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抉择
“灰子，你真看到了？你小子可别说瞎话，赶紧把看到的都说出来！”高德柱瞪着一双牛眼，急吼吼地问道，就差没把火枪顶在那个小兵的鼻子上了。 “真，真看到了，一开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后来，后来那些东西像蚂蚁出窝一样铺了开来，远远得看不真切，我……我就下去拿灯了。”被称为“灰子”的那个小兵挠挠后脑勺，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不太好意思地交代道。 “妈的，你小子，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不向我汇报！”高德柱对自己手下的人那是真好，再加上现在跟在他身边的，都是末日里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他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哥们儿，有什么好事儿绝不落下他们！但是，他们若是做错了事情，高德柱也是真打真骂，决不手软。看他二话不说，上去猛踹几脚，就知道这个“灰子”绝对是他最铁的哥们儿之一。 不过，灰子也很冤枉，哭丧着脸，就算被踹得嗷嗷叫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老大，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好了，踹他也没用，估计他确实没看到什么。”林雪知道高德柱着急，但他就算把灰子踹死了也没用，那家伙脑子里根本就没挂那根弦，还指望他能注意点什么呢？ 越来越多的藤蔓涌进来，这个院落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我们还是往军区退吧。就算这帮当官的不顾百姓的死活，我们总要找个依靠才行啊！再这样死撑下去，大家都得变肥料！”任冬月接受林雪熏陶时日尚浅，也不像杜鹃这样身无旁骛地依附。她毕竟还有自己的队伍，对军队的好感和依赖还在，所以，就算林雪说军队只会坚守他们固有的领地，任冬月还是想尝试一下。 而林雪这个时候却是想往灰子指的那个方向去的，在她看来，虽然前方是否安全尚不明朗，却总好过这样东躲西藏。植物突然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袭击，不知是为了补充营养还是灭绝人类，如果不找到解决的办法。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都说这样行不通了。你还是坚持向军队寻求帮助吗？”林雪不知道砍断了多少藤蔓。握刀的手都麻木了，再加上整晚的力量消耗，导致她转过脸来跟任冬月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狰狞。带着几分不满和无奈，让信誓旦旦的任冬月心里一突，差点被伸过来的藤蔓卷走。 任冬月拧起手腕，将卷在身上的藤蔓冻得蜷缩起来，用力把它们扯掉，这才积攒了些许胆量跟林雪商量：“军队就是用来守卫基地的，如果这种时候还不出动，那岂不是要尽失民心？我觉得还是要借助军队的力量自保，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大丽等人立刻非常坚定地摇头，全部站在林雪身后。虽然一言不发，却非常明确地表明了他们的立场；而那五个原本就跟着任冬月混的女孩子，则在片刻的犹豫之后，选择站在任冬月这一边，毕竟是知根知底的“老领导”，林雪对她们而言，却基本上算是个陌生人。 刚加进来的队员就对她的指令产生这么大的分歧，对她而言，不是个好现象。 林雪突然笑了，不是阴森的冷笑，也不是贬低他人的嘲笑，她只是微微低着头，露出那种最平淡不过，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浅淡微笑。而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笑，竟让大丽和多多齐刷刷打了个冷战，两人不由互看一眼，只觉得后背发凉，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许久不曾见她笑得这样含蓄了，而每当她这么笑，就一定会有人，大祸临头。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照你说的做。你们几个，都想去军区吗？”林雪淡淡问道。 任冬月也觉得她笑得太过诡异，虽然笑容里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却总让她有种，在课堂上答错问题，被老师盯上的感觉。 “什，什么意思？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吗？”尽管浑身别扭，任冬月还是非常敏锐地捕捉到林雪话中的重点，她一边抵挡植物的攻击，一边惊讶地反问道。 “我决定去灰子所说的方向看看，就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林雪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眼睛里散发着柔和的光，将视线投向在场的所有人，“逃亡军区当然也是一种退路，但是，我作为你们的队长，已经给出了最佳选择。你们到底要按谁的方式逃命，可要考虑清楚了。” “雪，你做什么啊？让她们都跟着来不就是了嘛！”大丽赶忙劝说道。 “那就要看她们的选择了。”林雪挑挑眉毛，看向任冬月，“冬月姐，你觉得呢？” 林雪眼中的淡漠，还有这种不安的感觉，简直要把任冬月埋葬了！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做出这么危险的尝试，如果只是自已也就罢了，但她还有五个没有异能的姐妹呢！ “干啥这么死板，鸡蛋还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就分两拨走，能怎样？我们也往军区去，你们几个跟我们一起呗！”高德柱最受不了磨叽，林雪给出的选择，在他看来真是多此一举。 植物的猛烈攻击，让院子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光听声音也知道，这门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高德柱自言自语似的抱怨，仿佛压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任冬月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麻烦大哥了！”任冬月咬咬牙，对林雪说，“这次没听从你的命令，很抱歉……但我还是认为往军区走更安全，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意见呢！” 林雪扬起手，用手掌挡住她的脸，说道：“好了，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你要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做选择，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任冬月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手掌，脑子里一片空白——林雪这是在逼她啊！ 身后这帮小姐妹也纷纷露出不忿的神情，她们虽然仰慕林雪许久，也确实得仰仗林雪过活，但到底和任冬月的感情更深厚一些，看到她被林雪用这么强硬的姿态“胁迫”，自然会替她感到不平。不过，她们也没傻到明目张胆地和林雪对着干，顶多只是翻两个白眼，或者侧过脸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微小的冷“哼”。 坏学生挑战老师的权威时，周围总是有一群不知所谓的小伙伴帮他加油打气，不是吗？ 林雪点点头，指着后侧的院墙，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从那边撤退吧，我们要往相反的方向跑，可以暂时帮你们抵挡一阵。” “不，还是你们先走……”任冬月慌忙推让。 “方向上是你们就近，没理由我们先走，请吧。”林雪竖起一道土墙，挡住身后几丛章鱼触手般不停蠕动的藤蔓，侧过脸去，不急不缓地说道。 “丫头，你们这样可不行，来，这个喷火器你拿着！油剩的不多了，记得省着点用！”高德柱从身上解下火枪，塞在林雪手里，见她有意推拒，便立刻瞪眼咧嘴，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仿佛她不收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一样。 “高大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这道土墙却是强弩之末了，林雪撑得辛苦，没有太多力气劝说执迷不悟的高德柱，只能硬挤出这句话来做最后的挽留。 “大哥信你，但你也得信大哥啊！”高德柱挠挠头，叹息一声，让兄弟们先撤，自己反过来劝林雪道，“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那都是电视剧里的桥段，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老百姓都求到门上了，我就不信这些官儿不出来！丫头，你们还是跟我走吧！” 林雪一脑门儿豆大的汗珠，整个人恍惚起来，摆摆手，说道：“你们快走吧，我坚持不了了！” 说完这话，她把眼睛闭起来，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有点像低血糖的症状。脚步声渐次远离，林雪确定眼前再没别人，这才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你们，退后。” 众人哪敢怠慢，赶紧退到林雪身后。后退的动作还未完全就绪，土墙后的铁门便“啪”的一声炸开了——没错，是“炸”开的——因为林雪他们的顽强抵抗，铁门前面塞了满满的藤蔓，满到几乎要溢出来了！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铁门，少了众人的支撑，当然在第一时间被塞得炸裂开来，四散的砖墙碎片撞击在土墙上，还有那扇被撞得凹陷进去的铁门，也照着土墙狠狠砸下来！ “就是现在，跟我冲！”林雪顺势释放了土墙的力量，两三米高的一大坨厚土，迎着那些席卷而来的藤蔓倾斜下去，扬起的尘烟瞬间覆盖了所有来势汹汹的植物，顿时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随着林雪的一声令下，大家撒腿就跑，没有一个人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