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拯救欣儿
他抬头看看天色尚早,遂心生一计,在一条小巷中寻到了一间旧画店,扯得三五尺故纸,又向店主人借了笔墨纸砚,将一杆大笔饱沾浓墨,在那泛黄的纸上写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斩妖除魔,一旁又书十六个小字,叫做:妖魔鬼怪,手到擒来,魑魅魍魉,立地现形。又向那店家讨来几根细麻绳,将三根枯竹杆一竖两横绑了,把那字纸糊上去,须臾间做得一杆纸招儿。 他道要付些铜钱给店家,却忘了自己根本就没有钱,身上摸来摸去,又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 这几样东西本也不值什么,店家见他纸书狂言,心中甚觉好笑,只道他是个年少轻狂的小道,遂讥讽了他几句,免了他的银钱。 刘禁拱手道一声谢,挑着个纸招儿,来到街上,往将军府中一路走来,一边喊着:“妖魔鬼怪,手到擒来,魑魅魍魉,立地现形!” 不消片刻,早来到刘将军府门口,他专一围绕着府门及前院四周大声吆喝。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忽见从将军府门内跑出一个仆从来,急急忙忙向着他赶过来,嘴里一边喊着:“唉,那小道士,别喊了。” 刘禁依他所言,站下来等那仆从近前来。 仆从气喘吁吁的停在他身前压低声音说道:“我家将军叫你到城中醉仙居天字一号房中专等,那里雅间,是我家将军长年包下的。你只消拿着这木牌,在彼等候,那里有酒有rou,且不可在这里喧嚷,将军晚间自会前来。” 刘禁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接过木牌揣在怀里,转身找了个偏僻的所在,丢了那杆纸招,径直往醉仙居去了。 身后那仆从见他不过十二三岁,一幅弱不经风的少年模样。虽长相俊秀清奇,多半又是个草包软蛋。心中想到,定是府中哪个缺心眼儿的东西,把将军喜欢寻仙访道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才招来这些个坑蒙拐骗,混吃混喝的草包道士。 他也不知道,将军近年来为何会对这些江湖术士们格外青睐,每遇这些大言不惭的僧道,都礼敬有加。 当晚,刘将军果然如约而至,来到醉仙居楼上,那仆从抢先一步开了门,刘将军抬眼一看,一名小道长,着一领素色道袍,站在几案后,正在那里挥毫泼墨,你看他长发飘散若九天飞瀑,二目深邃似谷底深潭。鼻梁劲挺若高山奇石,天庭饱满如铁铸铜镶,似曾相识于他年,定是哪里画中仙。 刘禁有意卖弄神通,早将那天上的谛听召唤了下来藏于身后屏风内。此刻见刘将军愣愣怔怔,半张着一张嘴,还以为是他认出了自己,却又不敢确定,遂丢了笔,走上前去拱手问道:“不知将军召小道来有何吩咐?” 刘将军方才醒转过来,急忙喝退了下人,关了房门,转过身来寒暄了两句,然后开门见山道:“不瞒仙长,家内有只罗刹妖,道行了得,凶狠非常,先前也有几位仙长路过。一听在下所述,都转头就跑。看仙长年不过十二三岁,不知有何手段,在哪座名山修行,拜的又是哪位仙师?” 刘禁嗔笑道:“小小罗刹有何道行?吾乃九天荡魔祖师座下第一弟子应天囚是也。” 将军听了此言,一时唬的两腿发软,正待要跪,细细思量又觉可笑,心想若又是个口出狂言的草包,定要将他重重治罪。然而他心中又不敢十分确定,瞧这少年相貌,真真是夺天地造化之神功。心中便就先信了三分,不敢大言诘问。生怕得罪了一尊真神,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禁见他犹豫不决,一双似笑非笑的小眼睛反复将自己打量,勾起他当年被这将军囚禁之恨,遂起意吓唬他。 他暗中催动灵气低吼一声:谛听—— 一阵狂风随着那话语猛然间刮向刘将军面门,吹的他眼不能睁口不能言,风还未息,那将军以手遮面半睁着眼睛,忽听见从刘禁身后屏风内传出“哧哧嚓嚓”一阵响动,仿佛许多只铁刹相互摩擦的声响,他从手指缝中向那灯影里瞧去,忽见一头半人高的古怪猛兽由屏风后窜了出来,睁着明镜也似的一双大眼睛,直冲向前来,四蹄一奋飞腾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站立的方向巨吼一声:“嚯——” 这一声吼,仿佛虎啸摧五岳,又似龙吟震九洲。只唬的满城小儿尽皆哭,遍地野犬疯狂吠,声达九宵,惊动地府,把个醉仙居天字一号房中所有家什物件,尽皆震了个粉碎,那房顶上屋瓦嗖嗖直掉,一城里军民惶恐不安。 刘将军满头满脸的龙涎,黏黏糊糊,腥腥膻膻。一件罩衫也被震成了缕缕布条,只是人却还站在那里,颤颤巍巍,哆哆嗦嗦,七窍鼓胀,双眼暴突,终于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刘禁急上前去扶起那将军假意劝慰道:“将军不必如此,有何疑难,尽管吩咐,小道定当尽力而为。” 将军仿佛痴傻了一般,披头散发,圆睁一双小眼,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嘴里一个劲的喊叫着:“有救了,有救了,上仙救我,上仙救我。” 谛听一声巨吼,早惊动了这城中的一个妖精。 将军府中,明月夫人正在后府正房卧榻上修练,忽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巨吼,大地震动,屋宇摇晃。 她心知是城中出了什么异动,遂化作一股黑烟,翻滚而起,刮开屋门,向着声音来处飞去。 城中醉仙居,高耸的屋脊上,刘禁孑然一身,当风独立。远远瞧见一股黑气飘飘荡荡向着自己迎面飞来,转眼间已飞近身前。 他嘴角泛起淡淡一丝微笑,脚尖轻点,向半空里飞掠而上,引着那股黑烟向城外大漠中飞去。 转眼间飞出城外十数里路程,刘禁按落云头,停在了黄沙上,那团黑烟紧紧跟随,在他身前盘桓不定。 刘禁指着那团黑气大声呵斥道:“罗刹女妖,你可还记得,此地是什么所在?” “呵呵——”黑气中传出数声冷笑,“臭猴子,这些年你都躲到哪儿去了?害我找的好苦。” “你在说些什么,可恶的妖精,今天就要拿你的命来,替我爹娘报仇雪恨,”刘禁听她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心中愤怒,只当她是拖延时间。 “死猴子,为了几个俗不可耐的凡人,在这里跟老娘聒噪不休,这可不像你齐天大圣的作派,”那女妖又说道。 “妖精,一派胡言,看打,”刘禁不耐烦起来,扯开衣领,祭出金刚琢急向那团黑气中砸去,那罗刹眼见一道金光飞出,灼人眼目,急向地底钻去,掀起一天黄沙,倏忽间已不知所踪。岂知那金刚琢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路紧跟在她身后,“嗖”的一声也扎入了地中。 刘禁不见了金刚琢,心中顿觉恐慌,十几年来,那金刚琢只离身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小土屋中,自己为了给娘换些药钱,取下来过一次,取下来不过片刻,自己就昏死了过去。 第二次就是在这同一地点,随父亲与叔叔们逃到此地,拿它打了那妖精两下,那次虽没有昏晕,却也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他生怕金刚琢离身太久,自己会像小时候一样,岂不知那琢子大有来头,极富灵性,在他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那琢子就不能离身片刻,一旦离身,他就会魂消魄散。 随着他的不断成长,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后,琢子就可以长久的离开自身,等到有一天,如若他真能练就大道,三界横行,那要不要这琢子,就无所谓了。 这金刚琢本是他命中的一个大大的仙缘,也是他命中的一个大大的桎梏,只是他现在还不明白,只好在不断的战斗中去慢慢领会了。 且说这金刚琢追入地下,在黄沙底部一路紧随在妖精身后,罗刹妖女见甩它不掉,又想起当年被它击伤,险些丧命,迫于无奈,只得又在不远处的沙丘上突围而出,翻滚着向着刘禁的身上袭来,企图快速拿住他,逃离此地。 刘禁脚尖轻点,急向后纵去,一抬手,祭出一道电光,“啪啦”一声,袭向黑气之中,黑气中传出一声惊呼,烟尘翻滚,瞬间聚拢来,现出一个罗刹女妖来,那女妖身后,金刚琢堪堪飞到,向着她的后脑上掠去,妖精忽觉身后风起,一纵身逃向半空中,化作一股黑气,不敢恋战,远远的逃命去了。 刘禁收回金刚琢,忽听见黄沙中远远飘来那妖精的大笑声:“死猴子,你会后悔的,你早晚还会来找我的,哈哈哈哈——” 刘禁怒上心头,还待要追,想起将军府之事尚不知道结果,只得忍耐了,转身掠向半空之中,向城中将军府的所在飞去。 在云端上远远的听见谛听低低的咆哮声,向那声音来处打眼一瞧,见将军府后院一座阁楼顶上,谛听摇头摆尾,正立在屋脊上等他。 他紧赶两步,按下云头落在了小阁楼旁的庭院中。谛听一纵身,从屋脊上跳了下来,落在刘禁身旁。 刘将军与一府的下人们,都跪伏在院中地上不敢抬头,个个抖的如筛糠一般。 刘禁急切的环视一周,并不见jiejie刘欣儿。一时大怒,走到那将军身前,抬脚将他踢翻在地,双目怒视破口大骂:“你这狗官,将我jiejie藏在了何处,还不请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