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火眼金睛

    “师兄，你元婴修士，为何还拿着这支低阶法器，却与你的本体属性也不相合？”那壮汉一脸嫌弃的表情，盯着使者手中的木杖。

    “你懂个屁，”魂徒使者嗔怪的斜眼瞪了那壮汉一眼，挥手招身后的三个少年近前来，“快叫你七师叔。”

    “七师叔好，”刘禁三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壮汉却不理睬他们三人，直着脖颈盯着使者，一张方脸也涨的红了，抖动着厚嘴唇反讥道：“一根破木棒，有何奇哉？不如把来扔进我这赤焰炉中当柴烧。”

    “好，好，行了，行了，师兄不跟你争，今天师兄来，是有一事相求。你用你那赤火眼帮我这三个新进的徒儿看看，他们都是何属性，”魂徒使者有些不耐烦起来，不想跟这榆木疙瘩似的七师弟纠缠下去。

    七师弟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瞪了他两眼，见使者一脸严肃的盯着他看，他扭转头去不看使者，搓一搓双手开口道：“三块赤血晶石。”

    使者闻言，嗔怒道：“唉，我说师弟，这几年不见，你身价渐涨啊。我也须不是三天两头招徒弟，你却还问我要钱。”

    七师弟也不说话，梗着脖子假装没听见，伸出一只蒲扇似的大手。心中却想，谁不知你三师兄是出了名的土财神，金属性元婴修士，又守着一座金山，家中财富巨万，珍宝无算，却来我这里死乞白赖。

    原来紫金峰下本就是一座天然大金矿，黄金虽在修仙界没有什么大用处，却可以用来收罗遗失于人世间的仙器法宝。

    五圣使把抵御死灵的任务交给了魂徒使者，允许他开采金矿以资用度。

    使者本是那秉性圆通之人，自从修行遭遇瓶颈之后，他就渐渐的重视起外在的因素来，于是，他利用手中职权，常吩咐那些出走人世的外番特使们，替他去搜寻遗落人间的天材地宝，神兵法器。

    几十年下来，虽没有寻到什么旷世奇珍，寻常的天材地宝倒是收集了一大堆。所以三块赤血晶石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你看他脸上虽是一幅嘟嘟哝哝极不情愿的表情，白了七师弟两眼，手却伸向腰间，从那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小锦囊中从容的抖出三粒红莹莹的宝石来，拍到七师弟手中。

    七师弟眼神一亮，把三粒宝石捧在掌心，一脸的欣喜之色，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把这三粒宝石练化到法器之中。

    魂徒使者又鄙夷又怜悯的看着他，连连催促道：“行了，行了，七师弟，改日师兄邀你到我府上，让你开开眼，看看真正的仙器法宝。”

    七师弟惊讶的张开了嘴憨笑着：“还是师兄对我好。”

    一边说着，只见他把那三粒宝石含在舌下，伸出一只蒲扇大手，揽过三个少年，嘿嘿傻笑着。他身材极高，手臂又粗壮有力，只箍得刘禁三人混身酸痛，差点被箍出舌头来。

    他把兄弟三人抱进了里进一间石室，放在一张石台上，石室中挂满各色闪闪发光的神兵宝刃，仿佛一间兵器铺。他自己却站在台下催动神识，过得片刻，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刘禁三人脸上都现出了恐惧的神色。

    只见台下那七师叔的双眼，由黑白分明开始慢慢转红，最后变作赤红的两团，好像七师叔的头颅就是个大火炉，那双眼就是炉上开着的两眼孔。

    那双眼如同两团跳跃的火苗，又似两道红色的深渊，若与他对视，立刻就会生出仿佛要被吸进去的紧迫感。

    三人心中急切的想躲开那眼神，奈何双眼好像已被他定住，竟然分毫动弹不得。渐渐的，他们眼前的红色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一团红云缓缓将他们笼罩，只消片刻，整个身体又似都陷入了火红的岩浆流中，三名少年瞬间失去了心智，昏了过去。

    七师弟一脸茫然的走出了石室，怀内还像先前一样，抱着三个孩子，只是这一次却是三个昏倒的孩子。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相人无数，却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

    “三师兄，最大的这个孩子是土属，最小的这个孩子是金属，”他停顿了下来，满脸惭愧。

    “那中间的这个呢？”魂徒使者疑惑不解的问道。

    “中间的这个什么也没有，”七师弟讷讷的说道，“他的本体内代表属性的地方空空荡荡，真的什么也没有。”

    魂徒使者心内惊骇不已，万物皆有属性，为何他却没有属性，奇哉怪也，奇哉怪也。正在疑惑之处，洞府内那赤焰炉中火焰跳动的光亮正好照耀到刘禁颈项中那顶金项圈上，金光一闪，闪到了使者的眼睛。

    使者忽然心中一动，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急指着那孩子颈中之物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七师弟经他指点，催动神识去观那项圈，好久才停下来。

    “如何，”魂徒使者急切的问道。

    “平常之物，没有什么稀罕之处，”七师弟摇摇头，还是一脸茫然，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本是火属性本体，所修乃是本门的赤影道统，赤影道统中的主修功法就是火眼金晴，可辨三界众生，可分五行诸物。虽然现下只有小成，看这个八九岁毫无仙力的小毛孩总不成问题，可如今不仅辨不清这孩子的本体属性，却连他颈中的项圈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出处，叫他如何不怀疑自己？

    魂徒使者心中疑虑重重，七师弟的实力，他心中是最清楚不过的，如果连七师弟都无法分辨，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这孩子的修为远在七师弟之上；二是这孩子本就是特殊体质；第三种可能就是，七师弟无法分辨这孩子颈中的项圈，这项圈却是旷世神器，遮盖了这孩子的本体，使一切道法在这孩子身上都没有用处。

    第一种可能应该可以排除，第二与第三种可能，以他现在的实力却也无法分辨。

    他脸上失落之情溢于言表，挥一挥手过渡了一星半点真气给那三个孩子，刘禁三人这才醒转过来，壮汉见他们醒过来，遂松开了双臂。

    三人恍恍惚惚，好一会儿才站直了身体，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又转眼去瞧七师叔的眼睛，见七师叔双眼呆滞，兀自一个人发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使者兴味索然，拱一拱手，道别了七师弟，领着三个孩子从原路回了洞府。

    一路之上，他拉长一张老脸，更没有半句言语。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使者心中倒是对刘禁这孩子生出了淡漠之心。

    三人见他无话，也不便开口，只觉得空气中一股沉闷之气，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过。

    凡人修真，本赖仙根，无仙根者修道寸步难行。

    普天之下，只有五圣门却是修仙界一朵奇葩，他们不求仙根，而是依赖本体属性分类修行，就算没有仙根的凡人，也是可以修行的，只不过进步会慢很多。所以人世间那些倾心于道法却又知道自己没有仙根的修仙爱好者们，常常把五圣门作为他们踏入修仙界最后的选择。

    没有仙根并不代表修行就一定比不过仙根强大者，修仙界本就际遇重重，艰险重重，任何期望都会有实现的可能。

    本体属性类别不同，所学道统也不一样，五圣门中收徒必须鉴别弟子的本体属性，然后根据各自的属性因材施教。师父本来自身就受本体属性的限制，所以他所教授的徒儿也必须与自己同一属性。

    这本是五圣门的局限性，却也是五圣门的优势所在，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依托本体属性修练功法本是顺应天道的行为，所以才能迅速使修练者强大起来，这就是成也萧何。然而依托本体属性所修练的功法却甚为单一，并且相生道统修练至第二道统中期就会遭遇瓶颈，其它修仙派别修练的基本功法慢虽慢，却是平衡发展，扎下根基后就可学习各种道法。五圣门的基本功法本来就是单一属性的产物，快则快，却是专攻其一，根基稳固后只可修行本属性与相生属性的功法，只有突破瓶颈后才能不受阻碍的修习其它属性的功法。

    魂徒使者本以为，刘禁的特殊之处预示着他可能是不世出的一位奇才，如果再跟自己是同一属性，那当然是好之又好，如果不和自己是同一属性，自己也为圣门寻得了一位得意弟子，在峰上五使面前长脸。想不到却得到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有心想请峰上的圣使一辨真伪，却又不得时机。总不能收个门下弟子，却要惊动祖师，与礼不合。他心想，若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试探一下圣使们的意见。

    回到紫金峰半山的洞府内坐定，魂徒使者就一个人匆匆进入了内府之中，使者拾起内室桌案上的一把小锤，敲响了召唤入室弟子的銮铃。

    少倾，有五名入室大弟子依次进了洞府中。

    使者前半生都在忙于修练本体功法，直到一百二十岁上，才收了第一名入室弟子，后来渐渐又收了四名弟子，从此后他自己就止步不前，无心再收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