的导演来，他们想MDC这么大的电视台，电视剧导演是要多少有多少，随手就能从办公室里拉出一个人来拍电视剧，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金局长却有他的难处，DHS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虽然资金充足但是没有经验，第一次拍电视剧，还没开拍就发生剧作家跳槽的事情来，传的整个圈子都知道，新找来的作家是临时出来顶缸的，还是个外国人，不知道剧本写的怎么样，哪个有经验的导演会来冒险参于这样的剧本，浪费时间不说，万一收视率难看，以后接拍别的电视剧都会有难度，随便找个导演吧，到时候拍的一塌糊涂，上对公司董事没法交代，下对其他电视剧制作公司也说不过去。

    他目光望着远方，陷入沉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出声，会议室里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有一个导演，刚刚从国外学习回来，他拍摄的纪录片还曾获得过国外的大奖，他本人很有想法，又很有冲劲儿，可谓年轻有为。”

    “那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电视台，可以请他来谈谈么？”朴社长关切的问道。

    “不过他没有拍摄韩剧的经验，他在国外是学习拍电影的，回国后参与了一两部电影的拍摄，电视剧拍摄，他还没有参与过。”

    朴社长一下子愣住了，回头看看佳薇，佳薇也对这个情况很为难，难到MBC就不能找个靠谱的导演么？可是事已至此，如果一直拒绝金局长的提议，那样太不给金局长面子了，怕以后沟通也困难，不如先见一见这个导演，然后再决定。

    佳薇向朴社长点点头，朴社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请金局长把这位导演请到会议室谈谈。

    不一会儿，一个人来推门进来。佳薇第一眼看到，忍不住叹了口气。

    目测此人身高至少185以上，体重大概120......公斤，卷曲浓密的头发和络腮胡子连成一片，扫帚眉、豹子眼，佳薇暗想他去拍人猿泰山都不用化妆，换件衣服就可以。

    佳薇已经不期盼能和温柔小生样的导演合作了，可是至少是个普通人吧，这位先生实在是太像从水浒传里穿越来的了。这位导演姓申，全名申时源。

    金局长对他没有向对全导演那么热情，只是给简单的互相介绍一下，就不再言语。朴社长不得不再一次向这位申导演介绍公司准备投拍的这部电视剧。申导演显然对现在的情形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坐在那里，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朴社长向他介绍这些。他用手搔了搔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有些局促不安的打断朴社长的话，“朴社长，请问您是要让我来拍摄这部电视剧么，不知道金局长和你说过没有，我没有拍摄电视剧的经验，我刚刚转行过来，还在学习阶段。”朴社长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佳薇一旁用英语问道：“现在有这个机会，你想试一试么。”

    他看了一眼佳薇，思考了几秒钟，“我要先看看剧本，至少也得先看看剧本企划案。”

    几个人站在MBC门口的台阶上，正准备离开，朴社长突然转回身来问佳薇：“你以前认识全大勇导演么？”

    佳薇不确定朴社长知不知道她和全导演见面的事，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朴社长倒没在这件事上深究，又换了个方向，“李作家回去以后要抓紧时间创作剧本，导演的事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又低头想了一下，“对于演员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往你需要的方向找，现在有几个备选的演员，你要不要先看看资料。”

    佳薇想了想，也提不出什么明确具体的要求，“主角之中必须有一个是专业的演员，另一个是演员也可以，偶像也可以，不用太漂亮，也不用非得是一线当红的，但是演技一定要好。”佳薇看看远处高楼，叹了一口气，“等演员定下来通知我一下，见过以后，如果有需要，我根据情况适当的再改剧本。”

    朴社长也眼睛望着远处，“好，剧本的事就全交给你了，等演员定下来，我马上通知你。”

    导演没定，演员估计也找不到一线的，电视台似乎对他们也不报太大希望，草台班子唱大戏，少不了一些准备看他们的笑话的人。佳薇这个时候突然感到，她现在能够相信能够指望的，也只有朴社长了。她同时也相信，朴社长对她也是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