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爷要喝酒
这一聊，居然是聊到了日落西山，明月东挂。 崔满贵吩咐两个儿子赶紧去烧火做饭，秀儿不好意思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干，便随着他们一同去了厨房。 “三少爷，听家中人说起过，老爷让你来这米行做掌柜，不知有无此事。”崔满贵这才找到了机会，将楚元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楚元呵呵笑道：“难道贵伯不欢迎我不成？” “哪里哪里。”贵伯面带难色，说道，“只是这福盛米行实在是生意潦倒，少爷本是应该去南城的广源银号或者广昌元本庄去的。” “贵伯这就说的不是了，哪里都一样，都是革命……呃……都是工作需要嘛。”楚元口是心非的说着，心里却暗暗骂道，你以为老子想来鸟都不来拉屎的地方来虚度青春呀。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吗？谁让老子的娘不是元配生的。 话正说着，楚元忽然鼻子一吸，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沉迷酒场这十年之中，楚元已经能够辩得出数百种酒的味道来。这酒香一闻之下，就知道是绝佳的上好汾酒。 顺着酒香看了过去，楚元终于看到了那柜台之后的架子上，摆着一只大坛，那酒香，正是从那坛中散发出来的。 “贵伯……那酒……”楚元瞧着柜台后那个坛子里的老酒，不免咽了一把口水。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楚元每天进口的不是药，便是汤，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虽然秀儿厨艺了得，每日都是换着花样为楚元做饭，但他总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直到看到这坛老酒，楚元才猛然想到，原来自己一直寻找的这个缺失的东西，就在眼前。 贵伯顺着他的目光瞅了过去，眼神却是有些诧异，他自然是知道楚元别说饮酒，就连闻到酒气，都会晕上半天。 哎，想来也是因为夫人的离世，让三少爷性情大变。 贵伯心中顿生忧伤之色，强装出一幅笑脸来说：“三少爷，若是想喝酒，我这就让大宝和二宝去买些猪头rou来下酒。” 楚元是天生的食rou动物，一听到这猪头rou，禁不住咽了一把口水，要知道这些天来他已是数月不知rou味，肚中早已是rou虫泛滥。 贵伯当即便叫了二贵，叫他对街张屠夫那里买些熟食来下酒。 崔二宝却是撇撇嘴说道：“你倒也好意思叫我去，你在张屠夫那里已经欠了三十个铜钱，要去你自己去。” 贵伯老脸一红，骂声说道：“你这个狗崽子，我是你老爹，老爹让你去你便去，哆嗦什么？” 崔二宝哼了一声说道：“纵然我去了也讨不回来，你的面子比我大多了，说不定你这一去，还能将以前的那欠账给抹了去。” 贵伯已经有些抹不开面子，跳起来便要去打。 楚元赶紧拦住，笑声说道：“贵伯，这钱小侄出便是了，何必这么动气。” 贵伯脸色涨得更红，急声说道：“我是主，你是客，哪里能让少爷你请客。” 楚元嘻声笑道：“我如今可是这福盛米行的大掌柜，这理由够充分吧。” 不等贵伯再说，楚元便往怀里摸，却是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平日里钱财都是由秀儿保管，他这个三少爷，却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正巧，这时秀儿正出了来，见到贵伯涨红的脸，再看崔二宝不忿的模样，心中一疑，问道：“贵伯，二宝哥又是哪里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楚元急忙迎了过去，低声说道：“秀儿秀儿，先给我几个铜板，我差二宝兄弟去买些下酒菜来。” “下……酒菜？”秀儿一愣，随即秀容上却满是诧异，“少爷，你说你要喝酒？” “少爷我喝杯酒，用得着这么惊讶吗？”楚元哪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滴酒不沾的。 秀儿这会儿也习惯了少爷和从前完全不同的举止，急忙说道：“少爷要喝酒，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可是……” 秀儿吱唔了一声，俏脸微微一红，瞅了贵伯和崔二宝一眼，凑到楚元耳边低声说道：“少爷，这个月的例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如果今日买了这些，明日你的药钱……” “什么药，少爷我现在体壮如牛，哪里还用得着吃药。”楚元顿时用力在自己胸口捶了几下，顿时胸口一痛，险些咳了起来。 “少爷……”秀儿顿时花容失色，急忙给楚元轻捶了一下后背，急声说道，“少爷别这么作践自己，我……我去给你买就是了。” 楚元苦笑一声，我哪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早知道，这拳头该少用些力气。 不过秀儿已然答应，楚元自然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思。看着秀儿出了门去，贵伯也没再吱声，大概是口袋里确实是摸不出半个铜板来，悻悻的瞪了崔二宝一眼，却见崔二宝也是回瞪了他一眼，转头就回了后房。 此时外面天色不知何时已是完全暗了下来，北风呼啸，天上却是没有半点遮挡，满天的星辰一览无遗，就连那半月，都是如此洁白纯净。 这个年代没有电灯，没有KTV，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痕迹，只听四处寂静无声，黑压压的一片，远远望去，那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从几处茅屋之中，透出几缕昏暗的灯光。 正在转头之际，却见对面的一家商铺的门板被轻轻卸下，一个人影自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挑着一盏布灯，随手挂在了门前的招牌前。然后转头又进了门去。 这盏灯在黑暗里甚是明亮，所以楚元看得真切，只见那灯罩之上，却是写着三个宋体大字。 “和……福……顺……” 楚元心头一愣，这对门，居然还是广昌元死对头的商铺。 问了贵伯，这才知道，原来和福顺商号，在这一带有数家店铺，这福盛米行，只是其中一家。而对面这家，也是福和顺的分号商铺。 这家商铺也是米行生意。和福盛米行一样，这家名叫三江米行的生意，也是烂到极点，想来这林家也是有不能贱卖祖上产业的祖训。 这让在现代商业社会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楚元有些不解。 既然是赚不到钱，何必守着祖训。这还是百年老号，资金雄厚，若是平常商人，只怕早已被拖垮了。 随口又问起苏家，贵伯马上又有了话题，滔滔不绝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