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情深意重
神树建木，硕大如宫，绿叶藤蔓作墙壁，倒勾金莲似明灯，垂叶绿帘后，丈宽树干纵横交错，蜿蜒向上延伸，百余只绿幽虫吱吱飞舞，将建木宫殿映的宛如白昼。 风怀古望向绿叶垂帘，绿目瞪去，垂帘缓缓上卷。想想这天馈之灵，非但毫无喜色，反倒多了些愧疚，如此一来，便是连死都被牢牢限制，心道：“这算是池鱼笼鸟，还是枯木逢春？我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正际不知所措，忽地想起‘允命’，心道：“那灵弓藏于建木，却不知是在何处？前辈也不曾相告...” 扫过四周，大殿内满野皆绿，除了植被不缺竟空无旁物，望向蜿蜒向上的树干，缓缓走去，心道：“难道灵弓是在上面？”边想边走，心中忐忑，那稀世神器得来便如此轻松？方才跨过垂帘处，募地一惊，喊道：“呆子！” 想到赤晖身处险境，全将灵弓一事抛之脑后，电步向外奔去。 纵身一跃，踏过巨龙头顶，那巨龙闷呼一声挑眼上探，风怀古笑道：“龙老大，怀古有事在身，不奉陪啦！”巨龙看到闪烁绿目，登时闷声，群兽如感念力，纷纷退让。 风怀古正想冲出血路，眼前情形却万没料到，微微一证，收拢真气，展开黑白翼向乌扶之森飞去。 工夫不长，便听到前方打斗之声，他极目远眺，只见十多名巨人围成圈状，个个手握长矛接连向中心刺去，心中一慌，那中心若不是赤晖还能有谁？大喝一声：“住手！” 几名巨人闻声回头，理也未理继续持矛猛刺，乌扶之森幻兽分两类，一类负责守护神树，另一类则为护林所生。是才那巨龙、骨鸟惧他体内之灵，而前方这巨人却为护林幻兽，自然不予理会。 风怀古急速向前飞去，待到巨人上空，忽的停住，只见巨人包围之中，赤晖已是鲜血满身，躺在中心。在他身旁，一名红羽翼人手持长刀拼击长矛。巨人齐齐刺来，那翼人旋身挥刀，“叮锵”几响将长矛震退，长矛再来，又是旋身挡下。 看着那翼人大气急喘，满头汗水，显然已反复拼斗多时，那些巨人嘴角怪笑，似是嘲戏一般，并不急于取其性命，风怀古得知火山家罪恶昭著，心中早对他们深恶痛绝，而眼下这火山族人竟舍命保护赤晖，心中虽有不解，又怎好漠然处之？ 风怀古当空聚气，凝眉展臂，意念大作，巨人身旁树木“嘎吱”乱响，粗壮枝条如同活了一般，紧紧将巨人缠住，“咚咚”几声，十多名巨人接连倒地，口中“唔唔”大吼，奋力挣扎。此情此景，足见木灵神威。 那翼人惊讶不已，抬头望向风怀古，喊道：“多谢少侠解围！” 风怀古看他伤痕累累，汗流不止，想必为护赤晖已受尽苦头，羽翼微扑，缓缓降落，说道：“仁兄救我兄弟，怀古当谢仁兄才是。”落地后赶忙将赤晖托起：“呆子？” 赤晖痛吟一声，微微睁眼说道：“怀古大哥...你没事便好，赤晖...嗟悔不已，还以为...” 风怀古皱眉道：“大哥没事，你好生休息吧，不过...日后可不准这般莽撞行事。” 赤晖紧闭双目，微微点头，望向那翼人，低声道：“咳...若不是这位兄台相救，赤晖怕是无力回天啦...”眼神中尽是感激。 红羽翼人客气道：“唉，我也是碰巧遇上，性命攸关之事，自然是责无旁贷，何足挂齿。” 听到这翼人侠义之言，风怀古亦是感激不已，对火山族恶感顿时散了大半，想那火山族竟有如此仗义之士，自己先前所想，也未免有些坐井窥天，说道：“仁兄侠骨柔肠，确于同族别具一格，今日大恩怀古不胜感激。” 红羽翼人听到这“于同族别具一格”，无奈一笑，虽有不悦，竟也不好辩驳，笑道：“少侠客气了，不过...日后还是尽量避开乌扶之牢的好，若是让其火族他人撞见，怕是后果堪忧。” 未等风怀古回话，翼人凝眉又道：“是了，不知二位少侠如何来这从极深渊，又怎会闯入这深渊禁地？还有二位这稀世神翼...定是羽莲所至罢？”对羽莲鉴质一说，素来不信，何况一见便是两展传说羽翼，着实令他更难信服。 风怀古微笑说道：“怀古谢过仁兄好意，从极渊源说来话长啦，不过这羽翼却是羽莲所至，仁兄心明眼亮在下佩服，敢问仁兄尊名？日后好登门答谢。” 听他不愿说明来由，想必定是心存防备，翼人无奈摇头，说道：“答谢不必了，在下火氏，火翼弟。” “什么！”风、赤二人异口同声。 想到常浮凤悲惨境地皆有这“火翼弟”而起，二人心如火烧，若不是他贪恋富贵抛弃凤儿，常浮凤又何以沦落至此？然而眼下这火翼弟确有相助之恩，也不好在言其他，只道是恩怨相抵，咬牙垂头，不在看他。 火翼弟见状，瞪目哆口，全然不明所以，心中茫然，疑道：“怎么？莫非我火翼弟与二位少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何以闻我名讳这般恼怒？” 赤晖持剑入地强撑起身来，嗔目看着风怀古，说道：“疯子！咱们走吧，这种薄情寡义之人，还是不认识的好。” 风怀古定睛点头，瞥了火翼弟一眼，搀扶赤晖向禁地外走去。 二人举动另火翼弟百思莫解，宛如迷雾罩心，忙伸手道：“二位...” 风怀古不欲理会，径直前行，不料赤晖却义愤填膺，忽的转过身来，横眉喊道：“若不是你凤儿jiejie怎会沦落至此！怎会终日愁眉！你贪图荣华弃她不顾！你薄情寡义枉为人夫！”他与常浮凤相识多年，深受其恩，比起风怀古，自然怒意更盛。 火翼弟仰首喘气，想想常浮凤善良秉性，再与少年言辞相对，也难怪了，心道这二人定是受了凤儿恩惠，忽的哈哈冷笑两声，低头轻声道：“原来如此...她...还好罢？” 赤晖听他这冷言淡语，更是怒极，身躯前挺却被一手拦下，风怀古皱眉道：“我看兄台也并非神志不清之人，依你看来，凤儿会好么？” 火翼弟双目无神，似有所思，片刻后长叹一气，淡然道：“总比丢了性命好吧？” 风、赤二人面面相视，见此神态语气，似有隐情未诉，风怀古疑道：“仁兄...何出此言？”语气稍缓。 火翼弟紧闭双目，又怔片刻，说道：“我若不离她而去，父亲定要取她性命，翼族贵贱两极界限分明，错...便错在我的身份。我火翼弟多想生有黑翼，可那造化弄人，纵有满心奢望，却也无力改命啦...我宁可她悲伤的活着，也不愿她快乐的死去！这种感觉...你们又怎会明白？这世上又有谁能量我疾苦...” 思绪飘渺，记忆如梦，话语方落便胸膛一震，热泪直挂。 风、赤二人看他这般伤神，忽起怜悯，原来火翼弟并非如常清所言那般无情，这心酸悲情的源头竟全因火山霸而起，再想那翼人的贵贱之别，又怎能不信？ 赤晖喉头一动，说道：“那...那为何不带...”想说“带凤儿jiejie离开深渊”，忽觉可笑，“哎”声一叹，闭口不语。 风怀古心念闪过，说道：“是了火兄！倘若取得允命，你可愿与凤儿远走高飞？另寻佳境，两情相伴岂不美极？” 赤晖心头一惊，点头恩声，火翼弟嘴角一撇，滑泪冷笑：“呵呵，取得允命？这深渊翼人族不知几代人为之痴狂，早在灵启之前便有此妄念，可结局呢？还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若能得到允命，有谁不愿逃离此地？我们翼人族传说不少，加上这允命...也不为过。” 看他心灰至此，二人不禁惊叹，想想常清说的不可能，想想火翼弟所谓传说，其难度自然是达地知根。赤晖心念闪过，抬起天剑，凝眉道：“这十大神兵的天剑都能在握，何愁那灵弓不得！它...可算不得传说！” 火翼弟长舒一气，笑道：“什么十神一魔，什么羽莲鉴质，什么无情六翼，哪一样是真？” 二人对视一眼，看看这黑白与流金翼，满脸无奈，赤晖微微皱眉，将天剑横举，说道：“所谓鉴质和六翼，赤晖不明真假，不过，眼前这天剑，火兄竟不识得么？” 方才天剑锋芒他早已得见，且不论它是否为帝听剑，单就藏灵一说，确是深信不疑，火翼弟说道：“神兵出处各异，强处不同，不过未曾一见的允命弓，不是传说又是什么？” “这...” 火翼弟虽未直言，不过看他神色，亦能猜到他对天剑扔抱怀疑。 风怀古抬起双拳，想想‘绿人’所言，想想身体的两种真灵，信心倍增，说道：“火兄，半年之内我必能取得允命，到那时，还望火兄莫要嫌弃凤儿，带她脱离苦海，共享天伦可好？” 如此热语岂能冷嘲？他纵觉可笑，却也不好反驳，只道是少年无畏其心可彰，说道：“嫌弃？我火翼弟有何颜面嫌弃凤儿？倘若真有那日，火某求之不得。” 风、赤相视一笑，火翼弟又说道：“是了，今日所言还望二位替火某保密，若是告知凤儿真相，依她性子...无异于害她。” 赤晖闻言，心如电击，忽的皱起眉头，心道：“隐瞒真相...竟是好事么？难道母亲...不！无论如何我也要问个清楚！” 风怀古略作思索，点头说道：“火兄放心，怀古明其利害，此事必不多言。不过...火兄坦诚相待，今日又舍命相助，大恩大义，请受小弟一拜！” 抱拳正要跪地，却是赤晖拦下，道：“疯子！受助的是我，何况我又妄测火兄炙心，先受恩再犯错，这一拜我是当仁不让！”不待答复，便是跪地叩首。 风怀古微微一笑，看着明恩知错的呆子，颇有欣慰神色。火翼弟赶忙上前搀扶，道：“赤贤弟快快请起，这般大礼火某可承受不住，哪日取得灵弓，还得让火某拜回去不成？” 三人相视大笑，此刻忽觉大地震颤，猛然一惊，四周更多巨人大步奔来。 风怀古、火翼弟二人拉起赤晖，展翼向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