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互诉愁肠
少年倾心舞剑，并未发觉人来，而听到风怀古喊话，不由一怔，停下舞剑，他还未答话，左侧便冲出一头猛兽。那猛兽头如狼，身似熊，说是熊，却比寻常所见大出五六倍之多。风怀古喊了声“小心！”，但见少年不慌不忙，向后一跃，同时将铜剑抖出，“唰唰唰”几声剑响，连向狼熊头部刺出数剑，鲜血顿溢。 而那狼熊竟似不感痛楚，理也未理，一阵狂吼直向少年扑去，少年动也不动，大喝一声：“飓风扬！” 随着大喝，一阵旋风“嗖”的破地而起，将狼熊击退数丈，却只是稍动真气，风怀古大惊：“风之灵！” 少年寻声望来，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又是一头灰翅飞象兽突来，少年急向后仰，举剑长刺，而那飞象皮如岩石般坚固，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未伤分毫。 风怀古拔出‘帝听’，挥手飞递，喊道：“少侠接剑！” 少年左手接过，两剑一掂，说道：“好剑！”顺手左右交换，丢弃铜剑。 待少年将帝听剑握紧的霎那，一阵金光迸射而出，此刻，飞象、狼熊齐来，只见少年纵身后跃，顺势将帝听左右几次挥洒，“咚咚咚”几声响，两兽随着剑锋，身骨四裂，接连落地。 少年握着手中剑，狂喜不已，又道：“果真好剑！”他只知其锋，不知由来。此时他上下打量着天剑，如痴如醉，并未发觉身后巨蟒，此间那巨蟒已将长尾扫出。 风怀古急步跃起，大旗早已握定，大喝一声，直劈蛇尾，“呲”的一声，蛇尾飞到少年身前，左扇右摆。 再是挥手一扬，巨蟒登时头身撕裂。少年与常清心中一惊：“旗灵！”少年再看他眼前摆动的巨尾，转颈望向风怀古，神色喜极，说道：“敢问兄台尊姓高名！” 风怀古笑道：“尊高不敢，风氏，风怀古！不知少侠大名？” 少年点头轻道：“风怀古...”而后哈哈大笑一声，说道：“风大哥！小弟姓赤名晖！” 说完，四下一扫间，不见旁兽，便将天剑恭敬递来，说道：“赤晖谢过大哥宝剑！” 风怀古不通剑法，又对少年极为赏识，早便有了赠剑之心，他右手一挺，摇头说道：“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赤晖贤弟，此剑便赠与你啦！” “当真！”唇目大开，激动神色溢于言表。 风怀古微笑点头，赤晖再看手中天剑，紧咬牙关，右手腕微微转动，几欲落泪。忽的高举天剑，一阵仰天长啸，一霎间，啸声立转狂笑，笑罢，他将天剑插入土中，单膝跪地，抱拳道：“风大哥豪气胜天！请受小弟一拜！” 风怀古忙弯腰托起，急声道：“晖弟快快请起，怀古不擅剑法，这宝剑正与晖弟相配，岂用如此大礼。” 赤晖起身，说道：“承蒙风大哥厚爱，小弟却不知何以为报...是了，风大哥，此剑可有名称？” 风怀古微笑，说道：“帝听。” 赤晖再次瞠目大喜，望着身旁天剑，说道：“好剑！好名！风大哥，这帝听可有来由？” 风怀古将‘师父’所言尽数告知，赤晖边听边将帝听拔出，待风怀古言尽，他转着天剑，说道：“天剑帝听，恩...原来如此，赤乌一族小弟略有所闻，想不到这天剑便是他们所化，恩...天罚与恶灵相融，难怪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风怀古点头，说道：“来由源于高人所述，其中真假已无从恒证，不过，剑中藏灵倒是有据，闻其锋芒亦可见不凡。” 赤晖道：“恩，若无灵力何来光芒？既有灵力那便是真，若非天帝之手，何人还有封灵之能？” 二人聊的正盛，常清却鼓着嘴，郁郁不乐，伸手一出欲言又止。 风怀古望着眼前俊朗少年，双目飘荡，若有所思，却是赤晖先开口，问道：“对了，风大哥，你为何会来这雪域深渊之中？” 风怀古说道：“哈哈，怀古正有此想，却被晖弟抢了先。我是为救纤阿坠落此处。你呢？” 看他疑色，又补充道：“纤阿是个小丫头。” 赤晖无奈一笑，正想发问，已得答案，说道：“小弟并非坠身于此，而是...” 不远处常清听见，不屑插道：“切！又来了...你还要说自己是翼人族的？也不嫌臊么？你倒是让风大哥瞧瞧你的翅膀在哪？恩？” 风怀古听她这连番发问，不由疑惑，赤晖未理常清，只是嘿嘿一笑，说道：“小弟正是翼人族。” “啊？” 常清喊道：“风大哥，听到没有？你信这呆子的话么？” 风怀古一阵苦笑，说道：“这是从何说起啊？呆子兄弟...” 虽是同称“呆子”，不过他的语气却没有嘲讽之意，更像句玩笑一般，这“呆子”一脱口，赤晖竟觉眼前大哥更有亲近，挠挠头，同嘲道：“疯子大哥...这可说来话长了。” 常清听到“呆子”、“疯子”，形容的倒是贴切，忍不住嗤笑出声，却顾忌风怀古，两声之后便止了。 风怀古哈哈大笑，说道：“疯子大哥愿听其详。” 赤晖边摇头苦笑，边将帝听剑插入腰中木鞘中，手握剑柄眼望木鞘，说道：“赤晖本是‘浮屋天境’翼人族，天境再上有一宫名唤‘霓虹’，我便是那霓虹一族。霓虹族人生彩翼，且远离其他翼人自成一门。” 稍思片刻，又道：“说到彩翼，风大哥可能要问我为何没有...记得儿时，赤晖也多次问过母亲，母亲便说我年纪还小，待年满十八自会生出彩翼，呵呵...还差一年啦，再过一年我便年满十八，到那时怀疑赤晖的人，自然会闭嘴的。” 常清瞥了一眼，说道：“是我常清寡闻喽，翼人族可没听说什么成年再生翼的说法，且不论颜色，那可是生来便有的，也不知一年后谁会闭嘴，切。” 赤晖未理她，风怀古看看常清，再看看赤晖，问道：“那既是霓虹族，为何又会来到这深渊之中么？难道灵启之灾将天境都...” 赤晖抬头抢道：“不对，风大哥，天境相距归墟山甚远，虽受波及，却并未有太多死伤，而我们霓虹宫还在天境之上，更是未伤分毫啦。” 风怀古点点头，正想说话，却见赤晖咬紧下唇，神色多有气愤，他说道：“赤晖所作，孤帆回卷逆水行，独舟力游风难停。人恨酒烈共江饮，伤怨落定天下平。这几句风大哥可知其意？” 风怀古稍作思索，皱眉答道：“孤帆、独舟、人恨、伤怨，逆水行、风难停，皆表孤独愤慨之意，却不知是因何事？” 赤晖嚼肌一震，说道：“赤晖儿时颇得母亲疼爱，不过我那jiejie却对我......儿时不提也罢！待赤晖十三那年，她为了一己之利，为了接手霓虹宫！竟将我推下天境！” 他低头咬牙，已是怒极，风怀古见状，伸手拍他肩膀，又听他道：“她明知赤晖还未成年！明知我未生羽翼！” 言到此处，已近哽咽，抽声继续说道：“她可是我的亲jiejie啊！我赤晖从来未想过跟她争什么宫主之位！她却要杀了我！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言罢，热泪如涌，啼声大作。 风怀古感同身受，双手握住赤晖肩膀，看着眼前泪人，心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恶毒妇人！她残害手足，全然不念亲情，其心当诛！”此时再品凤儿那句“恩怨无终”颇觉有理。 常清只知他自称翼人，是以多年来对他一直抱有轻嘲之心，而今听到这番悲情壮语，见他这般伤啼，虽对那霓虹宫闻所未闻，却依然为他多有神伤。 风、常二人久未答话，赤晖哭了片刻，忽的一声苦笑，拭去泪水说道：“罢了罢了，让风大哥见笑了。” 风怀古忙道：“哪里，晖弟毫不见外袒露心声，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话间，只听“滋滋”几声，身旁不远处的飞象、狼熊散尸随声化无，随后巨蟒与长尾亦“滋”的一响消失不见。风怀古左右扫视，心道：“这妖兽果真有再生之能么？” 常清见状，忙说道：“疯呆二侠，你们快出来罢！”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方一说完忽觉不妥，捂嘴又道一声：“风大哥...” 风、赤二人面面相视，无奈一笑，搭肩走出薄雾之外。方踏出禁地，风怀古摇头淡笑，说道：“呆子兄弟，清儿说你呆傻，依我看来，呆傻是假，历炼是真罢？” 赤晖握住剑柄，笑道：“哈哈，还是疯子大哥英明，这禁地妖兽莫说一日斩一，怕是一日屠百也是杀不尽的。” 风怀古想起赤晖内力浑厚，且招法奇特，心道：“怪不得呆子无师自通，原来全是这番练就的。”再想这‘乌扶之森’的神奇，确算是个绝佳的修炼之地，不由一阵心喜。 三人结伴而行，一路谈笑风生，常清想赤晖方由痛楚中缓来，也不好再讥言嘲讽，路上是只话未讲。只听这“疯呆”两兄弟的你言我语，一乐一笑。听到玩笑话，不时也随着嗤笑几声。 风、赤二人一见如故，英雄相惜，虽是自有痛楚，如今喜逢知己，便全且抛去。常清引路二人，专挑些小路而行，由于建桥之故，这些荫蔽小路即便是黑羽翼人都少有瞧见。三人行了半个时辰，常清看二人聊的正兴，便提议做东，二人也未推辞，道谢后，便随她同去自己叔父所营酒家。 待攀上那巨树酒家，风、赤二人端杯不止，欢谈痛饮。多杯烈酒入腹，难免再触心弦，借着酒力风怀古哭诉愁肠，直听得赤晖如同亲历一般，同悲流涕，常清听到这般苦楚，也是不止的落泪。 直至夜深时分，蟋吱蛄鸣，两人方伏案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