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红 第十三章 身份的转换
莫耶斯没有想到，埃弗顿的球迷们没有想到，就连诺丁汉森林的球迷们都没有想到——新赛季英超揭幕战的进球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是07-08赛季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的第一个进球，十秒钟！如果你还没有打开电视机，那么你错过了如此精彩的一个进球！这不是某个人的闪光，这是一支球队整体的闪光！托尼.唐恩的整体足球，在这个进球上体现无疑！” 解说员相当激动，破纪录的事情总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等这场比赛结束，报纸、电视、广播和网络上就会纷纷出现关于这个进球的种种消息了。 场上，森林队的球员们拥抱在一起。他们才是这个进球的导演，范尼斯特鲁伊知道贝克汉姆长传的准确性，也知道阿尔沙文于里贝里的速度有多快，于是他在热身的时候向大伙儿提议，用这种方式先声夺人。里贝里是双保险，如果阿尔沙文被封堵住，就由里贝里完成射门。 这个计划被忠实地贯彻执行。 贝克汉姆的长传和里贝里、阿尔沙文的速度完美结合，制造了这个进球。 里贝里是进球功臣，但是当进球的时候，范尼斯特鲁伊还在中圈没有出去，他看见球进，并没有扑向里贝里，而是转身向右边的大卫.贝克汉姆跑去。 他和范德法特一起将贝克汉姆抱住，三个人簇拥着向前跑，和其他人汇合。 “大卫.贝克汉姆，这是他回到英格兰的第一场比赛，开场十秒钟他就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脚标志性的长传，让我们仿佛回忆起在曼联的他……现在虽然同样身穿红色球衣，却已经是诺丁汉森林的一员了……不管怎么样，欢迎回来，大卫！” 贝克汉姆扬着手臂，一脸灿烂堪比阳光的笑容，在队友的簇拥下，格外耀眼。 或许有些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贝克汉姆能够如此迅速的溶入森林队内部，是因为他是世界级明星，很多人都要给他这个面子。实际不然。森林队是重视实力的团队，就像唐恩对贝克汉姆经纪人西蒙.富勒所说的那样“只要你有实力，你待人真诚，就会被当作自己人，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 莫耶斯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对唐恩一点都不陌生，对这支球队也不陌生。赛前为了准备这场揭幕战，他做了非常细致的准备，为了克制森林队的两个边路的进攻，他还要求球队要在边路积极前插，用进攻压制对方。 没想到，这可是真没想到……森林队的右边走了速度快，擅长突破的阿什利.杨之后，实力并没有下降。因为他们有一个只靠一脚传球就能撕破对方防守的贝克汉姆。 是人跑得快，还是球跑得快？这不废话吗，当然是球。贝克汉姆在右边路，就让对手的防守有些难受了。 以前防阿什利.杨还好说，要么靠进攻压制，要么屯重兵把守，压缩空间，不给阿什利.杨突破的机会。现在要怎么防贝克汉姆？进攻压制？森林队在后场断球之后，根本不需要压上去，把足球交给贝克汉姆，让他来脚精准的长传，正好配合森林队最拿手的防守反击战术。 这么看来，虽然少了一个速度快的边路，可实际上森林队的边路进攻更难防了。因为变化更多。 刚才还像石佛一样的莫耶斯终于有反应了，他挠了挠头，球队主场开赛十秒钟就落后，要怎么办？调整的话现在也太早了点，他现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 埃弗顿倒也绝对不是刻意随便捏的软柿子，在被森林队领先之后，很快场上球员就完成了自我调整。 诺丁汉森林是欧洲冠军，已经是英超现在的强队了，埃弗顿也没有认为就算是主场作战，也能轻松战胜对手。丢球是在他们计划内的，只是球队这么早，让他们有些惊讶——尽管赛前做了精心准备，充分估计到这场比赛的困难。可森林队实力的提升和强大，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完成自我调整的埃弗顿在主场球迷的助威声中，开始尝试反击。 埃弗顿的中场有两个人值得注意，一个是澳大利亚人蒂姆.卡希尔，一个则是刚刚从诺丁汉森林转会过去的米克尔.阿尔特塔。卡希尔是在埃弗顿经营多年的了，而阿尔特塔则是莫耶斯打算在新赛季树林起来的中场新核心。 从这场比赛中就可以看出来，埃弗顿进攻的时候，足球都会交给阿尔特塔，由他指挥。 而卡希尔并不是一个以组织进攻擅长的中场，他更像是一个得分能力突出的前腰。而阿尔特塔是典型的出自巴塞罗那训练营的“四号”，颇有点像橄榄球中的“四分卫”——负责传球发动进攻，掌控全队节奏。 唐恩对阿尔特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毕竟他在自己手下踢了两年半球。他知道莫耶斯买阿尔特塔就是为了打造一个属于埃弗顿的组织核心，这场比赛阿尔特塔一定会被委以重任，所以在赛前他告诉伍德，这场比赛他的目标人物就是阿尔特塔。 别人的任务都是唐来布置，只有伍德的任务是唐恩自己来，一方面是唐恩习惯了这个工作，习惯了和伍德谈话的方式。另外一方面则是换个人来的话，伍德未必听得进去。 冻结阿尔特塔对于伍德来说实在是简单，唐恩甚至都没有告诉伍德，阿尔特塔是怎么样的人，有什么技术特点，习惯怎么样，喜欢怎么样……两人在一支球队里面训练比赛了两年半啊，这点了解还没有吗？ 唐恩只告诉他：“彻底冻结阿尔特塔。” 米克尔.阿尔特塔接到了来自队友的传球。这场比赛的感觉很奇妙，虽然身穿蓝色球衣的人才是他的队友，但有时候他总会产生一种把穿红色球衣的人当队友的错觉。自己和森林队在一起两年半，来到埃弗顿才一个半月，对面都是熟悉的面孔，他知道他们的踢球习惯、生活中的兴趣爱好。而自己对埃弗顿队友却还不够了解…… 他想找传球目标，抬眼望去，充斥视野的都是穿着红色球衣的人。成习惯了……阿尔特塔摇摇头，想要甩开这种莫明其妙的念头。 西班牙的中场稍一犹豫，被伍德断了球。 从身体传来的强烈痛感，让他一下子回到了现实——自己已经是埃弗顿的一员了。平时只能在队内对抗赛中才能和伍德一对一，如今一个赛季最少会有两次真枪实弹的对抗。 伍德刚刚断下球，正准备找人传球呢，被回过神的阿尔特塔推倒在地。 主裁判的哨音响起来，判阿尔特塔犯规，给了诺丁汉森林一个中圈附近的任意球。 虽然犯规了，阿尔特塔却赢得了古迪逊公园球场雷鸣般的掌声。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宣布和森林队的决裂，也赢得了新东家球迷们的欢心。 伍德刚要爬起来，眼前多出一只手，一抬头发现是来自阿尔特塔的。 伍德没有接他的手，而是板着脸说：“要握手，等比赛结束吧。” 阿尔特塔也不恼，他知道这小子的性格。一旦进入比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两种人——自己人和敌人。 以前他是伍德的自己人，如今是敌人。以前他被伍德保护，如今他…… 嗨，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比赛吧！ ※※※ 埃弗顿和森林队在中场僵持不下，双方都投入重兵，在这里激烈的争夺着。伍德对阿尔特塔严加防范，范德法特也处于李.卡尔斯利和托马斯.格拉维森的包围中。 托尼.唐恩对这种僵持没有任何不满，他甚至很乐意看到场面僵持，森林队最不怕的就是僵持，尤其是在他们已经领先的情况下。 慢慢和对手耗，消磨对方的耐心和斗志，让他们变得急躁起来，然后再伺机来一次反击，两球领先，形势就更有利了。 所以森林队的比赛都不怎么好看呢……都这样僵持着，能好看起来吗？ 但是要让比赛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吗？ 如果换作以前的森林队，碰上这样的僵持局面，只能等待对手自己急躁，否则边路打不开，进攻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如果现在比分不是1：0森林队领先，再碰上一个老练狡猾的对手，唐恩还真没有更合适的办法。 现在可不一样了，森林队的边路不需要空间也能飞起来。 范德法特在两个人的包夹下，将球传给了右路的贝克汉姆。大卫不怎么突破，压缩空间对他来说没用，防他的传球才是王道……但是，传球要怎么防？扑上去纠缠住，不让他传出去？ 那扑上去后面的空当呢？贝克汉姆便可以选择不长传，而分给边路插上接应的队友，然后无球跑位，甩开防守，只要足球传出去了，对于职业球员来说，有几十种方法向前推进。 所以说，只会盘带突破的球员不可怕，会传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有贝克汉姆的长传在，莫耶斯只有两条路。一是压缩后面的空间，不让森林队的前锋们轻易接到球，但这只能局限于口头上，比赛形式千变万化，后防线重要的是保持阵型，而不是跟着两个前锋到处跑。二就是造越位了。这是最简单也是使用最多的办法，贝克汉姆的长传很有穿透力，穿透力有时候也代表着越位。 埃弗顿在比赛中造越位，后防线压得很靠上。阿尔沙文和范尼斯特鲁伊已经连续两次越位了。 唐恩见状起身走到场边，吹了声口哨，吸引球员们注意力之后，做了个让球员们继续坚持直传，同时增加撞墙配合的手势。 莫耶斯要造越位就让他造，森林队现在就是不停的直传、直传，哪怕十次里面前九次都越位，只要最后一次成功……那就是决杀！ 造越位有很大的风险，莫耶斯当然知道，唐恩很体贴的把风险亲自送上来。 范德法特趁着一次死球，和身边几个中前场的队友们说：“我们就在他们的后防线前面做配合，别怕失误，丢了球后面有乔治呢！只要成功一次……”他攥起拳头，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诺丁汉森林还从来没有在两球领先的情况下被对手翻过盘！ 接下来的比赛，在主裁判不断的哨音中中断又开始，开始又中断。犯规、越位……继续僵持不下。 到了中场休息，比分还是1：0，诺丁汉森林客场领先。 ※※※ 中场休息的时候，唐恩表扬了全队的发挥，虽然进球是少数几个人的功劳，但是这个比分是全队一致努力的结果。 尤其是，阿尔特塔，很明显经过一个半月，他已经被莫耶斯打造成了埃弗顿的中场核心。但是伍德却圆满完成任务。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阿尔特塔身上的蓝色球衣已经快被蹭成青色了，脸上还沾了些草屑。看起来很狼狈，不过阿尔特塔对此一定不陌生，因为大部分伍德的对手下场的时候都这样。 伍德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一边听唐恩讲下半场要怎么办。贝尔凑过来轻轻碰碰他的胳膊：“乔治。”他小声唤道。 伍德看了他一眼。 “在正式比赛中和米克尔一对一……感觉怎么样？” “你可以自己去体会一下。” “你知道我没上场啊……”贝尔愁眉苦脸地说。好不容易精心打扮了一番，却没有办法在全国电视观众面前亮相，很打击士气。 伍德看着小猴子烦恼的样子，禁不住笑了一下。 “都怪我爸啊，出门的时候非要拉住我教训半天，害得我迟到了，原来我真是要首发的啊……” 贝尔还在小声的喋喋不休，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 “贝尔，加雷斯.贝尔。” 他猛地站起来：“啊？” 这一下，惹得更衣室内哄堂大笑。 唐恩哭笑不得地看着“鹤立鸡群”的贝尔，“你刚才走神了吗？” “啊，呃……”贝尔挠挠头，“我……对不起，头儿，我走神了。” “我说如果下半场二十分钟之后我们还是1：0，我会考虑排你上场，你做好准备。”唐恩只得又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太好了！”贝尔情不自禁的叫起来，活像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他这样子有惹的大家一阵哄笑。 笑声中贝尔喜滋滋地坐下来，向伍德眨眨眼。 唐恩继续讲：“……如果我们能够坚守这个比分到下半场二十分钟，埃弗顿就不可避免的要焦躁起来，到时候他们的造越位是不可能还想上半场那么整齐统一，一定会有漏洞。贝尔如果你上场，主要任务不是防守，是进攻，协助球队左路的进攻。” 贝尔连连点头。他虽然现在是左后卫，但其实进攻远强于防守，因为最早他是左前卫出身。需要防守的时候，唐恩会更倚重雷顿.巴恩斯，需要放开来进攻的时候，贝尔无疑最合适。 讲战术没有花太多时间，形势对于森林队有利，唐恩也不废话，中场休息剩下的时间就让球员们自由活动，好好放松一番。 贝克汉姆人缘很好，因为他从不在更衣室里面摆架子，熟悉之后，大家都很喜欢和他聊天。围在他周围的人不少，贝尔也挤了过去，成为贝克汉姆那样的世界级球星，是他的目标。当然了目前无法从名气和实力上提升，就只有外形提升最方便快捷了。 他的头发抹了很多发胶，被一丝不苟的梳成了莫西干发型，反射着更衣室的灯光，非常醒目。 “嘿，小猴子，你要出去和女友约会吗？”范尼斯特鲁伊注意到了站在他身边的贝尔，笑嘻嘻的想去摸他的头，却让对方躲过去了。 “嘿，别碰，路德。这可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搞定的！”贝尔跳着躲开了范尼斯特鲁伊的“黑手”。 “上场就乱了。”伍德在后面突然来了一句。 这话和他爸爸说的一样，贝尔看了伍德一眼。伍德有一头黑色的头发，虽然没有女人那么长，可也不短，差不多快及肩了。他的发型就是……没有发型。简单的一个中分，将头发从中劈开，分在了脸颊两侧。踢球的时候散乱了，用手一拨就又恢复了它们的秩序。倒是简单省事。 而且据说这还是伍德经纪人比利.伍克斯专门给伍德设计的形象——伍德的形象就是他的本色。伍克斯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装腔作势装模作样的明星，他们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在心里斟酌了一万遍才做出来说出来的，明明豪情万丈的男人，非要在公众面前做出柔情万种的婉约状。而且大家都很喜欢这种错位的美感。 于是他要求伍德什么都不要装，平时什么样子的，在公众面前就展示什么样子。这样真性情的人相信一定会博得更多的喝彩声。 “有发胶呢。”贝尔反驳道。 伍德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什么都没说，挪开了视线。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克里斯拉克出现在门口，他拍了拍巴掌：“好了，伙计们！该我们出场了！” 伍德第一个向门口走去，大伙儿跟在他身后出了更衣室。 贝克汉姆从贝尔身边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眨眨眼。 这是鼓励吗？贝尔开心的攥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