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南齐军方一号人物（下）
秦起喝了一杯茶后，见萧子响还在细细地品茶，似乎并没有继续刚才和元文龙的话题的意思。他又对元文龙说：“听说昨天武成侯约文龙后天晚上去他府上晚宴。可有此事呀？” 元文龙听了怔了一下，看来军方的情报还是挺利害的！他知道马上就要入正题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的确有此事。侯爷说要设宴为昨天的事赔罪。” “哼！真是神是他，鬼也是他。文龙怎么看这件事呀？”秦起这看似是为元文龙抱不平的话，实则是想要逼元文龙表态。 元文龙哪里会不清楚秦起的意思，他微微笑了笑，“既然是侯爷盛情相请，我哪敢不给他面子呀？我只能准时赴会便是了。” 秦起见元文龙避重就轻，知道再这样旁敲侧击也没有什么用，于是直接进入主题，“文龙可知目前皇上还对增派军队平乱之事把持不定。” 秦起这么话题一转，让元文龙怔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秦起会在那个问题上纠缠一会的，没想到他竟然一沾即走，直入主题，显然他是看出了自己不肯轻易表态，不愿再在别的问题上多作纠缠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秦起能够做到南齐军方的一号人物，绝不是只是因为他的武力和战功这么简章。 元文龙自然不会把他所知道的和分析出的结论直接说出来，他更希望能从秦起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元文龙回答说：“虽略有耳闻，但知之不详。” 秦起既然已经挑明了，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此事我已对传明老弟说起过。现在文龙也不是外人，我也没什么可顾忌了。 目前，由于白贼势大，更有高道度，孙泓等猛将相辅，朝廷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出征平乱，朝堂内外一时也议论纷纷，其中以武成侯的呼声最高。 武成侯想亲自挂帅，以苏胜为先锋出征。但按我大齐的规矩，他们这些文职官员是不能带兵的，当由军方指派战将前往平乱。 但是，前段时间各地能征之守军都已出征，战场上还是一片焦灼，此次若要从京城出兵的话，必然需要出动禁卫军。而禁卫军本来的职责并不是征战沙场，而是保卫皇城，所以就算是我们派出将领的话，也须皇上首肯才行。目前，武成侯的优势在于他可以以他本身的五千食客出征，以期建立战功。” 这些信息元文龙早就知道了，他故意说：“哦，武成侯肯这般为国分忧，相爷又为何反对呢？” 秦起虎目半眯，看了看元文龙，似乎想要看穿元文龙的心，看他说的话是出自于真心还是虚意的。 良久，这个南齐军方第一人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哼！武成侯并不是一心为公而为之。大王曾口诺，平乱之帅可封上将军。我朝军队向来讲求正统，若让萧栋窃居上将军之职，岂非有乱我正统之军？” 元文龙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想，武成侯这么急于在军中取得地位，动机不纯，这且不说。但像秦起这些保守派，一味排外，那更是会阻碍军队的发展，吸引不了优秀的人才加入到军队之中，也难怪会出现当前的军队无可用之人的现象。 秦起见元文龙点头，以为他是赞同自己的说法，脸色也好了一些。 他又继续说：“郭府在过去有协助朝廷作战的传统。所以我此次来，是想要请传明老弟安排一些人手，协助我军前往平乱之事，而文龙与那孙泓有交过手，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郭传明赶紧接上：“相爷已多次来谈此事，此关乎家国之事。我等能出力的地方，必将全力支持。昨夜我已与文龙讨论过此事，不知文龙考虑如何？”郭传明经过昨晚的观察和考验，已完全信任元文龙了，他完全把决策之权交给元文龙的手中。 郭传明这么一说，秦起他们倒是不惊讶。 元文龙最近的名气在京城可是传开了的。以百人之数力挫数万叛军，且叛军中还有孙泓等名将镇守；城门口外把武成侯府的家将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还是郭家未过门的孙女婿。这样的一个人物，在郭家里获得郭传明的直接支持和器重，特别是在郭家地位日渐式微的情况下，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元文龙的身上。 元文龙沉吟了一下，面有难色，“难得相爷看得起，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只是相爷也该知道，上次与孙泓的叛军一战中，我府家将精锐损失大半，就连我们的负责管理我们家将队伍的李管家也身受重伤成了废人，现在郭家上下几乎已无可用之人了。而郭家在其他地方的家将可能还比不上军营里的兵士，怎能拉出去献丑呢？献丑还要是最要紧的，就怕贻误了战机，那就更对不起朝廷和人民了。 不过，既然相爷看得起我，我也不想推辞，我愿随相爷一前往，听随相爷调遣，为荡平叛军出一分力。” 元文龙这般半真半假，又真又假的回答，让秦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他看了看秦艺，似乎在询问秦艺。 秦艺从秦起的眼神中已知其意，他微微地点点头说：“的确如文龙所说，郭府家将在与孙泓一役中为了从背后拖住叛军，在与叛军的数次交锋中几乎全军覆没。幸得南汝阴军攻孙泓后方才得以走脱数人。 也正是因为郭家家将成功拖住了叛军主力，让京城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保住了南汝阴郡不失。” 元文龙一听，不由得重对打量了一番这个被林风认为能与孙泓一战的年青的新晋将军。从秦起不带别人，单带他来就可以看出秦起对他的看重。从刚才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和秦艺的反应看来，这个秦艺应该还是军方情报的收集的负责人。 郭传明也已听明白了元文龙的意思了。他接着说：“相爷也是知道的，我们家的家将已不能和以前相比了，人数上也就百十来人，上次就是因为发觉孙泓等的不轨行为，我们全体家将全力以赴，与敌人周旋，最终伤亡惨重，就连文龙也险遭不测。所幸最终还是保住了南汝阴城不失，死去的家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秦起自然不会怀疑秦艺的情报的真实性，他叹了口气说：“没想到郭家竟然为我南齐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如果不是郭家家将英勇，拖住了叛军主力，南汝阴郡恐怕早已落入了叛军之手。那样不止叛军的势头会更大，就连京城也会直接面对叛军的威胁。我当上表朝廷，给予重赏才行。” 郭传明赶紧拜谢：“谢过相爷！为国出力，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也不求朝廷的什么赏赐，但愿能尽快平定叛军，还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就行了。” 秦起扶起郭传明，说：“有功当赏，这是朝廷应该做的事。” 然后他又转向元文龙，巨大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至于文龙之事，听说文龙已快要与郭家小姐完婚了吧？平定叛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如果文龙上前线的话，岂不是要耽误了与郭家小姐完婚的良辰吉日了？老夫又怎么能耽误了这天大的美事呢？” 元文龙要的正是秦起这样的表态，他心中暗喜，但门面话还是要说足的。 “相爷言重了！所谓有国才有家，国事当先，这一点文龙始终不敢忘记。我此次当回晋熙老家，重新招募并训练家将，以后朝廷若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当在所不辞。” 秦起微微点点头，“文龙年纪轻轻，能心系国家，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相爷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希望给岳父大人保住先祖的家业，就心满意足了。” 秦起自然知道元文龙说的只是一些门面的话，他今天来这里主要是要得到郭家的一个态度，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逗留耽搁了。 奏起站了起了，笑着说，“哈哈，大丈夫当立志远大，文龙不该如此菲薄自己，而埋没了天赐之才呀！好了，老夫今天能见到文龙此等人物，算是没白来了。老夫还有他事，就不多呆了。” 秦起说走就走，郭传明和元文龙忙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大门之外。 秦起和秦艺先行离开了，而萧子响却说还有事，留了下来。这也出乎了郭传明和元文龙的意料之外，不知这个萧王爷留下来还有何事。 先说秦起那边。 在回去的路上，秦艺疑惑地问道：“相爷，刚才那元文龙分明已经说了，愿意跟我们一起上前线的，相爷为何拒之？虽则他只说可以独自跟随前往，但他可以抵挡孙泓，对我们还是很有利的呀。这可能比那百十家将还要来得有用呀！” 秦起看了看秦艺，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哈哈。你想得太简单了！郭家的这个姑爷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单从他敢于直面我的目光，丝毫不为我的目光所动这一点上，在我们南齐的将领中就找不出几个了。 郭家的这个未来姑爷，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这个你以后要好好学学。虽然他说肯跟我们上前线，但是，他也说了郭家现在离不开他。如果我们真的硬是把他给要去了，那岂不是在陷郭家于绝地？ 若我真的要让他上前线的话，他必然认为我们只是想利用他，而丝毫都没有顾及到郭家的存亡。那非但不能得到他的真心支持，反而可能会把他推向萧栋那边。 而且我感觉得还远不止他在我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他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呀！看来我们以后要好好关注此人才行。” 秦艺听了愣了一下，显然他所看所悟和面前这个南齐军中的一号人物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他皱了皱眉头说：“那我们这次不是白来了？” 秦起有此不满地看了看他，说：“怎么算白来呢？至少他已经答应我们两不相帮了。” 秦艺被秦起那冷电般的目光惊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冷汗直冒。但他很快就挺了过去，依然疑惑地问：“他何时说过此话呀？” 秦起微微摇了摇头，秦艺在各方面的表现都不错，这一点他是认可的，但唯独对于察颜观色，与人斗智方面有所欠缺。这个缺点虽不致命，但却会极大的制约着他的发展。 但是，奏艺的勇武在南齐众将之中也是出了名的，秦起有意要把他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而明显秦艺最需要提高的就是智谋和与人沟通方面的能力。 秦起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一朝一日可以达成的，秦艺在看不懂的时候至少还会提出他的疑问，这个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稍缓，说：“我们有时候与人说话，不但也听清楚对方说的话，更要听懂对方的话的背后的真正意思。 元文龙最后不是说了，他只是想看顾家业，并没有打算想要去做什么大事吗？这就是他向我们表明，他虽然不会帮我们，也不会去帮萧栋他们。 从目前的情况来说，郭家的想要保持现有的地位，离不开军方。我想元文龙应该能看到这一点，一旦他真的决定投靠萧栋，那么齐国将再也没有郭家了，他们也将沦为萧栋的家仆。 在没有见到此人之时，我还真不放心郭传明会不会做这个决定，但当我见过了元文龙此人后，我坚信他不是一个会选择萧栋作为依附之人。反而，如果我们能够给足够好的条件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倾向于我们这边。这就要看我们以后怎么对他们了。” 秦艺听了，不禁点点头，他也不是笨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会得到秦起的赏识，“相爷真是观察入微，末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