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咖啡与摇篮曲(二十八)
熟悉的风景全都在燃烧,倒塌的房屋、人体、田地全都无一例外的燃烧起来。熊熊烈焰仿佛嘲笑人类的不自量,一边发出嘲笑般的的嘶叫,一边用灼热的吐息舔舐着大地。 很快的,那阵尖利的嘶叫也归于沉寂,漆黑的晶钻贴着地面爬了过来。 那些无机物就像活的一样,只要是存在的东西——焦黑的尸体、土地、木头乃至嘶嘶作响的火焰全都吞掉,然后用更快的速度增加同类,将地面覆盖。 地狱。 比最底层的地狱还要凄惨、恐怖,地狱中的地狱。 人类在这里甚至无法保持人的样子和尊严,连祷告、忏悔、逃跑、葬礼的机会也没有,就悲惨的成为黑钻的聚集体,彻底从世间消失。 这里就是这样的地狱,在这样的地狱只能逃了。 不! 不是这样的! 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一个人都无法拯救,只能哭着喊着转身逃走的臭小鬼了!! 站在瓦砾堆上的孩子用全身力气大吼着,眼泪和鼻涕流了出来,脏兮兮的可怜孩子拼命呐喊。 手里传来握住物体的实感,被眼泪迷住的双眼看见手里握住闪烁着寒光的剑,视线也随着身高变化开始衍生,接着—— “哎呀呀,你居然活了下来。” 皮鞋踩碎黑钻发出刺耳的响声,满不在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黑色长下摆风衣猎猎作响,漆黑头发的少年眯起血一样的红瞳睥睨下方的少年。 他是毁了这个村庄,夺去人们性命的罪魁。可犯下这种罪行,他只是满不在乎地笑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这家伙……!!!” “全身多处受伤,可并未伤及要害,也没有被侵蚀,是因为有人舍命保护吗?真是了不起。” 俊雅到不似凡人的面孔脸颊处有一道斜线,赤红的血液沿着那条线涌出汇成细流滴下。黑发少年却感受不到痛楚般,露出连伤口也扭曲的微笑。 “可是,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能做什么呢?还有什么要保护的呢?” 蔑视的笑容一下子夺走了罗兰的力气,就算有了力量又如何,世界已经被毁灭了。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被“沸腾镜界”所侵蚀,一切都被黑钻吞没,值得保护的东西也……!! “罗兰……” 背后响起微弱的呻吟,无比虚弱且垂死,也是触及灵魂深处的熟悉声音。 “妈……mama……” 转过头。背后正是头发散乱、满脸血污的母亲——伊丽丝。 毫无疑问,那脸、那头发、那丁香花一样的味道,不可能是幻影,绝不存在连味道都一摸一样的细腻幻影,倒在地上的确是他的亲生母亲。 “还没死透么?那么再补上一刀好了。” 黑衣少年挡在罗兰面前,举起手中的长刀准备一口气斩下,少年竭尽全力想要阻止。但对方的长刀动作更快,母亲睁大了眼睛,死盯着自己的面孔从眼前划过。 还没等他喊叫出来,风景又变换了。 “这不是少爷么?赶来为母亲送葬么?” 蜚蠊舔着细长针管,用力扎进母亲背部,血泡从针管里喷射出来。 “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做不了的小鬼。” 蜂揪着母亲的头发,毒刺从雪白的胸脯正中钻了出来,母亲吐着血沫,像离水的鱼儿一样抽搐。 “想要保护任何人。结果任何人都保护不了。” 少女骑士挥动巨剑,母亲在自己面前一分为二。 “葛洛莉亚……” 罗兰呻吟出开朗少女的名字。 更多的人影出现。 薇妮娅毒杀了母亲; 托尔扼死了母亲; 提尔用枪托砸碎了母亲的脑袋; 密涅瓦用雷击…… “住手……”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个个出现在面前,用各种残酷的手段将母亲们一一杀死,无比真实细腻,丝毫无法让人怀疑其真实性的影像。 无法分辨的映像越来越多。母亲的尸体在眼前堆筑起小山,几十、几百个或是空虚迷茫,或是凄惨怨恨的相同面孔包围住罗兰,所有的眼球同时转动,将苛责的视线洒向颤抖的罗兰。 母亲一言不发,但动人的眸子仿佛正在责问。 为何没有保护我? 你明明已经有了力量,明明已经可以保护我了。 少年癫痫发作般的抖个不停,那个温柔的声音像蛇一样缠住他不放。 罗兰—— 不计其数的嘴唇一道开合,带着疑惑和哀怨恳求到。 救救我。 保护我。 保护mama。 守护住你唯一的家人。 “死人就应该有死人的样子,不准喋喋不休,你们——统统给我闭嘴。” 无比傲慢冷淡的声音重击人面组成的墙壁,厚实到光也透不进的坚壁裂开道道裂缝,随着“喀”的响指声,人面墙轰然倒地,踩碎一张张破裂扭曲的面孔,黑色骑士装的红发女子来到蜷成一团的少年面前,嫣然一笑。 “你、你是……” “不用摆出一副‘奇怪,为什么这家伙在这里’的表情。只要我发动‘魔猫’的能力,就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也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像现在这样,介入这个精神世界根本是小事一桩。倒是你,表情很不错呢,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妖艳的女子弯下腰,恶作剧的笑脸几乎贴上罗兰的面孔。 “我……要保护mama……” 少年像坏掉一般,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 “呼呼,很不错的想法呢。” 魔女抓起地上还在抽搐的头颅,右手沿着脊柱插入,食指中指从眼窝钻出,拇指抵住下颌——残破的头颅瞬间被改造成了玩偶。 “保护我喔,保护我喔,就算我死了也要保护我喔——” 用腹语或是别的什么手段帮那个猎奇的玩具发出声音,魔女丢开了玩坏的玩具,冷冷的开口: “真是老套又低俗的手法,反复把人逼到极限,产生对世界认知的错位,将某个模糊对象指定为‘保护角色’,灌输‘不保护就不行’的强迫观念,最终改造出一个将‘守护mama’奉为第一优先顺位的战斗机器——会被这种手法驯化,该说你只有这种程度么?” “我……” “如果指望我抱抱你,摸摸你的头,安慰你几句。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对丧家之犬没有任何兴趣,特别是连自己的理想都丢掉了的丧家犬。愿意做梦的话就一辈子做下去吧,反正这里有好多可以抱你、摸你的mama呢。” 魔女打了个响指,空间再度龟裂出供其出入的裂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罗兰—— 保护我—— 在红发妖女消失的瞬间,所有的人面再次喜悦的蠕动起来,一边呼唤着一边以罗兰为中心重新开始聚集。 保护我,只要想着保护mama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考虑,真是mama的乖孩子—— 心灵的世界里充斥着温馨的声音,单纯化的思维灌输不断重复着。 “mama。” 蜷成一团的少年低喃,慢慢站起来。人面之墙无比欢愉的回应着呼唤。 “罗兰,我的孩子——” “我真的,真的好怀念,好想念你,想要再次触摸你,被你抱紧一次,在你面前不成器的痛哭一次。” “过来吧,我的孩子。” “可是,您早就死了。和爸爸一起被那个蛮不讲理、爱使唤人的残酷混蛋给杀了。” “你……说什么?” 几乎完成的人面之壁一颤,无数细小的龟裂浮现出来。 “mama,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要长大、独立了。” 抬起头,脸上粘满体液的少年紧咬住嘴唇,泣不成声。(未完待续。。。) *{margin:0;padding:0} {float:right;width:300px;height:250px;margin:6px} #fenye{ height:24px;line-height:24px;margin-top:7px;margin-bottom:0px;clear:both;text-align:center} #thumb{ height:24px;line-height:24px;overflow:hidden;text-align:left;font-size:14px;width:540px;margin:0auto; } #thumba{ font-size:14px;padding:3px6px3px6px;margin:04px04px;color:#333;border:1px#cccsolid;background-color:#eee;text-decoration:none; } #thumba:hover{ border:1px#06csolid;color:#fff;background-color:#06c; } #thumbspan{color:#999;font-size:12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