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食其果
“玄机长老，我已经掌握了炼制活血丹的火候。” 陈信恭恭敬敬地呈上一个葫芦，陈玄机打开一看，果然是活血丹，丹药还有些温热，显然是刚炼制成功的。陈玄机抚须一笑：“四月二日教你炼丹，今天四月二十，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炼制成功了，陈信，你总共失败多少次啊？” “一百八十三次。” 陈玄机点头赞了一声：“嗯，还算不错。”他这药庐中的学徒，炼制第一种一品下阶丹药的平均失败次数是二百五十多次，陈信只失败了一百八十三次，就掌握了炼丹火候，确实算是不错。 “咦？”陈玄机忽然反应过来，“十九天失败一百八十三次，每次要一小时，那你每天炼丹的时间岂不是要十个小时？哎呀，陈信，这样你就没几个小时练武了啊，你难道想死在‘白石试炼’中吗？就算你再着急你爹，但你如果死了，你现在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行，第二种丹药我暂时不能教你，你给我专心练武去。” “多谢长老关爱，但请长老放心，我并非胡来，也没有放弃修炼，我有足够的信心应对白石试炼。”陈信请求道：“请长老继续教导我炼丹。” “没有放弃修炼？那就证明给我看。”陈玄机一挥手，一股气劲逼向陈信。 这些夜晚来无数次的生死磨练，陈信的战斗直觉和战斗反应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本能，陈玄机发力的瞬间，陈信已经挥拳迎上。那一霎那，陈信原本就比较平静的眼神变得一片漠然，这是经历无数次“死亡”后，陈信对生死、对生命的一种冷漠。 轰轰轰轰！翻江倒海狂澜拳卷起四重浪涛，肆意磅礴的力量奔腾而出。前三重浪，每一重都不亚于族比那日的第四重，最后一重浪更是有席卷天地的气势。 陈玄机心内震动，族比过去不过十九日，陈信狂澜拳的威势竟然足足强大了三四倍！更让他震撼的是，陈信眼神中那种透彻一切的冷漠，只有尸山血海中生存下来的人才可能具有，这个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再怎么说，陈信的实力终究只是淬体期，狂澜拳哪怕有席卷天地的气势，终究只是拳影幻化，犹如空中楼阁，元丹期高手的气劲压迫过去，瞬间倒塌消散。 陈信被气劲逼迫，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心中却没有失败的挫折。当日，陈玄德的随手一击，陈信在气劲压迫下几乎窒息，今天的结果已经好多了。当然，那也是因为陈玄机没有杀意，出力不多。但陈信心中却清楚，自己确实有了大幅进步。 “你竟然已经淬体第八重了。”通过这一击，陈玄机已经摸清了陈信的修为，淬体第八重！一月下旬还只是淬体第三重，现在竟然已经第八重，而且最近这段时间陈信每天炼丹就要消耗十小时，这种进度实在太恐怖、太不可思议了，难怪那天家主会有所怀疑，便是陈玄机，现在也忍不住有所怀疑。 但无凭无据，陈玄机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不管怎么说，陈信都是家族的一份子，他的成长对家族来说是好事。 “也罢，既然你没有荒废修炼，那我就继续教你炼丹吧。今天便教你两种一品下阶丹药，解毒的清心丹、增强修为的培元丹，等你全部炼成，你就可以去黑水城炼丹师协会注册为一品下阶炼丹师了。” 陈玄机示范炼制了两种丹药，清心丹和活血丹一样，都是一炉九十粒，也都是一品下阶中最垃圾的丹药。而培元丹，一炉只有十粒，不但成丹少，原料也贵得多，毕竟是能增长修为的。在价格上，一炉活血丹市场价最多不过十金，清心丹差不多，同属一品下阶的培元丹却高达百金。 按陈玄机的说法，十粒培元丹足以让一个淬体四重的人达到淬体五重，但淬体五重到淬体六重，如果只靠服药，那就需要一百粒。培元丹最适合的也就是淬体四五六重，到了七八九重，一品下阶丹药已经效果微弱了。 “好了，示范结束，你可以回去了。咦，你怎么不走？回去抓紧时间啊。” 陈信搓着手，眼巴巴地问道：“长老，这葫芦清心丹和这瓶培元丹……” 陈玄机掂了掂手上的葫芦和瓶子，问道：“我是你爹吗？” “当然不是。” “那我是你爷爷？” “按辈分，您算是我叔爷爷吧。” “叔爷爷？你最多算我远房侄孙，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远，早就出了五服。就算我是你嫡亲的叔爷爷那又怎样？又不是我亲儿子、亲孙子，我炼的丹药当然不会送给你。上次那葫芦活血丹，已经是看在陈烈对家族有功的份上送的，这次你就别想了，要不你出钱买，我也不宰你，市场价好了。” 陈信撇撇嘴，清心丹、培元丹，如果是白送，他自然是不要白不要，买是肯定不会买的，反正他迟早能炼成，到时要多少丹药就能炼多少，而且都是成本价。 陈信也不会鄙视陈玄机小气，正如陈玄机所说，又不是亲儿亲孙，没道理白送啊。想到这位长老对他们父子已经颇有善意了，陈信自然不会无礼，躬身谢过长老教他炼丹，便离开了。 还没出药庐，一个学徒忽然叫道：“陈信，等一下。” 陈信回头看了眼，竟然是一月份时被他教训过的陈明义，不由笑道：“怎么？莫非又要和我赌斗？” 陈明义脸色微变，上次赌斗他被陈信打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对陈信自然恨意十足。但现在的陈信，已经不再是当初众人眼中的三重庸才，而是族比大会上闪耀无比的第一名，连他大哥陈明仁都不是对手，陈明义当然不敢再动手。 陈明义诞着脸，赔笑道：“陈信，听说你开始学习炼制活血丹了，哎呀，这活血丹可是很难炼的……”刚才陈信和陈玄机是单独相处，所以陈明仁并不知道陈信已经有能力炼制活血丹了，“想当初，我可是失败了两百五十次，才终于掌握活血丹的火候的。陈信，你虽然是修炼上的天才，但炼丹一道，完全是另一回事啊。其实你大可不必学什么炼丹，你忘了我们当时的赌约吗？” 当时的赌约，除了当场交付的那葫芦活血丹，陈明义还要每三个月提供一葫芦。 陈明义取出一个葫芦，拍着胸口，豪气道：“我陈明义虽然输了，但不是不认账的人，愿赌服输。这不正好三个月了吗，我把赌注带来了。” 药庐之内还有十几个学徒在，顿时有人喝彩道：“愿赌服输，陈明义这次做的不错，像个男人。”也有人隐约嘀咕：“陈明义竟然没有赖账，难道他转性子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信微微愕然，陈明义虽然只是个庸才，但他是陈玄德的孙子，陈明仁的亲弟，对他们一家子来说，恨不得将陈烈父子杀之而后快，怎么可能给陈烈提供活血丹？ 不要说什么遵守赌约，那一家子连族规都不遵守，又怎么会遵守赌约？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陈信本能地警惕起来。莫非这葫芦丹药有问题？如果问题出在丹药上，那么无非就是下毒了！陈信心中冷笑一声，一边伸手去接，一边仔细观察着陈明义的表情。果然，在葫芦送出的那一瞬间，陈明义脸上得意和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陈信打开葫芦，看起来似乎是很正常的活血丹，以他现在的丹药水平，除非亲自试吃，否则也没办法发现问题。不过，试吃这种艰巨的任务，自然应该交给更合适的人选。 陈信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明义兄，上次小弟将你打成重伤，实在是多有得罪。那种伤势，你想来还没有完全恢复吧？喏，我看你脸色还有些苍白，这活血丹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疗伤药，毕竟还有些效果，我就借花献佛，来，我这个做族弟的服侍族兄你服药。” 在陈明义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陈信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在他下巴处一捏，逼迫他张开嘴来，一葫芦九十粒活血丹，一下子就灌进去二三十粒。 “来来来，多吃点。”陈信脸上仍然挂着笑意，在陈明义看来仿佛恶魔的微笑，“活血丹是没什么副作用的，族兄你不要辜负了小弟我的一片好心啊。” 周围一些学徒看不过眼，愤然喝道：“陈信，你干什么？陈明义好心给你提供活血丹，你却这样羞辱他？” “羞辱？好心？”陈信哂笑一声，此时活血丹已经灌下大半，陈信取出一个水壶，继续灌水，硬是逼迫陈明义全部咽了下去，才拍拍手放开他，“几位族兄，人心隔肚皮，陈明义的好心我可没看到啊。” “咳咳咳……”仓惶站起来的陈明义拼命咳嗽、干呕，却已经没办法了，他脸色大变，鬼哭狼嚎地叫道：“快，快，清心丹，谁给我些清心丹！不，清心丹不行，谁有一品上阶的解毒丹，快啊！”又踉跄着奔向炼丹房，一路嚎叫道：“长老，救命啊……” 刚才还打抱不平的药庐学徒顿时哑口无言了，活血丹就算吃得多些，无非就是胀肚子而已，没什么副作用。现在陈明义竟然哭喊着想要解毒丹，而且还要一品上阶的解毒丹，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葫芦活血丹有毒，而且是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