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秘辛（下）
这一变故让林雪始料未及！ 张爱玲也真够倒霉的，刚被林雪掐着脖子逼问秘密，现在又被老公公一记“锁喉”，直接掐得翻了白眼，看来，吕老头真是恨她恨到食其血rou的地步！也不知张爱玲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然让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瞬间产生了杀人的勇气。 “爸，我来看你了！颖儿，快给叔叔开门，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林雪刚准备把吕老头拎开，院门外突然传来吕新爽朗的笑声。 “哎呦，你可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隔壁那个尖酸刻薄的大婶，一听到吕新来了，赶紧隔着一层砖墙开始诉苦，“你嫂子家今天可热闹了，鸡飞狗跳的！老爷子闹腾我们也习惯了，你嫂子那么文静的淑女，怎么也这么大嗓门儿啊！那嗓子尖的，要命啊！” “不可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看嫂子和谁红过脸……”吕新困惑地说道。 “怎么，我还能骗你！赶快进去瞅瞅吧，别整出人命来！” 吕新本来不信，在他眼里，嫂子那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贤良淑德不说，文学修养还高，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能！连跟菜场的阿姨讲价都轻声细语的，怎么可能大吵大嚷呢？ 难道，忍了无理取闹的父亲那么久，她终于爆发了？ “嫂子，开门啊！快开门！”吕新急了，赶紧“咣咣”砸门。 院门缓缓打开，吕新心中一喜。刚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却发现，开门的竟然不是嫂子，而是哭得一抽一抽的颖儿！ “颖儿，你怎么哭了！”吕新非常疼爱这个侄女，平时颖儿见到他总是笑得合不拢嘴，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边撒着娇要好吃的。他还是第一次看颖儿哭成这样。简直要被眼泪淹死了！ “mama，和爷爷打架，爷爷，爷爷想杀死mama！”颖儿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 虽然父亲因为和大哥之间的心结。一直都看大嫂不顺眼，但平时也只是小打小闹，做些诸如，随便往地上吐痰，上厕所故意不冲之类的阴损事情，给嫂子心里添堵而已。怎么会突然大打出手呢！吕新越想越害怕，一把抱起颖儿，拔腿就往院子里冲去！ “嗨。好久不见！”林雪站在院子中间，左手提着仍然想把张爱玲往死里整的吕老头，右脚踹着躺在地上全无知觉的张爱玲，笑眯眯地看着奔进来的吕新。 “是你！你怎么……”见嫂子只是晕厥过去。吕新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当他意识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那个誉满全基地的“杀人魔”的时候，一颗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林雪将不停挣扎的吕老头轻飘飘地往吕新怀里一扔，很嫌弃地蹭了两下手，淡淡说道：“好了，物归原主！你不仁，我不能不义。虽然你没告诉她我要来的事情，但我还是乐意帮你这个忙——赶快把老爷子带走自己养吧，放在你嫂子身边，随时可能闹出命案！” “新儿啊，放开我，让我杀了她！”吕老头毕竟年纪大了，掐人脖子也是个力气活，一番折腾下来，他已经气喘如牛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忘了自己的最终“使命”，就算呼哧带喘的，也还要爬起来继续“行凶”呢！ “爸哎，你可别闹了！”吕新头疼地看着仍不死心的父亲，又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林雪，很有些“家丑外扬”后的恼羞成怒，“是，我是‘不义’了，我就是不想让你来搅乱我嫂子现在的生活！不让你过来果然是正确的，看你一来闹出多大的动静！我嫂子可是从来不跟人吵架的，竟然……” “所以，你宁愿任凭老爷子胡闹，也要把他留在守寡的儿媳身边？这叫‘不打扰’你嫂子的生活？真是可笑，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生活’可言！” “你……” 吕新吵不过她，把眉毛一立，有点要发飙的倾向。还没等他放出什么狠话，把林雪撵回去，被他钳制住的吕老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浓重的口音混杂着喉间、鼻间发出的“咕噜”声，林雪真的一句都听不懂，唯一能听懂的就是两个字——贱货。 老公公骂儿媳妇，至于用上这么严重的词汇吗？ “爸，别说了！我受不了了！”吕新的眉头彻底打了死结，干脆松了手，任老头儿自己闹腾。 这一松手，吕老头还不适应了，哭声戛然而止，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爸，大哥已经不在了，您难道还放不下吗！”吕新跪在吕老头身前，握住他的双手，用恳切的目光凝视着自己衰老的父亲，“您总说嫂子毁了大哥的前途，拖了他的后腿，还害他丧了命……但大哥和嫂子是真心相爱的，你到底要固执到什么地步才能放手啊！” 吕老头再次变了脸色，脸上垂坠的皮rou晃荡一下，露出一抹恶心的冷笑：“什么‘真心相爱’！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懂什么！就是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勾引你哥哥，所以他才有现在这个下场！” 咦，听上去很有料哦！ “爸，爸啊！”这次崩溃的是张爱玲，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却被吕老头这样恶毒的言语逼得差点又昏过去！张爱玲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咆哮着冲到吕老头面前，用颤抖的手指笔直地指向他的鼻尖，嘴唇像搁浅在岸上的鱼一样张合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谁是你爸，谁是你爸！把我儿子害得那么惨，还指望我认你当儿媳妇吗！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吕老头又拧又倔，面对张爱玲的痛苦哀求，他不仅不改口，甚至连仅剩的一点尊严都从她身上剥去了。 张爱玲按住胸口，后背极大地拱起来，倒吸一口冷气，缓缓瘫坐在林雪身前，眼睛呆滞地看着地面。就在林雪以为她被打击得失了魂的时候，她突然冷笑起来：“呵呵，我张爱玲虽然不出身于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家里也是书香门第，真没想到，竟然会沦落到忍气吞声数十年、还被人家指着鼻子骂‘贱’的地步！我是‘贱’，否则，怎么会拒绝父母安排的大好姻缘，跑到穷乡僻壤当老师，整天还得为讨公公欢心提心吊胆！” “好啊你，你终于说实话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跪在我面前呼天抢地，说没了我家吕波就活不下去，说肯定把我当亲爹供起来孝顺！我就知道养了一头白眼狼，把我家老大还来！为了让他娶你这个高贵媳妇儿，我还把家里的大瓦房都让给你们住了，你都还来，还来！” 吕老头一边嚷嚷，一边再次向张爱玲扑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当条死狗一样晃着，刚想上手继续掐她脖子，吕新终于看不下去了，扑过来把吕老头压在身下，以极端的无奈而悲愤地喝到：“爸，算我求你，别为难嫂子了，你太过分了！” “过分？有她过分吗！呸！”即便被儿子灰头土脸地摁在地上，吕老头还是叫嚷不休，“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勾引自己的学生，这像话吗？像话吗！我家吕波那时候才十七啊，十七岁的娃子知道个什么？你哥啊，学习成绩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老师都夸他聪明，一定能考到首都的名校去，将来肯定有大出息！结果，因为和她的丑事被抖了出来，你哥连大学也不能考了，只能去当兵！她还觉得委屈了，哼，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我怎么对她，她就该怎么受着！一辈子都还不完这笔债！” 这也……太，太劲爆了吧！ 林雪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留在这里等着“捡漏”的——张爱玲这样铁骨铮铮的文人，必然受不了这样明目张胆的羞辱，而且她已经隐忍够久了，按照林雪的推测，她这次爆发出来，就不可能继续留在吕老头身边，给他做牛做马了。到时候，林雪就可以借助颖儿的眼泪攻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这个才华横溢的写手收入麾下了。 但是，没想到，吕老头这臭脾气还是有根有据的呢……这可不行，如果让张爱玲继续背负着使命感和责任感，那她肯定就选择留下了，很可能一直忍气吞声到死！ 林雪可不能让这只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哎，大爷，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您气归气，面子还是要的吧？像您这样大吵大闹的，倒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让你的儿媳哪儿还有脸出去见人！”林雪厌恶地瞅了他一眼，将失神的张爱玲扶了起来，帮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和林雪预料的一样，张爱玲不怕脏不怕累，怕得就是没面子！林雪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下她将会面对的囧境，张爱玲便立刻羞红了脸，赶紧把头低下，捏紧了拳头。 “她脸皮这么厚，我当然……啊呸！”吕老头可不管丢脸不丢脸，仍然把张爱玲往死里骂，话说了一半，却被林雪扬起的沙土糊了满嘴，顿时大声咳嗽起来。 林雪心中暗笑——好你个吕老头，果然一直把她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