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可有头绪
沮授没有让燕北等太久,赵王宫的书信一至,司隶校尉府便着手‘交’接。。其实司州与别的诸州相较并未多出多少事务方向,大体上也无非对内安抚百姓课税农桑、打制兵甲运筹粮草,以供给南面益州张鲁、荆州姜晋的军队罢了。 除了百姓构成稍微狂野了一点。 过去司州人口三百余万,但往来二十余年战火纷纷,百姓或遭兵祸或遇天灾,死的死走的走,至沮授初领司州在籍丁口不过七十余万,仅余两成而已。更惨烈的是,这已经是二十年后,若将二十年前的那三百余万人拎出来看看,不要说十不存一,只怕百不存一都是多的。 整整一代人没了。 后来为充实司州,为燕氏创造对凉、并、益、荆、兖五州的缓冲与牵制,大举移民。白‘波’来了、黑山来了、匈奴奴隶来了,这才勉强将司州人口拉到一百五十万左右,再加上近年荆、益陷入战‘乱’,百姓又主动北迁,去岁司州的点校民籍,才有百姓不到二百万。 百姓多了肯定是好事,但这也带来巨大隐患。司州生民两百万,其中有十数万奴隶在矿山、林地经过最早的累死病死之后活了下来,有些壮丁得了过去袍泽救济、有些‘妇’人嫁与男丁为妻,他们大片生活在巩县、荥阳一带,带来必不可少的人心散‘乱’,乡野不宁。 还有四十余万百姓来自白‘波’谷与黑山,他们也都分布在潼关以东……过去八关之内多为贵人,现在呢?住的都是这个贼、那个贼。这也是梁习功勋的来源,在河南尹的地界上,虽然有天下最‘肥’沃的土地,却也有天下最难约束的百姓,他们一言不合杀人越货,闲来无事掘坟盗墓,哪个安心耕上两年的田地不曾作‘jian’犯科都能让县尊亲自去郡中举贤良方正了! 在这个位置上,想要安心过上半年一年已实属不易,何况如梁习这般治理良好的呢? 不论将来哪个司隶校尉、哪个河南尹上任,都必须重视这一块,否则司州的赋税便不得安宁。但是往大了说,河南尹却又对燕氏的统治非但毫无威胁,反倒极其有利。别看他们过去不是白‘波’贼就是黑山贼,不过那些意义已不过是姜晋怀里揣着的黄巾、燕北宫里摆着的祭坛……想想就算了。 谁想让他们过回那种生活,他们一准拔刀。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过去他们是什么日子?黑山里白‘波’谷里讨生活,十个人能活五个就不错;现在呢?司州有田,虽然不多,却都是亩产三石四石的良田沃土,眼看着司州就要成为燕氏腹地,他们的子孙都不必再为了贵族、首领的征战而送命,不必东西流窜,只需要守着田地过日子。 小打小闹作‘jian’犯科,有。可真要说反叛,一个都没有。 探马往来三日至蓟县,又五日至辽东,从消息自赵王宫发出到司马朗卸任辽东太守出幽州南下入冀州,往来不过二十日整。现在不是燕北主政幽州的时候啦,从辽东郡的哨骑想走到蓟县都要半个月,征讨冀州黑山千里路燕北带兵在幽州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十几年过去了,幽州从西到东修出一条宽阔的大道,一路上百个亭舍常备马匹供传令换马换人,从蓟县到襄平骑手沿途换马最快两日就能抵达。 这些年,幽州就没闲着,因地缘让这里实在太过太平,又摊上燕东这么个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州牧,州中除了耕田就是修渠修桥修路。没办法,燕东也很希望能有几场仗让他增添些威望……作为赵王的兄弟,燕东压力一直都太大了,无时无刻不想着让自己名能副实,可就是没有敌人。 幽州哪里会有敌人呢?塞外的鲜卑人由归附的鲜卑人拦着,更别说塞内还有乌桓人,尽管中原的战争让燕北调走近半乌桓武士,但剩下的仍旧可堪一战。何况幽州最‘精’锐的力量始终不是归附鲜卑与内附乌桓,是乡勇。 遍观天下,幽州乡勇最多。如今天下诸州诸郡,都有以民夫组乡勇以备战事的习惯,但其他地方乡勇比起郡国兵来显然不值一晒,但幽州不同,他们都是武士的后代。作为赵王起家的根基,幽州称得上全民皆兵,所有百姓中可能有些三代人都不曾为赵王效力的,但若将幽州四万乡勇拉出来,转眼就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还是自带干粮兵甲的那种,保不齐还能组上三营檀弓手五营强弩手。 转眼就又是烈日炎炎的八月,司马朗一路疾行,进入中山境内中暑了,歇了两日才继续向邯郸行进,到邯郸拜见过燕北,接着再走太行山南道沿大河北岸向西走不多远便出了魏郡,进入司州河内。司马朗从冀州一走,燕北便就剩下数着日子等沮授来了。 转眼又过十余日,便有信使来报,沮授进赵国境了。 这个赵国,指的是赵郡。 沮授是燕北任命出去并返回的第一个封疆大吏,燕北亲自策马率队出宫十里迎接……第一个任命出去的是荀悦,但他却没回来。 沮授自然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隔着老远见到燕北跨于坐骑上等在道旁,当即带梁习跃下车驾,至燕北面前躬身下摆:“大王万金之躯臣如何使得出宫来迎,实在罪过!” 君臣相互尊敬嘛! 燕北撇撇嘴笑着将沮授拉起来,“哎呀,孤迎的并非是你沮公与,是你‘胸’中的韬略啊!这便是你举荐的梁子虞,好极了,孤早就听说过你的功绩,河南尹那个地方能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着实不易。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就是孤也赶不上你啊!” 不等沮授与梁习回话,燕北便拉着二人手臂转头向官道上走去,愉悦道:“你们别跟着,都骑马去宫里,让宫人将准备好的酒菜备上。舟车劳顿,本该让你们歇息,可孤等你们太久了!酒先不急着饮,你二人从司州过来,荆州的战事如何,阿晋在那边可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