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匈奴王者
只因李傕在弘农郡东部的陕县一声令下,十数万百姓、数万凉州兵、下至平民黔首上到三公九卿,甚至就连至高无上的皇帝,都要停驻,不得寸进。,:。 不过可惜的是,李傕并不知晓他的话根本不可能被燕北听到,仅仅传到平‘阴’,前去传信的使者就被匈奴左贤王刘豹绑在船梆上一箭‘射’死。 “还给他十万石粮草,不然就不走?”内附南匈奴左贤王皱着塌鼻子歪着脖子道:“给他做什么,让他好转头向西逃走吗?” 傻子都能看出来李傕这个节骨眼上驻马是要变卦,因此刘豹自己便将书信扣下,他根本没打算让这个消息传到燕北耳朵里。短短三日,他便派骑手找上了白‘波’谷并未与杨奉一同前往河北的韩暹,让他带兵自河东绕到华‘阴’,封锁潼关。 韩暹当然不是那么好使唤的,不过眼下身处河东的白‘波’群盗对杨奉归附燕北后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也就和李乐带兵走了一遭幽州,非但没受半点委屈,连仗都没打回来就受了封赏。 故而当刘豹找上韩暹时,这啸聚山谷曾与杨奉一同直面凉州强军的山匪头子头脑活泛,二话不说便领兵走了华‘阴’,势要堵死李傕西归的路。 当杨奉从成皋虎牢听说这消息,马不停蹄地跑到平‘阴’。黄河平‘阴’渡口到处是匈奴人驻军,遍地牛羊是把整个左贤王部落的牲畜都带到洛阳来了。好不容易兜兜转转找到刘豹的王帐,却见刘豹没一点儿‘私’毁书信杀死信使的担忧,嗅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熏香靠在黑豹‘毛’皮王榻上惬意地很。 “左贤王你是疯了吧!”杨奉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披星戴月从荥阳跑到平‘阴’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换洗,彻夜奔驰的疲惫积压在心头变做熊熊怒火,一脚踢翻了小奴捧着的狼首熏香炉,溅得炭火满地都是,怒道:“现在还有空嗅香,毁了书信若坏了燕将军大事,你可别想拉着杨某一同赴死!” 刘豹似乎早就知道杨奉会从荥阳赶过来,好整以暇地自王榻上坐起身,挥手让奴仆收整满地的炭火,颇有些心疼地扫开溅到皮榻上的火星,抬头看着怒不可遏的杨奉缓缓说道:“哟,来就来吧,多好的一张皮子,毁了!” 说完,刘豹才对杨奉道:“有什么,不就杀了个使者,他李稚然是什么东西,敢要挟燕仲卿,他配吗?杀就杀了,能怎么坏将军的大事?” “将军要迎皇帝入冀,眼下皇驾还没到洛阳,李傕不走了!”杨奉恼怒的根源并不在刘豹擅杀使者,而是因李傕的节外生枝,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赶紧让李傕把皇帝带到洛阳,手心拍着手背急切说道:“现在你又把李傕的使者杀死,他还敢来洛阳么!” 这可不是打仗,皇帝在李傕手里,杨奉是绝对不敢进攻李傕的,如此一看,事情便仿佛进入了死胡同。 “杨将军,你也是司州汉人,皇帝被凉州贼子这么劫来劫去,把持着朝政你就舒心了?现在再让那李稚然去威胁燕将军,他打的什么主意你看不出来?”刘豹像骏马打响鼻一般用鼻子哼出一声,不屑道:“他就没打算再往洛阳来,他想骗了粮食就带着皇帝往西跑!” 刘豹‘阴’恻恻地说罢,随意地摆手让杨奉坐下,自己也从榻上坐正了身子道:“我劝说韩暹领兵封锁潼关,徐公明看好虎牢关,你我二人联手,就能把皇帝从李傕手里救出来。把皇帝救出来,杨将军,你能得到如何的赏赐与地位?想一想。” 杨奉皱着眉头,并未被刘豹画出的大饼引‘诱’到,仍旧保持着冷静摇头道:“燕将军正领兵前来,我可不希望因此招致辽东之虎的怒火。” 别说燕北带着他的部下‘精’锐,就算燕北只是单单一个人到关中来,杨奉也不会升起什么背叛的心思……天底下再没有比燕北更好的靠山了,对他的白‘波’军来说,能在燕氏的庇护之下得到源源不断的粮草辎重,仅仅献出部分忠诚,只要安安分分就能不受猜忌,这远比从李傕手里救下皇帝享受那些虚无缥缈的愿望要划算的多。 “这有什么关系,燕将军要的难道不就是皇帝到洛阳,然后迁都到邺城。我们救出皇帝,功劳也是燕将军的,而你又能从中取利,更能让燕将军与天下知晓白‘波’军的才干绝非寻常草寇所能比拟!”刘豹眯着眼睛大笑道:“何乐不为!” “那你呢?” 杨奉觉得刘豹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却不明白刘豹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决心要做这件事……这本来很轻松,把李傕的书信传给燕北,让燕北去下决断就够了,这不合常理啊!不管怎么看,燕北所拥有幕僚的智慧、兵马的‘精’锐,甚至在朝廷内部的援手都要比他们南匈奴与白‘波’军要强得多。 杨奉不懂,刘豹为什么一定要怎么做。如果真的能依照刘豹所说救出皇帝,那么杨奉能得到什么呢?至少在将军位上可能会与燕北平级甚至更高,甚至能拥有乡侯、县侯那样的封爵。 但这对刘豹是没有太多益处的。 “恐怕这也并不能让阁下成为匈奴单于吧?” 刘豹笑了,摆手道:“我的父亲是匈奴单于,将来我的侄子也会成为单于,但我和我的儿子永远都不会做单于。我为的不是单于之位,因为我的祖先是冒顿单于,所以我不单单是匈奴王族。” 刘邦曾嫁宗室之‘女’于冒顿单于,双方遂结为兄弟,冒顿有一支子嗣皆以刘姓。 “皇帝被李傕郭汜那些凉州‘混’账抓在手里,欺负孤儿寡母,你不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以前没有机会把皇帝救出来,现在有机会,我绝不会错过!我要击败李傕,救出皇帝。毕竟论起辈分,可能他是我的叔叔或是侄子。”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汉朝皇室与匈奴王的血液。”说到这,刘豹闭着眼睛缓缓仰头,仿佛透过王帐的高高苍天之上有祖先伏首正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别忘了,我也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