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明相在线阅读 - 第九章 踏雪寻梅(2)猪rou更金贵

第九章 踏雪寻梅(2)猪rou更金贵

    阿继跟随左光斗走入亭中,只见厅内已经摆上小案,当中升起一盆炭火,在亭子四角每个人背后也都有一小盆碳,亭子虽然空旷,但也是温暖如春。

    亭中已经坐了几个人,为首一人站起来,热情地跟左光斗打着招呼,“左大才子,你总算来了,我们三人等候多时了。来来来,先罚三杯再说。”此人身材不高,年纪与左光斗大约相仿,脸色红润,说话倒是雄壮。旁边三人一同起身,与左光斗见礼。

    左光斗便将诸位给阿继介绍,为首那人是方大铉,字君节,号玉陕;左边坐着两人一个是范世鉴,字子明;一个是赵相如,字又汉;右边一位年纪大一些的是戴隐齐,字半农。

    左光斗介绍阿继道:“这位是叶春眠先生的入室弟子,我们乡里的徐阿继,徐寿辰。也算是在下小师弟了。”

    方大铉对着阿继道:“能当春眠先生的入室弟子可真不容易,看来龙眠又要出才子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表情却并不热情,众人对他也就是微微拱手。

    座中只有主家方大铉和左光斗是孝廉出身,因而左大郎被让到了次席,而左光先和徐阿继只能敬陪末座,阿继在主家右手边最末坐下。一位小厮拿来两个炭炉给两人背后放上。

    阿继对面还有两个空座,分别夹着戴隐齐与方孔炤。方大铉给左光斗倒酒,左光斗连忙道,“方兄,如何也罚不到我头上吧,还有阮百子呢。他来得最迟,罚他最好,哈哈。”

    阿继悄悄问左光先在座众人什么来头,左光先小声介绍,“听大兄曾经说过,范世鉴与赵相如号称范经赵史,范世鉴穿xue六经,于经学研究颇深;而赵相如是史学大家,两人在县内皆是名士。那位戴隐齐是丹青高手,所绘工女山水县中一绝。你看,他们三个都是本县诸生,加上大兄和方大铉,还有阮大铖阮百子,时常在方家潜园中唱和,关系甚是交好,号称潜园六子。”原来如此。

    座中众人边喝边聊,过不多时,就听山道上响起一声驴叫。方大铉与左光斗交换眼色,呵呵笑道:“你看,要罚酒的来了。”

    过不一会,只见两匹驴子停在了亭子外,两人翻身下来。阿继看到其中一人便是阮大钦。怎么是这人,他与左光先交换一下眼色。左光先哼了一声,“别看他平日不学无术,却很喜欢附庸风雅,当自己是什么大文士呢。”

    阿继再看,只见阮大钦身前站着一位少年,只见他身材不高,脸色白净,大眼小嘴,脸上似笑非笑,长得倒是秀气,再看他一身穿戴,头上戴着凌云霜巾,正中也镶了块白玉。脱去大氅,身上一件丝绸玄色长袄,腰上缠着白色丝带,挂着两方步摇;而下摆却是深蓝百褶捆边,上下颜色以腰带分开,脚上一双黑色牛皮镶靴,靴子边镶着两颗珍珠。

    这一身色彩有异的服袄,正是明末十分流行的样式,只是在此人身上穿着,配合儒雅的气质显得更加夺目。

    阿继猜得出来,此人便是明末大名鼎鼎的“jian臣”,阮大铖!当然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只是那些诟病于他的人不愿提及,他还是在晚明与汤显祖齐名的大戏剧家,笔下四种戏剧曾经传唱一时。这样一位人物,在此时还是少年摸样,乡里才子,果然别有一番风流。

    方孔炤先出门迎接,范世鉴跟着起身出去,而作为主家的方大铉却只是站起来而已。阮大铖阮大钦两兄弟被范世鉴、方孔炤迎进亭中,众人一同起身,与他们见礼。阿继细心地发现了前后两次迎接的不同,左光斗是举人,那么同为举人的方大铉就要出门迎接;现在出去的是范世鉴,那么阮大铖也还只是诸生而已,但他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也就比阿继、左七郎大一点吧。

    方大铉向阮大铖介绍阿继:“这位是春眠先生入室弟子,左大郎的师弟徐寿辰,小字阿继。”

    阿继连忙恭恭敬敬叉手坐礼:“常听说阮兄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阮大铖似笑非笑的嘴轻轻撇了撇,拱拱手作为回礼,“春眠先生,大铖着实佩服得很。”语气平常。

    阮大铖坐在戴隐齐下手,阮大钦又次一位。方孔炤作为主家陪客只能跟他并排而坐,在塾学之中,他是和阿继七郎一伙,此时虽不愿意但脸上也是十分无奈。

    方大铉见人来齐了,举杯道,“阮老弟,你来得最晚,先罚三杯。”

    阮大铖脸上仍然似笑非笑,举杯道:“方兄要罚酒,不敢不接,大铖先给诸位赔罪,自罚三杯。”说着举杯朝在座诸人示意,一饮而尽,只是独独漏了阿继。

    阿继倒不着恼,在座诸位不是举人就是秀才,他一个白丁,如果不是占着与方孔炤是同窗,是左光先的好友,根本没资格坐下来。

    阮大铖罚酒三杯后,天色已近正午,酒筵也要开始了。一溜青衣小厮流水价地将食物送上来。今日在雪中饮酒,做的是“炙”,也就是烧烤。席中间的炭炉放了个铜盘,火烧红了,一片片腌渍过的猪rou放在上面,阵阵烟雾升腾,香气四溢。

    阿继问道:“为何不烤牛rou?”平日在家里大多吃的牛rou,阿继以为牛rou是有钱人家吃的。在那辈子,牛rou可是贵过猪rou几倍呢。

    左光先惊奇道:“方家请客,哪里能吃牛rou?”

    阿继不明,“牛rou很贱?我们家平日大多吃的牛rou。”

    左光先道:“反正没猪rou精贵。有一次听家里厨娘聊天,说猪rou四十文一斤,牛rou才二十文一斤。我在家里一个月也吃不了两次猪rou。你瞧这锅里的五花,看着味道就好极了。”

    原来如此,阿继恍然大悟,原来在明朝猪rou比牛rou要贵,作为一个外来者,真是要多多接触人间方物,别日后在重要时候出丑,也不要做那种五谷不分的腐儒。PS:求票求收藏,本书正渐入佳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