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不是简繁应该有的生活
“吴总，我们要去哪里？已经过了怀柔，这是去密云方向的路吧。” 韩聪一大清早就被吴波喊出来，吃了早饭后即坐在吴波的车上一路向东。 “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师兄。虽然我高你几届，但是一想起同门师兄弟的情义，总还是暖暖的。自从我创业开始，我便尝遍了世态炎凉。从一个穷学生走到现在，我失去了太多东西。很多次困境，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过来的。你现在还体会不到，作为一个男人身上承载的压力有多大。将来你自己创业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哦，师兄。”韩聪不知道吴波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不过‘创业’这个词每天都会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多次。 “有女朋友了吗？” “有。” “在北京吗？” “嗯。” “多美好呀，好好珍惜吧。”吴波的感慨发自内心。 车辆驶入匝道，进入一个别墅区，在一座白色洋房前停下。 “韩聪，进来吧，这是我真正的家，带你来就是想让你了解一下我真实的生活。” “哦。”韩聪欣赏着别墅中的陈设，朴素而典雅。 突然一个头发散乱，穿着白色睡袍的女人从楼梯上‘哇哇’叫着跑下来。 “吴哥，幸好你回来了。嫂子从昨天晚上开始说什么也不吃药了，喂了就吐出来。” 吴波上前抱住在厅里疯疯癫癫乱撞的的女人，“婉凝，看着我，我是吴波。” “吴波是谁，放开我。” “婉凝，看着我，我是你的丈夫，吴波呀。” 女人好像认出了吴波，“小波，快走，我帮你应付他们，你快走。小波，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一切都过去了。婉凝，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真的吗？小波。”女人安静下来，趴在吴波怀里。 “小雅，快把药拿过来。” 吴波将小雅递过来的药慢慢喂给婉凝喝。 吴波非常温柔地将婉凝的头发盘好，用温水为婉凝洗脸，仔细地拍上爽肤水。吴波将婉凝抱在怀里，像哄小女孩一样哄着。时间漫长而揪心。 韩聪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苍白。人前风光无限的吴波身后竟然有这么苦难的家庭生活。 “小雅，你嫂子困了，你把床铺好，我抱她进去。” “吴哥，床铺整理好了。” 吴波小心翼翼地将婉凝抱入睡房，把一切安顿好后走出来。 韩聪盯着一脸疲惫的吴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韩聪，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是我把婉凝害成这样的，我宁可失去一切，也想让她好起来。可是几年了，还是无能为力。走，我们去书房。小雅，送两杯茶来。” 吴波的书房中没有书籍，书架上摆满吴波和婉凝的合影照片。还有一个空着的书架，一尘不染。 吴波看出韩聪满脑子的疑问，“这些照片都是我和婉凝一起创业时拍的。这张是我们第一次去广东进货，我们最初的创业资金就是靠倒卖录放机积攒得到的。这张是我们在接到第一个软件开发任务时拍的。当时我们约定，每签一个合同，就共同合张影。婉凝那时多么年轻、多么漂亮呀。” 吴波拿起照片放在胸前，许久才放回去。 “这个空着的书架是我专门留着的。等婉凝病好了，我要带她去各地旅游，拍很多很多照片摆在这里。婉凝非常喜欢拍照，也喜欢旅游。可是自从创办公司以来，我们一次真正的旅行都没有。蜜月旅行也因为赶合同工期而耽误了。我欠她太多了。” 吴波端起茶杯，又放下了。 “我们的公司越做越大，那是我和婉凝最幸福的时光。我们计划再做几单业务积攒足够的运作资本后，婉凝就安心在家孕育我们的孩子。可是世事难料，我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签了一个非常难做的开发合同，投入大量的人力进去，却一直无法通过验收。公司再也没有钱撑下去了，项目也不可能停下来了。我一时糊涂，经人介绍借了一笔钱，没想到中了高利贷的圈套。婉凝让我带着开发人员躲起来继续完成项目，她一个人守着空空的办公室应付上门讨债的人。” 吴波突然趴在桌案上。男人有泪不轻弹，吴波却哭得泣不成声。 “我当时不知道，婉凝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她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地熬了8个月。我的项目终于验收通过，拿到了尾款，还清了高利贷。可是婉凝身心疲惫，孩子早已经死在腹中。婉凝的命是保住了，从此却精神失常了。” “师兄，我非常难过，嫂子会好起来的。” “韩聪，我只想让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非常不容易。你是一个事业心非常重的人，你注定不会安于平凡的。你将来的妻子也必然不会过上普通女人才可以过的安宁生活。” “师兄。”韩聪惊在哪里。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没有殷实的家业却心怀雄心壮志，家庭只能成为我们事业的牺牲品。” “师兄。”韩聪想说，他不会走吴波那条路。可是却无法开口，吴波难道不是自己一直想成为的人吗？开创一番事业，是自己从小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越来越清晰了。 “韩聪，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份创业基金。你可以用这比钱先安顿好你的女朋友，解决后顾之忧，其余的钱足够你创建一个公司了，如何？我希望你考虑一下。你一定很爱你的女朋友吧，爱她就多为她着想吧。我不想世界上再多一个和我一样痛不欲生的男人。” “师兄，你是想让我把现在的设计方案按你的思路改吗？” “韩聪，你就是聪明。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比较轻松，一点就透。你考虑考虑吧。” “好的。”韩聪看着照片中婉凝一张张青春靓丽、如沐春风的脸，看着那个空空的书架，想到了简繁。难道简繁将来也要面临这些吗？为公司所累，为每一单生意殚精竭虑。这不是简繁应该有的生活。 云T公司重点客户部会议室。 卓瑞泽通过投影一张一张给简繁讲解项目管理的知识内容。 简繁不敢有一点松懈，认真地记着笔记。 要让我去做项目吗？为什么只给我一个人进行培训呢？袁涛也是新来的员工呀。简繁的心中不时生出疑惑。 卓瑞泽接到穆森的电话通知后也很疑惑。林剑轩为什么突然插手我部门的具体事务呢，明确指明要给简繁进行培训。什么意思呢？简繁有什么来头吗？我看过她的简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既然是林剑轩亲自安排的，我还是亲自去讲解吧。毕竟，不能辜负华宝佳阿姨的信任和委托。 经过一上午的培训，简繁的脑袋被新知识充得满满的。不能有一点马虎，吃了午饭后立即回来温习上午所学的内容。 简繁听到夏阳的声音从卓瑞泽的办公室中传出来，夏阳看到简繁回到部里，马上将卓瑞泽办公室的门关紧了。 “卓瑞泽，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在老家根本没有妻子和孩子，一切都是你编的。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夏阳，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夏阳看到卓瑞泽永远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对自己的怜悯。 “有一个男孩，生长在大山里面。那里唯一的生计就是上山采草药再背去城里卖钱。可是那个男孩天生爱幻想，幻想着走出大山。在山里人看来，这个男孩是非常不安分的，男孩每天都会被父亲毒打。有一个女孩不忍心，每天把自己采的草药分给男孩。慢慢的，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终于有一天，也许是上天听到了男孩的心声，派来了一个美丽的仙女。仙女在大山里建立了一座小学，并帮助山里人将草药卖到更好的价钱。男孩和女孩终于可以上学读书了。在仙女的资助下，这个男孩上初中，高中，最后考入北京的一所大学。男孩深深爱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高中毕业后执意要回到仙女建立的小学当老师。在男孩大学毕业的那年夏天，那个女孩为了救她的学生，被河水冲走了。” 卓瑞泽用手掩面，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继续说，“男孩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他笃定那个女孩永远都是他的妻子，想要跟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仙女找到他，也许是为了让男孩重新找到活着的动力吧，交给男孩一个任务。男孩长大了，他现在只想将这个任务完成好，然后回到大山里面去，去做一名小学老师，在那里一直陪着他心中的妻子。” 夏阳看着卓瑞泽，听着卓瑞泽的诉说，早已经泪流满面。 “夏阳，我永远不可能接受你的爱，我不想让我的妻子在天上感到难过。但是，我不能不管你，你很有才华，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随随便便地辞去这里的工作。如果你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辞职决定，我会批准的。我希望你能找到你自己的幸福，我会祝福你的。” “瑞泽，我明白了。我再也不胡闹了，我会去寻找我的幸福的。我不辞职了，我愿意做你永远的朋友。” “谢谢你，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