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青木娄和炊烟楼
第一节青木娄志 在整个的江湖武林与东方无魔的那一场如狂风骤雨般的正邪大战之后的数年之后，当东方无魔刚刚适应囚仙山脉的最初的那几年，在东方依月没有成为魔笛紫月之前，在小信子背负着落辰刀和东方家和魔教圣教一同消失在北原冰海的那几年，在当年北原冰海四小恶魔分开的那个血枫谷的清晨，东方无魔以魔教魔君之名，给整个武林江湖的一个交代就是自封于囚仙山脉且誓言在他有生之年绝迹江湖而无踪武林，而东方依月也在那个绝望且决绝的清晨由一个魔教圣女而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一片江湖浮萍，而东方先觉也踏上了很多年前东方四杰的道路，因此在东方先觉出了血枫谷之后，他的第一站就来到了天下第一楼，不是佛家的藏经楼，也不是道教的白云楼，更加不是冥罗城里东湖边上那一座三层高的炊烟楼，而是中原皇都之中的青木楼 青木楼者，天下第一楼，其前庭入口处有一副对联曰：百姓为人昌众生皆恩客，乾坤共阴阳万物同风月。 当东方先觉一路风尘仆仆来到天下第一楼的时候，满身的疲惫和污血，腰间五尺软剑却依然光洁如霜，而他身后的那两队皇廷内卫，在出血枫谷的十八个人，当追杀到天下第一楼的时候，剩下的皇廷内卫已经不到四个人了。 “各位一路辛苦，先觉在此楼略备薄酒，给各位洗洗风尘”，东方先觉嘴角微微一笑，掸掸衣冠，转身就走进了天下第一楼，青木楼。而那三个满身伤痕的皇廷内卫却止步在了天下第一楼的前庭大楼之前，因为在他们的头顶上，挂着一块牌匾，而这块牌匾上的字体字迹和他们经常看到的圣旨上的字体字迹一模一样，而且在他们皇廷内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此规矩就是，皇廷内卫，楼前止步，此楼便是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一共四层，每一层都有层主，第一层名曰欢乐场，此层时任层主名为柳寻欢，第二层时任层主名曰风雅阁，层主时任为风雅颂，第三层时任层主名为销金窟，时任层主名为肖晓月，第四层名为无名间，层主为时任天下第一楼楼主。 天下第一楼楼主，江湖传言，风华绝代，十八年一换，武林传闻，青木娄楼主，风尘无双，艳绝天下，庙堂野史曰，三千后宫独缺无名间，万里山河不换青木娄。然而，东方先觉对这些显然并不是特别了解，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里中原皇都千里之遥的北原冰海，如果不是他十八岁那年因为第一次出北原冰海去历练，没有遇到那个特别的某人，大概也不会来到青木娄，更为重要的是，东方先觉这一次来青木娄大部分的原因，或许是为了躲避皇廷内卫无休止的追杀吧，而更加不巧的是，在东方先觉第一次踏进青木娄，就遇上了十八年一遇的楼主夺魁大赛。 所谓青木娄楼主夺魁大赛，按照青木娄的规矩，就是即将上任的楼主在天下第一楼里面，逐层挑战每一层的层主，直到赢到无名间。 那天清晨，当东方先觉踏进青木娄的时候，还觉得天下第一楼还挺冷清的，因为没什么生意和客人，殊不知，这是天下第一楼每十八年来的闭门谢客选楼主。因此，当东方先觉穿过前庭，进入天下第一楼第一层的时候，就被两个守门人挡在了门外。 “何人敢闯今日天下第一楼？” “在下东方先觉，远道而来，一路风尘，借此楼，换件衣裳，喝壶酒，洗个澡，睡个觉，……” “原来客人是外地来的，难怪不懂规矩” “规矩？哦，在下还是略懂的”，说完，东方先觉从背囊里拿出了两片金铸的小刀片，即东方家特有的金刀币，也就是一把微缩版的用黄金铸造的小落辰刀，长宽如食指，重约一两八钱。 “两位小哥请笑纳，不成敬意” “哟，客人的金刀币还挺特别，如果在平时，我们早就把客人迎进去了，只不过在今天，就是客人给座金山，我们也不能让你进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客人有天下第一楼的楼主令” “楼主令？楼主令是什么” “楼主令到底是什么？我们也没见过，只听闻过” “哦”，东方先觉说完，便从背囊里拿出了一方白色锦帕，此锦帕上用金丝软线绣上了一朵蔷薇花，妖娆且放肆的盛开着。当这两个守门人看到那一朵金色的蔷薇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少年绝对来头不小，难怪他一个人敢只身闯天下第一楼，而且是在今天这样的一个日子。 “客人稍等，我们进去通报，再问一次，客人叫什么名字” “在下复姓东方，名先觉，字……”，东方先觉还没说完，两个守门人转身就不见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天下第一楼的第一层的大门就打开了，出来的是层主柳寻欢，向前躬身施礼说道： “东方公子，有失远迎，楼主有请” “好说，好说，幸好还来得及” 说到青木娄的楼主令，其实也没有那么神秘与特别，或者简而言之，无非就是青木娄楼主的一件特别的信物而已，而这件信物也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贵重物件，有可能就是青木娄楼主的一句戏言或一句承诺或一幅字画，也有可能是青木娄楼主的一只发簪或一件贴身肚兜或一块汗巾，而更加有可能的是，青木楼的楼主令是天下第一楼楼主的项上人头，即脑袋。 自古江湖武林都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天下武功皆出佛家，武林剑客皆师道教，古今风流尽出青木娄，除此之外，江湖武林和朝廷庙堂和天下第一楼楼主都还知道的一件共同的事情就是，冥罗美食尽在东湖炊烟楼。 第二节东湖炊烟 冥罗城三面环水，按照方位，分别为，西水，北水，南水，其正东方，乃是日出之地，视野开阔渺远，三百步之外，有一个偌大的湖泊，其中有四口常年不竭之泉眼，经年喷薄而成大湖，其中鱼虾肥硕，千帆竞渡，渔业繁荣，泉水四季节涌动且清冽如冰，因此湖泊位于冥罗城之正东方，而命名为东湖。东湖者，附属扶侯一族，与三水并举而成冥罗城之环形屏障，共保冥罗百姓安家乐业。 冥罗日出，东湖镜开，白云入水，鱼虾食五彩朝阳，三水皆明，两岸草木浴晨露，夕阳渐坠，东湖镜收，渔船靠岸，炊烟纷起，西水逐落照，南北两水渐凉。此乃冥罗城之清晨与傍晚经久不变的两种风情风流，也是南水幽幽最爱临摹的冥罗城之清淡山水笔墨图。 南水幽幽自囚仙山武家归来，以一幅山水冥罗城水墨从武家带回了三坛骨灰，本来这三坛骨灰是要本别安葬在南水墓地和冥罗墓园以及扶侯坟冢群中的，然而，南水幽幽却分别以城主第一夫人和扶侯第二美人和南水第三美人的身份，在征得她大伯冥罗略单的同意下，硬是任性的把三坛骨灰都埋葬在了扶侯一族的坟冢群中，理由却是： “嫁鸡随鸡，嫁扶侯一族入扶侯坟冢” “如此说来，南水一族自然没话说，但是，幽幽啊，如果你百年之后，又该安葬在哪儿呢”，几年之后，大伯冥罗略单在某一个清明节笑着问到南水幽幽。 “我，我，我……，我当然是葬在离离身边啊” “好个牙尖嘴利，精灵古怪，真的是太像你娘了” “那大伯你呢” “我啊，我自然是安葬在冥罗墓园啊”，冥罗略单本来想说，他想安葬在南水温温的旁边，只不过当他看到南水温温身边已经有一座墓碑的时候，冥罗略单也只能苦笑地这样回答道。因为在冥罗略单看来，他这一辈子，在情情爱爱上面，已经输得死无葬身之地了。只不过，冥罗略单不后悔而已，毕竟，还能活着的他，还能在每年南水温温的生日和忌日和清明节和他自己的生日的时候，都可以过来给她扫扫墓和说说话，顺便也给她旁边的那位一辈子的情敌扫扫墓，即使曾经的情人和情敌早已经白骨成灰。 冥罗略单回想自己与南水温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东湖边上的那一座炊烟楼上。 东湖炊烟楼，附属扶侯一族，乃冥罗城美食第一楼，是与冥罗城同生共存一样的存在，此楼共有三层，第一层为酒rou堂，第二层为天食亭，第三层为素斋庭，此楼楼主亦是扶侯一族之时任族长。当然，这不是此楼驰名冥罗城，闻名天下的重点所在，其重点和著名的是东湖炊烟楼一年一度的七夕鹊桥宴。 所谓七夕鹊桥宴，就是在一年一次的七夕佳节，由炊烟楼发起的，悬赏整个冥罗城的名家名厨聚集在东湖的炊烟楼，为牛郎织女奉献一道道精致美味的好菜佳肴，由炊烟楼的众食客品评试吃，其中评价最高和试吃者最多的美味佳肴将成为接下来一个月炊烟楼的招牌菜。因此，也可以说，东湖炊烟楼的七夕鹊桥宴也是整个冥罗城一年当中声势最为浩大的斗厨秀艺盛会，特别是在七夕这一天，炊烟楼酒水免价，饭食半价，如果遇到新旧楼主易位，整个炊烟楼，吃喝全免，而冥罗略单和南水温温第一次见面那个七夕，也是扶侯胜野成为炊烟楼楼主的日子。 那一年的那个七夕的那座炊烟楼，天色刚刚放亮，整座三层的炊烟楼早就已经高朋满座了，而那些慕名而来的且稍微迟了一些的食客就只能坐在炊烟外的十里长街的流水席上了，那一天的整个冥罗城，以炊烟楼为中心，从南到西再北扇形顺圆排开，整整铺满了三个方位的十里长街的流水席，都在等着这一天的七夕鹊桥宴的开始。 七夕鹊桥宴从七夕这天清晨的辰时开始，到半夜子时结束，整整八个时辰的斗厨秀艺，不仅是整个冥罗城的昼夜狂欢，也是冥罗百姓的饕餮盛宴，更加是年轻男女的七夕佳节，而炊烟楼既是这些起点也是这些的终点，一年一度的彻夜狂欢，一次又一次的欢乐开场到繁华落幕，深夜过后，那些一醉方休的人和那些零零散散且凌乱的杯盘狼藉，都在诉说着这一天一夜的放纵放荡和不羁的自由自在，以至于好像也没什么人能够记得那些早就已经穿肠而过的美酒佳肴，而在这些人中，如果非得有例外，冥罗略当算一个，南水温温算一个，扶侯胜野也算一个。 那一个七夕的清晨，冥罗略单带了一壶冥罗小酒也早早的来到了炊烟楼，直接上了第三层，走进了一个偏厅，座在了一个靠窗临街的位子，等到辰时鸣锣一响，礼花炮竹和人声就一起把炊烟楼炸上了天，半个时辰之后，等稍微安静了一些之后，七夕鹊桥宴第一道菜就趁热被端上了桌，这第一道菜，来自南水一族的第一的美厨娘且号称整个冥罗城第三美人的南水温温，其菜名为白鱼豆腐烧。 所谓白鱼豆腐烧者，曰，捞东湖白鱼，青葱点南水豆腐，生姜煮白鱼取其热汤，豆腐雕白鱼取其形体，白鱼热汤同豆腐白鱼，文火烧之，两盏茶之后，白玉盘盛之，青白之间，如鱼在水，青丝竹筷夹而食之，舌尖所到之处，有白鱼之鲜美甘甜，亦有豆腐之清香爽口，隐隐约约还有生姜之微辣，荤素皆宜，阴阳调和，温文尔雅，无骨白鱼是为白鱼豆腐烧也。 冥罗略单尝了几口之后，发现传闻非虚，美酒美味美人，人生美满，夫胡何求啊，一盏茶过后，第二道菜也被端上了桌，这道菜来自新任楼主扶侯胜野，其菜名为五谷斋饭。 所谓五谷斋饭者，讲究的是，白大米，黑板栗，黄南瓜，紫海带，红萝卜，煮大米成饭，炒咸板栗，海带烧汤，切萝卜成条做筷子，整个南瓜一分为二，一份焖南瓜成糕，另一份雕刻成南瓜碗。待饭熟，汤已滚，板栗爆裂，切南瓜糕，上热汤，取咸板栗，盛饭入碗，用红筷子，五行就位，五味俱至，五谷斋饭已成。 冥罗略当吃了几口之后，他发现，炊烟起处，积善之家，做五谷斋饭，感恩上苍，民以食为天，再不过如此。 接下来第三道菜是来自冥罗一族的羊鹿狗三rou火锅，这道菜分量太足，绝对管够管饱，第四道菜是来自北水一族的菩提药膳，这道菜，闻起来药香扑鼻，吃起来却无半点药渣苦味，应该算的上是药膳极品，第五道菜来自西水一族的禅茶莲藕蒸，这道菜茶香沁人心脾，莲藕蒸的恰到好处，不黏不腻，微涩爽口，妙不可言，颇具佛家禅意，第六道菜来自……。 一道道极品佳肴被陆陆续续的端上餐桌，冥罗略单也一小口一小口的冥罗小酒喝着，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吃到白鱼豆腐烧和五谷斋饭，也是最后一次。而在多年以后，当他再一次在炊烟楼吃到一道菜肴名为白鱼五谷饭的时候，两鬓斑白的他早已经老泪纵横，激动道不能自己。因为冥罗略单知道，东湖炊烟楼将再排十里长街流水席，七夕鹊桥宴也将盛大重开，冥罗城真的又再一次从战火中彻底地重生了。 南水幽幽从囚仙山武家归来后，又在一年后的七夕继任炊烟楼楼主，那一天炊烟楼的招牌菜肴名为，白鱼五谷饭。 白鱼五谷饭者，一人一饭一菜一汤，独坐东湖，闲看炊烟纷乱，碧波千顷，轻风自来去，如鱼在水，有人在心。南水幽幽亲笔记于招牌菜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