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历新年（4）这叫装逼

    初七之后，好不容易睡了两天懒觉，阿继又一早被吵醒了，正月十五到了。阿继起床后，发现家里已经张灯结彩，今天是元宵佳节啊，一大早起来免不了又是拜祭一番先人，也预示着繁琐的过年仪式到今日也就彻底结束了。

    阿继还没从香烛缭绕的祭祀中回过味来，门外又来了客人，远远就听到一声：“徐家老仆，光先来拜年啦。”

    阿继耐着性子完成最后一柱香火，转身一看，只见左光先那厮穿着一身天蓝色的丝绸棉袍，身上绦带玉佩，装点的整整齐齐，还真有点子潇洒的气质。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大步走上来，“阿继兄弟，过年好啊。”

    二娘起身，左光先连忙恭恭敬敬拜了拜，“光先给婶母拜年。”

    二娘笑眯眯的回着礼：“七郎来啦，快些坐吧。”

    左光先吧篮子放下道：“不坐了，不坐了，我是来等阿继一起走的。”

    二娘道：“你们这是去哪啊”

    阿继这才想起来，年前方家说的请客，对左光先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年前赏梅，方家邀请儿子今日赋元宵宴会。”

    左光先道：“是啊，二婶，今日就要去赴宴。你家儿子可是大才子啊，那日几首诗词全场震惊。我都看不出来，阿继什么时候那么有才。”

    二娘乐呵呵地：“去吧去吧，多跟人交往是好事。早去早回，别出什么事了。”

    阿继给二娘辞别，招呼左光先启程。左光先看看阿继，“你就穿这身去啊，跟咱家书童似地，哈哈。”

    阿继今日穿着一身深蓝色棉袍，左右看看，“这身怎么啦？丢人啊。”

    左光先挤眉弄眼，“方家可是有三大美女啊，你拾掇得帅气点，说不定人家看上了，招你做女婿。”

    阿继呸了一声，“玩去吧，瞧你丫那色相，走着。”阿继让八易给他打点了一点礼物，今日过年最后一天，过去了也得拜拜年。

    新年刚过，春光大好，阿继和左光先走在乡村的泥土路上，闰生提溜着两人的礼物跟在身后。这一路也不短，方家潜园在县城南关外，足足有十五里路，两人一路走来，闲聊着过年的所见所闻。

    对于过年以来那些没完没了的祭祀，两个小朋友都是深恶痛绝，左光先是大家族，麻烦事更多。而且他日后也不可能成为族长所以更多只是跟着大伙胡混，至于左光斗就惨了，作为长房嫡孙，日后必然要成为家主的，反正过年就没闲着。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方家，远远看去，潜园大门一溜的轿子，车马。也不知道有多少文人雅士前来赴宴。

    阿继问道：“呀，怎么这么多人呢？还以为就上次那些。”

    左光先道：“你以为啊，方家宴客，岂是小事？听说这次县太爷都来了，借了县太爷请客的排场。”

    “县尊大人？”阿继奇道，根据明朝的防闲制度，知县一般不得参加县乡士绅们的宴请，“他怎么可以来方家赴宴？”

    “这有什么了。”左光先更加奇道，“当今桐城县尊吴公正金乃方家门生啊，人家以门生身份来方家赴宴，就算御史也不会凑这种热闹，坏了风雅，可丢大人了。”

    两人走到门前，只见方大铉，方孔炤正在门口迎客，方孔炤看到二人，连忙热情地打招呼，“二位大才子，怎么这会才到。”

    左光先哭丧着脸，“方大公子，我们俩可是穷人，是靠双脚量过来的。”

    方孔炤一边将两人请进府内，一边道：“你们怎么不跟大郎一起坐轿过来？”

    阿继道：“我俩可是白丁唉，如何做得起轿子。”在明朝末年，虽然轿子已经成了普遍的交通工具，但好歹也是得有财有势的人才坐得起。

    方孔炤哈哈一笑，“得，倒是我考虑不周啊。怎么样，阿继，今日你可准备了几首诗词。爹爹说了，今日可是百曲宴。”

    阿继耸耸肩，大声说：“别再说我抄袭就好。”

    两人哈哈大笑，他们发现阿继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阮大铖兄弟，阮大钦正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正在调笑的三人。

    左光先发现原来阿继的话是说给他们听的，然后他刻薄地说道：“你最好变成苍蝇，飞进某家的书房，把他们的诗作都背下来。”

    方孔炤眼珠一白，“别高兴，你看见了吗？小才子只看了阿继一眼，眼里能把人吃了。我想他夹袋里一定掖着好多首好词啊。”

    阿继微微一笑，“这个年他怕是没什么心思吃年糕，放鞭炮，怕是苦思冥想写出了不少好句子。对了还有祭祀先人。”

    方孔炤道：“那你呢？今日要彻底抢过桐城小才子的名头吧？你夹袋里有几首？”

    阿继微笑不语，方孔炤见对方不搭茬，有些无趣地领着他们入了自家书房，“先来我这坐坐吧。”

    左光先突然对方孔炤道：“我怎么发现你一直在挑拨？挑拨阿继和阮大铖，你是不是看到他们俩斗得不可开交，觉得十分有趣？”

    方孔炤脸色闪烁了一下，随即反唇：“我没有！”

    阿继微笑道：“这个可以有。”

    方孔炤一脸无辜：“这个真没有。”

    阿继轻轻说道：“十三郎，你有点嫉妒阮大铖吧。”

    “没有！”方孔炤摇头。

    左光先道：“我记得去年端午，我们玩过一次双陆，有过关于阮大铖的话，你说他看上去很傻。”

    “没有，你不许这样污蔑我。”方孔炤抗议道，“我没有说他傻，只是说他爱炫耀，不好好读书，四处吟一些yin词艳曲！”

    “哈，只为多情，也是yin词艳曲。”左光先打趣道。

    方孔炤对着阿继摇头，“我没说你啊。”

    阿继耸耸肩：“随便。左七郎请继续。”

    左光先道：“我都差点不记得了，你却记得清清楚楚，不正说明你对阮大铖的放浪形骸十分不满吗？”

    阿继凑趣道：“我管这叫装逼。”

    PS：实在不好意思，工作到刚才才回家，补上昨天晚上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