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风暴 第八十章 百分之零点一和百分百
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已经将近十一点了。累了一天的唐恩简单冲了个凉水澡，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和他一墙之隔的隔壁，唐回到房间之后同样冲了个澡，不过洗完澡的他没有马上倒在床上睡去，因为洗了个头，他还要等头发干才能去睡觉。趁此机会，唐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连上互联网。有一个问题自从在大巴车上产生之后，就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困扰着他，如果不搞清楚，他今天晚上一定没办法安睡。 打开英超官方网站，直接点进本赛季赛程表的页面。看着屏幕上的赛程表，唐陷入了沉思。 情况似乎和唐恩预测的不太一样啊…… 第三十七轮，曼联客场挑战曼城，切尔西挑战阿森纳。 两个同城德比…… ※※※ 第二天一早，唐恩被敲门声吵醒的。翻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表，才八点。 他本不想理会，敲门声却在一直响。 “我不需要服务！”唐恩喊了一声。 “托尼。”门外传来唐的声音。 唐恩愣了一下，这才跳下床，穿着一条内裤就去开门了。 敲门的果然是唐，他已经穿戴整齐，看样子起来有些时候了。 “今天上午不训练——呵……”唐恩打了一个呵欠，往床走。 “你不是要去主席先生的家？” “那也是九点半的事情了，现在才八点，我最少还可以睡一个小时。”说着唐恩真的翻身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我昨天晚上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我想告诉你，或许会对你上午去见主席有点帮助。” “什么？说吧……呵——”唐恩又打了一个呵欠。 “你知道剩下两轮切尔西和曼联的对手都是谁吗？” 半睡半醒的唐恩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喃喃道：“谁记别人的赛程啊，我能记住森林队的赛程就不错了……” “第三十七轮，切尔西客场挑战阿森纳，曼联客场挑战曼城。第三十八轮，切尔西主场迎战埃弗顿……” 没等唐说完，唐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唐，唐点点头：“两个同城德比。” 此时的唐恩睡意全消，他坐在床上，眯起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灿烂的阳光。 “怎么会这样……”半晌，他才喃喃道。 “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唐恩开始穿衣服，现在就算让他躺在床上，他也睡不着了。“不知道。处理好是好消息，处理不好就是坏消息。” 他自己设的局，没想到最后却因为一个意外，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正如他给唐说的一样，这件事情搞好了大圆满结局，搞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还想做一个坐山观虎斗的局外人呢，唐。看戏比亲自下去演好很多啊……” “我不信你不想拿这个冠军。” “我当然想。但是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一个甜蜜的陷阱。”卫生间传来唐恩含糊不清的声音，“我们曾经给切尔西和曼联下了同样的陷阱，导致他们在半决赛第一回合的表现都不够好。所以我清楚这陷阱的危险性。” 水声之后，唐恩从卫生间中走出来，擦着脸对唐继续说：“如果这不是陷阱，白白放过一个冠军，我也不甘心。因此现在很犹豫，也很矛盾。” “反正只剩两轮了，咬咬牙坚持一下。” 唐恩没有发表意见，现在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一时间还没办法让心情重新平复下来。 “总之……去见了埃文再说吧。”唐恩穿好外套，拉开门，“走吧，一起去吃早餐。” ※※※ 用完早餐的球员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酒店，各自找乐子去了。他们有半天休息的时间，下午球队还要继续训练，准备周中的冠军杯半决赛第二回合。 唐恩的座位上叠放着一堆报纸，克里斯拉克就坐在他们旁边。 “托尼，你看看报纸。”他指着报纸对来的唐恩说。 “吃饭的时候看报纸可对肠胃不好。”虽然这么说，唐恩还是摊开了报纸。 关于昨天森林队的比赛，诺丁汉媒体一片赞誉之声，称唐恩再次让球迷们享受到了赢球的快乐。这不是唐恩关注的东西，他快速浏览了一下，在报纸中找到了有关昨天其它两场联赛的消息。 曼联和切尔西都被对手逼平，这结果出乎不少媒体的预料。因为赛前专家分析，这两支球队同时打平的概率是最低的，没想到他们还真就做到了…… 因为这两场平局带来的连锁反应，自然也在媒体们关注的范围内。 几份不同的报纸都列出了最新的联赛积分榜。上面切尔西、曼联和诺丁汉森林三队的名字被用粗体标出，被加粗醒目的还有他们的积分。 由下自上：79，80，82。 这积分真让人浮想联翩，有诸多冲动。 几乎所有媒体都认为这两场平局让原本没什么希望夺冠的诺丁汉森林突然进入了冠军争夺者行列，为了印证这种说法，他们还列出了最后两轮三队的赛程。切尔西和曼联在第三十七轮都要面临强敌，阿森纳和曼城可不是等闲之辈，加上同城德比的背景，这两场比赛很不好打。而诺丁汉森林在第三十七轮的对手是阿斯顿韦拉，实力并不强，只要那两支球队在这一轮失足，诺丁汉森林赢下阿斯顿维拉，就可以借机上位，以和曼联积同分，但是净胜球占优的条件位列联赛第一。 这将是他们本赛季以来第一次坐上联赛头把交椅。 “……我可以说第三十七轮很可能就是决定最终联赛冠军归属的关键。”某专家信誓旦旦地如此说道。 看到这里，唐恩将报纸放到一边。 后面的东西不用看都知道了。 “他们似乎都忘了切尔西和曼联还少赛一场。”他一边用餐，一边对两位助理教练说。“就算第三十七轮，他们都输球，又怎么样？同分的情况下，切尔西赢，切尔西第一；曼联赢，曼联第一；双方打平，曼联还是第一……分析这些有什么意义？唐，你刚才说还有两轮，咬牙坚持一下就好。可就是因为只有两轮，我们才希望渺茫，两轮的空间太小了，没有我们回旋的余地。” “可如果最后一轮他们两队都输球的话……” “醒醒吧，大卫。”唐恩不屑道，“我们最后一轮的对手实力也不弱哦——利物浦。他们现在可是排名第四，将阿森纳都压在了下面。何况，就算我们能够主场战胜利物浦——姑且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就是战胜利物浦，拿到最后三分，指望两队同时输球，或者曼联输球切尔西打平的概率都太低了。切尔西最后一轮的对手是埃弗顿，还有些实力。曼联最后可是主场迎战西汉姆，我不相信以曼联的实力和弗格森的经验，会在最后一轮主场翻船——那是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我觉得把希望寄托在理论可能上太不可信了。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多复杂了吗？” 克里斯拉克不吭声了，半晌他才喃喃道：“现实真残酷……” ※※※ 吃完早饭，唐恩决定在酒店里面喝着咖啡欣赏美女，同时等埃文的司机来接他。而唐则独自回家。 临走的时候唐问他：“你已经作出决定放弃联赛了？” 唐恩却摇头：“不，我没说要放弃。只是我现在还在考虑……” “犹豫不决不太符合你的个性。” “只靠冲动热血也做不了合格的主教练。” 唐点点头：“反正拿主意的人是你，我只管执行。” 和唐告别之后，唐恩独自一人坐在酒店大堂中，看着落地窗外的行人出神。直到那辆熟悉的暗红色奥迪出现在视野内，他才回过神来。 ※※※ 这是唐恩第一次去俱乐部主席的家。此前他一直以为座位在诺丁汉当地颇有名望和资产的多格蒂家族一定是在城市内最豪华的地区购置豪宅的。没想到汽车直接将他拉出了市区，直奔西北边的乡村原野而去。 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座农庄，和全英格兰所有农庄看起来都没什么两样。石头砌的一栋三层楼连体建筑表明这房子有些历史了。如果是阴天，这灰色的建筑会让人联想起“古堡幽灵”之类不太好的事情。幸好现在是大晴天，头顶上白云朵朵，碧空如洗，阳光明媚。那么这座坐落在一片绿茵茵原野中的灰色石头建筑看起来就很适宜人类记住了。 汽车穿过高墙与铁门之后，唐恩看到的是一大片广阔的绿色原野和低矮的灌木丛。这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可是在城市内绝对享受不到的。 坐在车内的他都不禁深呼吸一口。 下车之后，埃文.多格蒂亲自来迎接他……或者说看起来更像是顺道——他推着一把轮椅在散步，轮椅中坐着一位老者。 虽然有几年没见到了，唐恩还是很快认出了这位歪斜着坐在轮椅上，头和手总在不停抖动的老人是前任俱乐部主席尼格尔.多格蒂先生。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吃惊。 他可是还记得当初自己刚刚穿越过来之后，老头子主席先生拍着自己的肩膀说的那些话。在当时，那番简单的话给了自己莫大的鼓励和安慰，也坚定了他要在这个领域干出点名堂的信念。 反应过来的唐恩向尼格尔.多格蒂问候：“早上好，尼格尔.多格蒂先生。” 坐在轮椅中的尼格尔.多格蒂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到唐恩的话，只是手指和头不停的颤抖。 过了一会儿，才从他的喉咙深处传来一阵含糊的声音，似乎是在回答唐恩的问候……应该是吧…… “帕金森综合症。”推着轮椅的埃文说。 看着这副模样的前主席，唐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没办法把当初的尼格尔.多格蒂和眼前这个患病的老人联系在一起。他想起来当初埃文上台的时候，公告说由于尼格尔.多格蒂先生身体不适，不再继续担任俱乐部主席一职。他当时还以为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天气好的话，我就会推着他出来转转。这样的机会在英国可不多。当初让他去美国，他舍不得英国的故土。可是这里的天气对于一个患病的老年人来说，太不友好了。” 看着唐恩不说话了，埃文也知道这不算一个好话题，于是他推着轮椅边走边说：“说说联赛吧，托尼。我们似乎看起来形势很好。” 这语气科比昨天冷静了许多，难道他也分析过了？ 唐恩猜测到，随后说：“只是看起来很好而已。” “哦？媒体上都说我们现在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了。” “为了吸引更多的眼球，媒体总是喜欢夸大其辞。想听听我的分析吗？” 埃文.多格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然后唐恩将早上吃饭时对克里斯拉克说过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虽然这中间埃文一次话都没有插过，但是他听的很认真。 等唐恩说完，他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获得联赛冠军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零点一。” “你不如直接说没希望好了，托尼。”埃文没好气地说。 “还不是为了不打击到你吗。”唐恩笑道。“我们一个赛季的工作目标都是冠军杯，现在在联赛还剩两轮的情况下，突然要让我们去转攻联赛冠军，我觉得有些困难。而且……如果确实希望比较大的话，我也会认真考虑的，偏偏这次的希望太渺茫了。我不想我们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可能危及冠军杯计划。你是知道冠军杯有多重要的，埃文。” 埃文.多格蒂点头：“我当然知道，所有欧洲俱乐部的梦想。” “是的。而且冠军杯对诺丁汉森林来说有特殊意义……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我认为选择冠军杯对我们俱乐部的好处更大。” “现在可不是让你一定要二选一，现在是两者都要，托尼。” “噢，拜托，别提这个了。如果我们有希望有能力获得双冠王，你以为我不想吗，埃文？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渴望拿到冠军，拿更多的冠军。但是……说白了，这个赛季的联赛不属于我们，也许最后我们有希望获得联赛第二，但是联赛冠军的机会太小太小了。”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前俱乐部主席尼格尔.多格蒂，他有补充了一句，“或许以后我们有机会拿双冠王，三冠王，甚至利物浦那样的五冠王……但不是这个赛季。” 他丝毫都不是怀疑这位身患帕金森综合症的老人对诺丁汉森林的感情。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森林队最困难的时候，他出手买下森林队的大部分股份，为球队投入大量资金，希望球队能够重振雄风，再次杀回超级联赛。无奈人算不如天算，独立电视数码台的倒闭让他所有心血付之东流，也极大的打击了这位老人的雄心壮志。和唐恩的老师保罗.哈特一样，他随后选择了将俱乐部交给自己的儿子，从此退隐。 最后一句话的前半句就是说给他听的。 没错，诺丁汉森林一定可以重振雄风，再现辉煌。只要在自己的手上，就总有这么一天的。 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支球队的重建也需要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埃文叹口气：“眼睁睁看着冠军奖杯就在前面，却不能拿……这滋味真不好受。” “不要去想就好了，得不到的东西你老去想，心里自然不舒服。比起联赛冠军，最起码我们还有一个冠军杯冠军。” “半决赛还没打完呢……” “去雅典的一定是我们，你怀疑这一点吗？” “不，当然不。”埃文摇头。 “最后获胜的也一定是我们，不管对手是曼联还是AC米兰，我们一定赢。和只有百分之零点一机会的联赛冠军不同，这可是百分之百属于我们的冠军。” 埃文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唐恩：“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托尼，你为什么对冠军杯有如此大的信心？不管是曼联还是AC米兰，可都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这个问题唐静曾经问过唐恩一次，但是唐恩没有拿出和上次一样的答案，他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埃文对这个回答也有些没想到，他愣了一下，然后撇嘴：“你太让我失望了，托尼。” “如果我说那是直觉，你一定不会相信。可事实如此，就是直觉。杯赛就好像一个赌局，分分秒秒都在进行着赌博，赢得继续往下走，输的滚蛋。我相信主宰赌局结果的不是技巧，而是运气，或者说七分运气三分技巧。所以你要问我为什么会坚信自己的球队会获得冠军杯，我只能说是直觉，虽然这听起来就好像赌圣说自己总是运气好一样不可思议。” 埃文耸耸肩：“我更喜欢你说是因为球队的实力这个理由。” “那在三分技巧里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回了家，埃文将轮椅交给等候在那里的私人护士，她将陪着老头子继续在外面晒太阳。而埃文则和唐恩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歇息。 “如果真能拿到冠军杯……我打算在城市球场策划一场盛大的庆祝典礼，晚上举行。艾伦已经去忙这件事情了。”埃文看着远处的原野说。 “都开始准备了？”唐恩有些吃惊。 “是呀。”埃文看着唐恩，狡猾地笑，“所以冠军杯一定要进决赛，也一定要赢下来。” “你这是废话，埃文。我们当然会赢。”唐恩嘿嘿地笑。 “留在这里吃午饭吧，饭后我和一起去维尔福德。” 唐恩考虑了一下，反正仙尼娅也不在英国，没什么好牵挂的。他点点头答应了。 “本赛季联赛冠军我就不勉强你了，但是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在日后，我希望看到我们可以在一个赛季内连续捧起两座、三座、四座、五座……更多座的冠军奖杯，托尼。” 唐恩点点头，应下了这个承诺。 一个人独裁的俱乐部真好啊，主席先生一个人说了就算最终决策，不用开股东大会吵闹不休。而且座位都是个人俱乐部的诺丁汉森林和切尔西，唐恩免不了要感叹一下。 我运气比你好啊，穆里尼奥先生。不知道和阿布拉莫维奇共事的时候，你会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感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