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道 白洋淀炖大鱼

    事情真的如浪三想的那么顺利。

    总编找到浪三，热情地说：“有这么个事，小强要离职了，他的活也不能停，男的就剩你了，只有你接最合适，电烤箱也谈得差不多了，现在直接可以做，也可以增加一块收入。”

    浪三看着总编，他从总编的脸上没有发现什么不祥之兆，那笑眯眯的样子让他感到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

    “好吧，我试试吧。”浪三点头答应为。

    “一会就让小强和你交接，把资料交接清楚，微信早点弄上去，早干早有销售，自己也能多挣点儿。”总编不停地突出个人收入，就是想让浪三能安心工作，看到一个希望。

    半个月下来，电烤箱卖了几十台。浪三脚下如同踏上了祥云，变成了孙悟空。同事已经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浪三从小没怎么做过生意，这回有《大嘴》杂志这个平台，等于给浪三提供了一个做生意的机会，虽然收成不多，但能把电烤箱卖出去，对于浪三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成就。浪三天天在微信平台上发布电烤箱的广告，出乎他的意料，咨询电话不断，有时真把浪三给问蒙了，毕竟他不是做产品的，对产品的性能只能略知一二，而客户的问题什么都有，俨然把他当成了电烤箱的专家。浪三拿着手机，装成专家的样子，一五一十地给客户介绍着产品，遇到实在无法回答的问题，只能找借口再向厂家求救。电烤箱的订单接二连三的回到浪三的手里，他越干越起劲，走起路来都像一个专业推销员，把胸脯挺得老高，同事问起电烤箱的事，更是回答得趾高气昂。小强走了，浪三来了，他干得比以前公司的销售大员小强都猛。浪三等着领导的表扬，但一直没有等到。月底总结的时候，总编问：“电烤箱好卖吗？”

    “还可以，半个月卖了十几台。”

    “挣了多少钱？”

    “几千块钱。”

    “少点啊，花这么大的精力做，收入太少了，你想想以后还做不做？”

    “我不知道，”浪三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您看吧，让做就做。”

    “好，先慢慢干着，听听社领导的意见再说。”

    总编走了，带走了浪三的一片热情。他像一个小孩子期待表扬一样看着总编的背影。总编没有表扬他，也没有鼓励他，他知道电烤箱的寿命不会太长了，小强离开这个岗位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得到领导的支持和赞许，只是为了生存而在领导面前耍了赖皮，社领导不好打击小强，借机给他圈了一块地。小强本想能在地里种上一棵大树，等于秋天来的时候就能硕果累累，没想到等他刚把树坑挖好，领导已经等不及了。小强等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自己抢先跳进去。这时，浪三来了，他的任务也不是种树，而是把小勇挖的坑填平。小强不见了，只剩下浪三在这个圈子里挥汗如雨地干着。没有给他涨一毛钱工资，但工作量却不增加了不少。他以为自己被重视了，其实自己是被利用了。近半个月的工作其实就是在给小强擦屁股，防止电烤箱厂家因为小强的离开而引起纠纷。等浪三把合同也执行完了，一切又会回到了起点。

    浪三想到此，心里万分不痛快，他看着自己的销售业绩，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话说回来，你在给别人打工，哪一天不是在被别人利用呢？这种利用已经算是仁意了，除了费点时间和精力，多少还给你增加了一点儿收入。

    “我就当领导信任我，不去想歪的邪的，好好干，多挣钱。”此时他又想起李小六经常说的一句话：“你想干，人家不让你干。”

    小六子换好几份工作，从中国五百强到世界五百强，但每个“强”都没有干长过，最多一年，最少几个月，小六子每到一处都向大家炫耀公司的实力和自己的业绩，一口气喷一个小时不重样，“你们知道吗？去AAA公司需要过八道关，有8个人给我面试，整整一天，都快把我烤熟了。”

    “那你还不好好干？”

    “谁不好好干，人家不让你干。”

    “为什么呢？”

    “谁知道。”小六子用一句胡里胡涂的回答让大家闭嘴。

    浪三知道这里必有原因，人在江湖漂，谁不挨几刀，就算不挨刀，干不好也没人要。小六子应该是最后一种，肯定没干好，所以公司才不让他干。但小六子要强啊，他嘴里能说自己没能力吗？只说对方不识他这匹千里马。浪三比小李子低调很多，嘴上总是说：“我不行，干不好。”其实他比小李子更要面子，也更脆弱。他担心别人对自己说三道四，所以都不敢去敲五百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