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独一无二
第32章独一无二 在车上李梦婕话最多，可也最惹人喜欢，俨然是这群小编剧的代言人。她有点大大咧咧的样子，什么话都藏不住似的，跟顾恋说了好多。 据她所说，本来大家都是被逼着硬改剧本的，脑子中又没个人物形象，改得特别艰难。可是昨天高编剧带了点现场拍摄的片段给她们看看后，她们都被惊艳到了，没想到一个反派也可以有这么惊艳的造型，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李梦婕听说了巫王的扮演者是辰星，则更加兴奋。 “为什么？”顾恋顺着她的话问了句。 “因为我是他粉丝嘛。”李梦婕有些感慨地说，“初中时我很喜欢他的歌，不论舞曲还是抒情歌曲，他把握得都很好，对了，他跳舞也很好的。后来我升高中忙着学习考试，他也没消息了，好多年没关注他，没想到他突然到这里来了。要不是听了他的名字，我还没认出来那个帅哥是他呢，只觉得眼熟。一晃都这么多年了。还有啊，我还记得他出道时的名号呢，叫启明星，你看，一听就很有意境吧。不过，粉丝都比较喜欢叫他火星人。” “她确认巫王的演员是辰星后，昨天大喊大叫的，激动了很久呢。”唐灵爆料说。 是个没被辰星伤害过的曾经粉丝，比佩月月幸运。顾恋心中暗想。 启明星，晨起之星，日出之前东方唯一耀眼的星辰。这么久了，要不是李梦婕提醒，自己也不会特地想起辰星出道时的这个官方绰号了，反而他的民间绰号“火星人”在粉丝中比较深入人心。 “是啊，人生有时候很难说的。”顾恋想到了自己和佩月月，眼神有些飘忽。 “可能他现在不太如意，但以他的这种资质，我相信他还会有发展的。巫王这个角色可以很出彩，我们构思剧本时也有了好多灵感，……”李梦婕说得有些眉飞色舞。 高磊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我们顶多是局部修改细节，不要本末倒置。” 李梦婕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高磊为人和善，容易相处，不然这些小姑娘也不会这样没大没小。想来知道这些小编剧报酬微薄，他也想尽可能地多体谅她们吧。唐灵看上去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不愧是师徒二人。夏艺的编剧组算是公司非常有朝气和活力，氛围宽松的一个部门了，这也有利于大家的创作，再狗血通俗的剧情也能被设计出很有亮点的细节和台词。夏艺公司的发展离不开这些编剧的兢兢业业。顾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低的报酬也能吸引这些编剧科班生情愿留在这里，跟高磊和唐灵他们宽和通达的领导方式也有很大关系吧。连顾恋自己对高磊和唐灵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两个人很容易给别人好感。 为了赶进度，剧组有时会分成a组和b组两个组拍摄。顾恋要去的是辰星所在的a组。这次的片场落脚点在一片竹林里，有点偏远。自然是野外戏。 到了片场，由于事前叮嘱，大家都还守规矩，鸦雀无声，只是脸上有着种种掩饰不住的开心。李梦婕最积极，拉着两个同她一样心急的人着急地往片场跑去。 剧组的位置很好确认，那么高大的吊车竖在那里想看不见都难。就在竹林边上。 今天有场难度比较高的武打戏。滑轨，吊车，威压，齐齐上阵。武术指导和替身随时待命。 到了现场，顾恋他们正好看见刘莹的替身被吊在半空中。刘莹站在助手撑起的伞下，无动于衷地看台词。 辰星也在，仰头望着那替身演员，满脸担心。他穿着昨天的戏服，依旧高冠长绦，一身玄色，长发泼墨流水般披下。稀疏有致的枝叶将碎金般的阳光漫不经心地洒下，辰星仰起的白净脸庞在摇曳的点点碎光中倒像自身在发光一般。 那么多人中，顾恋一眼就看见了他，李梦婕她们也是。 几个小姑娘啧啧赞叹着，看见他后脚步就停下来了，怕打扰到他。 “这是巫王吗？这是那个大反派吗？”李梦婕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看到了古代的君子，就像屈原的诗里说的秋兰为佩，高冠广袖，白芷缀袍的那种人？” “他现在的确不是巫王，就是辰星本人。”顾恋看见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高高被吊着的替身演员，直到那位演员平安落地后他才不着痕迹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场戏的剧情主要是入魔后的倾颜不愿听命于巫王，想要反抗，被巫王狠狠修理了一顿。刘莹的替身演员比较吃亏，有不少挨打翻滚的动作戏。巫王相对轻松，只要站在高处，潇洒地甩一甩长袖就行了。 没办法，角色设定中两个人的武力值差距太大了。 倾颜斗法的前期戏份拍完了，要轮到辰星上场了。李梦婕她们本想跟辰星有个近距离接触，见这架势，只好暂时按捺下念头，专心地看辰星演戏。 辰星没有多少动作戏，但也要被吊到高处，站在竹林顶端做出睥睨天下的姿态来。 辰星面色凝重，准备好身上的钢丝后，走向吊车。他要先被上升至一丛茂密的竹林顶部，再撤了吊车，吊着钢丝，稳稳地站在那高达十几米的竹子的枝叶上。 顾恋想起来，他是有些畏高的。以前他出专辑时有次拍mv，因为要站在高楼边缘跳舞，他拍了好久，吓得冷汗淋漓，一个下午下来竟然累得发烧了。后来制作公司没办法，只好改成在平地上跳舞。这段花絮的视频顾恋看到过，那时辰星刚出道没多久，也不过是一个少年人，面色苍白地站在高楼上，心里害怕得要死却要跳出快乐的舞蹈，看得粉丝心疼不已。 远风袭来，竹林摇晃，掀起一阵阵翠绿的波涛。枝叶摩挲着，沙沙的就像退潮的声音。 辰星站上了吊车。脸色冷凝，好似进入了状态。他的手隐藏在广袖中，随着风起，衣袖微微翻开，顾恋隐约看到其中那修长白皙的手紧紧地握着，心中也随之一紧。 随着吊车越升越高，辰星的表情渐渐看不清，只有与之相面对的长臂摄像机才能拍摄清楚他的神情。 顾恋只觉得他的脸随着高度的骤升而变成了一个愈显惨白的模糊的点。 “他没事吧？”李梦婕在一旁担心地问道。她并不清楚辰星恐高的事情，凭直觉认为辰星似乎不太舒服。 “他是一名演员。”顾恋硬邦邦地答道。不管他以前是多么辉煌的歌手，到了片场，就只是一名演员，只要戏份需要，多么艰难的任务都要不折不扣地完成。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拍戏也是一项残酷的事业。”高磊看着高处的辰星，有些无奈地说。唐灵也跟着点点头。 携带辰星的吊车终于升到顶端，将辰星放在竹林丛间后，渐渐隐退。虽然知道辰星背后有数根钢丝吊着，但是从顾恋的角度，只看得他一个人独自站立于高处，衣袂飘飘，随风欲倒。连个可供支撑的东西都没有。 “竹子长到那么高，一碰就会马上向旁边歪过去，加上还有风，这难度也太大了。得全靠他自己站稳，这得多难弄啊！我可算知道弱柳扶风是什么样子了，就是他这时的样子吧。这么高，看着很揪心。”李梦婕看得很紧张。 她说得没错，辰星在竹林顶端站得很艰难，没有支撑点，总是摇摇晃晃的，几次都差点让人以为他要一头栽倒下来了。 恐高的人似乎会因为害怕而晕倒。这么高，就算身上吊着威压，要是人昏迷了，也容易发生危险。顾恋一个激灵，悔恨自己怎么才想到这一层，心脏怦怦地跳。她赶紧向徐导跑去，要求立即停止拍这场戏，必须换个场景。 她转身没跑出几步，只听身后李梦婕和小林一声惊呼，“看！” 顾恋回头，害怕见到自己此时最恐惧的事情。 辰星好似换了个人，昂首而立，彷如站在云端，立于天穹，风长云卷，衣袂翻飞，长发如夜，他却巍然不动。这一切飘忽无定中，竹林也罢，风云也罢，衣飞也罢，发散也罢，唯有他身似青松，矗立无疑，彷佛可以这样直至万古长夜。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他就是巫王。 他一甩袖，一挥手，倾颜的爱恨就像轻飘飘的云烟散尽，永远无法入得了他亘古不变的酷寒的眼。 “现在他真的是巫王了，独一无二的巫王。”李梦婕痴痴地说。 那是独一无二的巫王，茫茫天幕下，他是唯一的古神，唯一的星辰。 那么苍凉孤傲决绝的美。 也是独一无二的启明星。顾恋心里不期然地涌出这个念头。 ************************** 好不容易这场戏份结束，辰星呆滞般地慢慢挪到吊车上，一下来，恍然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如雪，脖颈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额头至脸颊如同被水洗过一样。 顾恋的心中升起一丝自责的情绪。旁边甚至都没人扶他一把，要为赶拍刘莹的下一个场景做准备。顾恋跑过去，将还有些懵懂的他小心地扶起。 辰星的手掌冰凉滑腻，没有一丝温度，湿润润的都是冷汗。 “先喝点水吧，会好一些。”李梦婕如梦初醒地跑过来帮忙，那些小编剧明显也觉得辰星的状态不对劲了。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工作，辰星和顾恋他们所在的这地方已经不影响拍摄了，是以那么多编剧聚在一起，也没人顾得上。 辰星被动地接受了李梦婕递过来的矿泉水，眨眨眼，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险高度上。 见他这个样子，饶是顾恋也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安慰他，“辰星，没事了。” “你是不是有恐高症啊？不会吧，你怎么不跟导演说呢，你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李梦婕看辰星这个样子，终于回过味来。 辰星将头埋于手掌间，默默待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明了，“谢谢，我没事。”他对着顾恋和李梦婕一干人等露出微笑，清澈如水。 “我服了你了，不愧是我偶像。”李梦婕呆了一会儿才笑道，向他比了个大拇指，拍手，但是没发出声音，因为怕影响拍戏惹人不悦。“我是你的粉丝，我老早以前就是你的粉丝，就算你不当歌手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演员。”李梦婕向她真诚地表白。 “从现在开始，我也是巫王的粉丝了。”跟在李梦婕后面，唐灵露出欣赏的目光，也不失时机地表白。 “我也是。”“我也是。”……其他人也都拍手鼓掌，发出一片听不见掌声的欢呼。别人听不见没关系，她们都听得很清楚，掌声在她们的心里。 辰星有些惊奇和疑惑地看着她们，又看看顾恋，彼此对视，都发出了不自觉的笑意。 顾恋的心中，也听到了自己为辰星而喝彩的掌声，在她一次次被辰星触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