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4 幕落（上）
阴沉沉的天空中，铅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飘下雪花的样子，时不时卷起的寒风，让原本便空荡荡的街道，愈发显得清冷。 与此同时，位于狎鸥亭S.M公司本部大楼一层的临时考核厅内，此刻的气氛却是热浪滚滚，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除去一组组练习生的考核表演外，出于对年轻人的激励和刺激，S.M公司旗下的当红艺人和组合也纷纷亮相，在曾经的第一男子组合H.O.T成员KangTa安七炫、张佑赫、李在元的带领下，RB出道的新生组合THE_TRAX、新晋演员高雅拉、原韩国第一个女子组合S.E.S的成员金柳真、韩国当红男团东方神起等人纷纷登台献艺。 尤其是目前正在国内歌坛风生水起的东方神起的出现，更是引发了全场最为热烈的响应，热闹的程度都能赶上一场小型的演唱会了，更何况评委席上还有一个尚未登场的已被成为“亚洲小天后”的BOA。众位前辈的全力演出，除去给公司后辈带去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之外，更是让在场所有年轻人们心中的那团梦想之火燃烧得愈加猛烈。 眼看着室内的气氛如烈火烹油般热烈，一手导演了此次盛事的李秀满总监，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止不住地闪过一丝得意，一直挂在嘴角的微笑也略微显得更深刻了一些，执笔的右手依然平稳，但左手食指却不时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在桌面上轻轻叩动，无不昭显着李秀满此刻踌躇满志的心情。 当然了，如今的S.M公司也确实值得让李秀满骄傲，已经出道的艺人组合涵盖日韩，而且都显示出了良好的发展前景，为公司带来了滚滚财源与不断提升的名望，公司内各等级练习生人才济济，使得公司有足够的底气去运作更进一步的发展规划，从而使得S.M在可预见的将来可真正坐实韩国第一娱乐公司的位置，更为迈向全亚洲地区打好基础。而这一切，李秀满可以毫不谦虚的说，都是自己所一手引导与策划出来，相信公司的董事们也清楚，如今的S.M公司缺谁都可以，唯独少不了他这个舵手。 睥睨娱乐圈，谁能与之争锋。 无声的气势在李秀满周围蔓延…… 坐在李秀满两边的BOA和社长许大信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威压：BOA面上的表情微微停顿了霎那，然后借着捋头发的动作化解了尴尬；许大信则是偷偷撇了眼面容亲切的李秀满一眼，严肃的神情中却似乎出现了一种沮丧。 ****************************************************************************** 台上的表演者和台下观众们都没有注意到评委席上那几乎不可查知的暗流，他们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在胸口的那团火焰的驱动下，不断跳跃着，燃烧着自己的激情。 又一组流淌着汗水的练习生完成了自己的表演，在台下送上的掌声中鞠躬告别，走下了舞台。 “接下来是本次年度大会的最后一组考核者，由郑秀妍、金孝渊、金泰妍、黄美英、徐珠贤表演的歌舞《蝴蝶》……”李沇熙微笑着报出了手卡上最后一个节目的名称。 随着李沇熙悦耳的报幕声，所有练习生们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2004年度的练习生考核大会已经来到了尾声，想到此处，不少练习生的心中竟然生出了难舍的情绪，甚至还包括了大部分“高资历”的练习生大前辈，尽管本届大会还未完全结束，但此前所有表演展现出的华丽与精彩，相信会在所有人的心中留存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暂时抛开其他练习生的心情不说，此刻对于在后台的郑秀妍等人来说，却是一个最为紧张也最为关键的时刻，几人互相都能听到同伴发出的明显错乱了节奏的呼吸，连向来号称神经最为粗大的金孝渊也失去了往常的平稳，不断地深呼吸，慢慢安抚胸中那颗正左冲右突的心脏。 郑秀妍虽然面色平静，但手心微微渗出的汗水，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内心中的紧张，甚至牵着徐珠贤的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些，都让徐小朋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直到郑秀妍终于发现自己的失态后，松开了攥着徐珠贤的手，看着后者微微嘟起的小嘴，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歉然一笑，才换回了熟悉的笑容。 金泰妍和黄美英两人则是通过见缝插针的练习，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即便如此，也好一阵子才找回了一丝平静。 报完幕的李沇熙，在经过五人身边的时候，似乎也感受到了众人的紧张，停下来微笑着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在几人鞠躬致谢之后，才返回了后台。 舞台下的灯光再次转暗，只留下几盏射灯照亮着简单的舞台。 观众们的注意力逐渐聚集，原本纷扰的临时演出厅内也慢慢恢复了安静。 些微的空白时间之后，一缕悠扬而轻灵的音乐从四周缓缓飘入所有人的耳中，婉转低语的小提琴配合着阳刚铿锵的钢琴，将一副异国风情的音乐画卷缓缓展现在众人的脑海。 音乐慢慢转动，盛装的金泰妍、黄美英轻踏着参照中国戏曲碎步改编而来的小步伐，像云朵般滑入舞台，五彩的韩服在两人的舞动下微微飘扬，就好似美丽蝴蝶的双翅，在风中时分时合，分时如双蝶嬉戏，合时如孤蝶流连，在台上留下片片丽影。 郑秀妍清亮的歌声在背景中缓缓唱起，轻言软语如风倾诉，尽管无法听懂歌词，但台下的众人还是被优美的旋律与郑秀妍的歌声中蕴含的淡淡哀愁所吸引。 歌声中，金孝渊与徐珠贤也如彩蝶般飞入舞台，汇入金泰妍二人的舞蹈之中，曼妙的身影来回穿梭，使得原本简陋的舞台似乎变成了彩蝶纷飞的花丛：时而众蝶翻飞，时而双蝶回旋。 令人迎接不暇。 舞步辗转，金孝渊四人在同一个转身动作的时候，突如其来地将原本暗扣在袖口的水袖向台下挥舞而出，如八道白色匹练勃然而出。 一瞬间，离台前最近的一排观众猝不及防，被迎面而来的影子所惊吓，低声惊呼中狼狈躲闪。 台下的轻呼声还未散去，四人各自双手一顿一收，将将在水袖延展到极致前拉了回来，霎时，如水银泻地般挥洒而出的八道匹练，又如大海潮涌似的反卷而回。 倒卷珠帘，这是众人刻骨用功之下，好不容易方才练成的，此刻使用出来，果然引发了观众乃至评委席上诸人的一阵惊叹，只有明白“收放自如”这四个字的人，才能理解这仿似行云流水般的短短一瞬，凝聚了演出者多少的舞蹈功力。 起码在后台一直关注台下反应的女孩看来，尽管同伴们的水袖表演还远未到极致，但那种惊艳，已经引起了评委席上几位大神的关注，尤其是BOA和黄尚勋、沈在元等人，面露惊讶的同时，不由地轻轻为台上的金孝渊等人鼓起了掌。 至于其余的练习生观众们，女孩更是在绝大部分人脸上发现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惊讶表情，那种发自内心不由自主地展现出来的情绪，让女孩觉得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辛苦都有了圆满的回报。 轻抚着胸口，将原本挂在半空的心重新放回原位的女孩，笑着向身边同样因为现场反应而眉开眼笑的崔秀英等人挥了挥拳头，回应她的是三朵盛开的如花笑颜。 转回头，女孩理了理自己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的目光掩饰不住眼眸深处的野望，轻轻握紧了双手，嘴中喃喃自语：“接下来就看‘秘密武器’的威力了！” ******************************************************************** 在金孝渊四人翻飞的水袖白影中，整个舞台像绽放了朵朵白云，使得四人的身形在云中时隐时现，就像彩蝶飞入云霄，舞动天际。 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却见灯光忽然一转，原本照亮舞台的灯光熄灭了大半，只留下三盏射灯同时照向了舞台一侧，光影中，同样盛装的郑秀妍边唱边踩着小碎步迈入了舞台，而在阴影中的金孝渊等四人则趁机从另一侧离开了。 接下来的舞台成为了郑秀妍一人的表演台，台上轻吟低唱，水袖轻舞，台下人影朦胧，冰山公主忽然陷入了一种独特的氛围，整个人变得轻盈灵动，此前练习中生涩的细节，在当下突然变得随心所欲，一直和自己闹别扭的水袖也变得听话了，一收一放之间，是那么的写意轻松。 空旷的舞台，独舞的人影，让观众如痴如醉。 正在后台手忙脚乱给金孝渊、金泰妍四人更换“装备”的女孩，也从前面传来的歌声中发现了郑秀妍的轻松，与表演前略显发紧的状态截然相反，心中也暗暗为郑秀妍目前的状态感到开心。 而正在女孩的帮助下穿戴“秘密武器”的金泰妍，似乎感觉到了女孩的停顿，回头投以疑问的目光，女孩则是轻笑着用手指了指舞台的方向没有说话，金泰妍皱了皱眉头，很快也从郑秀妍的歌声中发现了不同，恍然的同时也同样向女孩露出一个轻笑。 为同伴庆幸的同时，女孩和金泰妍继续专注手头的劳动，毕竟这关系到此次表演最为关键的精彩亮点。 此前的成功，让众人对完成接下来的部分充满了信心。 ***************************************************************** “Kenzie，对这几个练习生的节目你有什么更多的看法？”李秀满一手握着自己的下巴，一手用笔轻轻在表演人员名单上滑动，在惊艳于舞台上几位女练习生表演的同时，但身为S.M公司总舵手的身份，多听多想是必须的，而此刻坐在已经去准备上台的BOA位置上的，正是在S.M公司中以女性身份出任制作人大任的Kenzie。 “呵呵，刚才和尚勋、在元讨论了一下，我们的看法差不多，这几个练习生有想法、有胆量、有创新，而且临场发挥比之前彩排时又了不小的提升，潜力不错。”看了眼李秀满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的表情，Kenzie扬了扬眉毛，将自己的意见徐徐道出。 “嗯，你确定这个节目是她们自己商量排练出来的？”李秀满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根据我了解的，除了现在表演的这五个之外，还有之前另外一个节目……唔……是哪个来着……”翻动着手中的节目单，Kenzie回忆着脑海中留下印象的人名：“啊！就是这个，MJ的混合舞蹈表演《Smooth_Criminal》中的那几位，崔秀英、权侑莉、李智渂、林允儿……” 在Kenzie提到女孩名字的同时，李秀满双眼微微眯了眯，抿成一线的嘴角也忽然有了一丝弧度：“哦？就是那个女生反串的节目？” 一直在核对人名的Kenzie并没有关注到李秀满脸上那变化的表情，再度抬起头来时，面前的李秀满还是那位一脸严肃的公司总监，一丝不苟。 “是的，就是那几个，表现也还不错，尚勋对她们也有一定的正面评价。”Kenzie拂了拂眼前飘荡的发丝，微笑着回应李秀满。 “嗯，明白了。”李秀满抬头看了眼舞台，放下了手中的笔，手指又习惯性地叩了叩桌面，问道：“这九个练习生有多少能在新计划中的组合中立足？” “呃……”Kenzie没想到李秀满竟然一下子将话题跳跃到了公司内一直传闻的新组合计划上，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新组合这边，我们暂时已经选定了四位候选，都是具有相当资历的，至于现在这几位练习生嘛……我觉得我们得重新评估下，一下子倒很难有什么明确的看法。” “呵呵，我明白你们的努力，我也只是随便提议下，具体Kenzie你和你的团队商量，我不过问。”停下了手指的动作，李秀满转头向着Kenzie笑道。 “好的，李总监，我们会尽量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并没有把李秀满的话当成字面意思进行理解，Kenzie反而更为认真。 “不急不急，等这次年度考核结束再说不迟。”李秀满微笑着，将目光再度投回了舞台。 此刻的舞台上，郑秀妍的演唱也到了最后部分，在一句荡气回肠的歌词“不离分”之后，郑秀妍缓缓停下了身体动作，慢慢静止在舞台中央。 随着音乐声也渐渐低沉下去，就在所有人以为表演已经结束的一刻，室内所有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舞台上的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所有人被眼前突如其来的黑暗压制的同时，舞台上异象陡生。 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