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可怕的成绩单
算算日子，韵诗来穆家已有半年多了。 11月末的城市，干燥寒冷。 崇阳高中高二一班里，大家正上着最后一节晚自习。韵诗摊开数学练习册，快速浏览了一遍习题。却发现除了前两道选择题她会做，其余全部都不会。她有些懊恼趴在桌子上咬着笔杆子，看看四周一个个埋头苦学的同学们。心里无奈道：天啊，她这是来了什么地方啊，有钱纨绔弟子们却没有奢靡腐坏，还个个都是学霸。让她这个乡野出世却不学无术的小蝼蚁，该情何以堪啊。 坐在讲台的班导王老师不知何时来到她桌前，她低头看了眼韵诗的练习册，轻轻咳了一声，挨着她耳语道：“不会的放一边，先写会的。别浪费时间了。” 韵诗点头，慌忙爬起身从书桌里拿出语文和英语练习册。打开瞧瞧，这回看着熟悉多了。 45分钟的课程接近尾声。王老师看了一眼手表。对同学们高声说：“模拟考试的成绩都已经寄出，大家注意查收。如果哪位同学在三天之内没有收到成绩单，请到办公室找我！祝大家过个愉快的周末！” “查收成绩单，什么意思啊。”韵诗听得一头雾水，扭头问身边的同学。“我们模拟考的卷子不给发吗？” “只有各班老师组织的考试才会发。这种全校的模拟考，最后只会把成绩单寄回家。” 成！绩！单！寄！回！家！韵诗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她慌张地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都倒到书包里，踩着下课铃冲了出去。 她一路疾走加快跑到学校门口公车站，上车，下车，又是一阵小跑。一直到进了穆家大门。 韵诗着急地搜寻着张妈的身影，终于在偌大厨房看到她跟阿姨们正在准备晚餐。 “张妈……张妈。”她双手扶着膝盖，腿软的有点发颤。 张妈转过身不解地望着她。 韵诗气喘吁吁地问道：“今天、有没有……咳咳……收到我的信啊？” “没有。”张妈摇摇头，看着她喘得很厉害。“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韵诗直起身，笑着摆摆手。心里踏实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7点，张妈又在厨房帮阿姨们熬汤准备早餐。韵诗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突然出现她身后。 “张妈。”她声音很轻。 却吓坏了一边熬汤一边想事的张妈。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张妈喊了一声，差点扔了手里的汤勺。 她转身，气急败坏的冲韵诗嚷：“大早上你要吓死人吗？”她定眼一看一脸疲惫的韵诗，又对她说：“晚上没睡觉吗？眼袋这么大。” 韵诗笑得憔悴，内心凄苦：她昨晚一直在做关于成绩单的恶梦，哪能睡得好。 “张妈。今天有我的信吗？” “没有。” “那什么时候有信啊？”韵诗不安。 “邮差每天十点才来！” “十点才来啊。“韵诗点点头，心里轻松了一些。 “赶快回去拾掇一下你自己。“张妈推推她，不忍看她一副蓬头诟面的模样：“早饭马上就好了。” 韵诗转身，托着疲倦的身躯上了楼。 约莫半个多小时，她来到餐桌旁。已经换了一身藕粉色的运动衣，扎着一个丸子头，看着精神好多。 张妈把食物端上来。韵诗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神情有点心不在焉。 随后张妈离开去了大厅，看到园丁李叔带着几个手下正在壁炉边安置圣诞树。他见她走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有个老同学专门包了一块地种冷杉圣诞树，我让他特意留了一颗最粗最大的。” “辛苦你了。”张妈点点头，笑着望着近3米的圣诞树。 “装饰用我放上去吗？”李叔指着脚底下两大箱子圣诞装饰品。 “不用了，孩子们喜欢自己装饰圣诞树。”张妈说。 韵诗吃完早餐走出来，看到圣诞树，惊喜地睁大眼睛。 “哇，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圣诞树！好漂亮，我好喜欢！”她欣喜地跑过去，绕着圣诞树跳来跳去。 张妈跟李叔见状都笑出了声。 “我可以帮忙装饰它吗？”韵诗兴奋地问。 李叔把脚下的箱子推给她。“喏，东西全在这里。” 韵诗打开箱子，高兴地摆弄着各种挂饰和丝带，决定立即开工。 晓璐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看到张妈跟韵诗正围着圣诞树忙乎，她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走到餐厅吃了早餐，又慢腾腾地走回大厅。 “晓璐，快跟我们一起装饰圣诞树！”韵诗见到她，兴奋地喊。 “你能不能少挂一些！”晓璐却指着她喊：“挂那么多装饰之后清理的时候要费很多时间懂吗？” 韵诗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她说：“圣诞树不是要装饰多一些才好看吗？” “算了，挂吧，挂吧。”晓璐走进，踢踢箱子里的装饰品。嘲讽道：“过完圣诞节清理的时候，你一个人把这些都摘下来知道吗？” “切。清理就清理。又什么大不了的。”韵诗撇撇嘴，不以为然。 “反正。”晓璐嗤笑一声。“你的人生全都浪费在处理没必要的事情上了。” “你的人生——“”韵诗不服气的回嘴：“全部浪费在嘲笑别人了！” “你……”晓璐生气，正要反驳。 韵诗却听到窗外隐约有摩托车的声音。她心一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慌忙朝门口跑去。动作太猛，差一点带倒地上的纸箱。 “小冒失鬼！”张妈见状忍不住叹气。 韵诗来到门口，果真见墙壁上的门玲显示屏上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陌生人正站在大铁门外。她帮他开了门，随后跑了出去。 韵诗在院子里截住他。 “请问，有唐韵诗的信件吗？” “有的。”快递员笑容可掬，他手里拿着几份信件确认一遍后说：“还有一位穆晓璐，和几份来自国外的邮件。” “都给我吧。”韵诗拿过信件：“谢谢您。” 邮递员跟她道别后离去。韵诗把自己的那份邮件拿出来，原地快速拆开一看，心就像坐滑梯一路急速下坠。她不忍再细看，一脸苦闷地将信纸塞到兜子里，低着头迈着沉重地步伐回了大厅。 “张妈，信来了。”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沮丧，面色平静地把信交到张妈手里。 又转身把穆晓璐的信递给她。 “这什么呀？”穆晓璐拿过来一看，眼睛一亮。沿着信封边缘小心翼翼地拆开。 “语文144，数学145，英语150.历史97，地理98……”她一边读一边念直到最后：“年级排名：第一。” “要是语文能再高些就完美了。”晓璐自信道，把信纸塞回信封。 她瞥了一眼韵诗。 “你的成绩单呢？” “哦，我的还没来呢。”韵诗不敢看她，低头又开始摆弄圣诞树装饰。 晓璐不动神色的打量了她一遍，突然发现她的上衣兜子里鼓鼓的，她猛地把手探进韵诗的衣服兜里，一把抓出了被韵诗揉成一团的成绩单。 “你还给我！”韵诗惊呼，急着要抢回来。 晓璐却灵敏地一闪，把纸团高高举起。 韵诗跳起来要枪，她干脆转身跑开。两人一前一后在一楼大厅追打起来。晓璐飞快地跑进厨房，韵诗也跟了过去。 张妈看着吵闹不止的两个人，无奈地摇摇头。她突然瞥见大厅中央楼道口的身影，扬声喊道。 “早饭吃了吗？” 穆坤龙端着马克杯拾阶而下，走到张妈面前。 “我在楼上吃了三明治。”他抬头看看圣诞树，笑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呆着就好了。”张妈笑道：“我这有璐璐跟韵诗。”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一阵吵闹声。 “别闹了！快还给我！”韵诗已经跑得没了力气，用力扯住穆晓璐的衣服。 晓璐却猛地挣脱，朝着张妈这边跑来。 “语文98，数学50分！50分？！英语80分？！”穆晓璐举着她的成绩单躲到穆坤龙身后兴奋地念道。 韵诗却一头撞到穆坤龙的怀里，险些打翻了他手里的马克杯。 张妈慌忙拿走穆坤龙手里的杯子，大喝一声：“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韵诗捂着被撞酸的鼻子，眼睛里已蒙了一团雾气。 “你没事吧？”穆坤龙把她扶好。 “没、没事。”韵诗慌忙摆手，因为成绩被爆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晓璐笑得幸灾乐祸，拿出手机对着韵诗的成绩单拍了几张照片。“我一会儿啊，要把这个发给爸。嘿嘿！” 她把成绩单放在穆坤龙眼前，炫耀道：“快看，唐韵诗创造的第九大奇观！” “你怎么、怎么能偷看别人的隐私！”韵诗趁机夺回成绩单，泪水在眼里打转。 “怕别人看，你就考得好一点啊。”晓璐冲她吐吐舌头，嚣张道。 韵诗伤心，攥着成绩单跑回了二楼卧室。穆坤龙默默望着她的背影离去。 晓璐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转身对穆坤龙说：“哥，我这次模拟考又是第一喽！” “真厉害，”穆坤龙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不愧是宇宙无敌穆晓璐！” 穆晓璐抓住他的手，撒娇道：“你说过我老考第一带的话就带我去游乐场，还有……”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妈，凑近穆坤龙耳朵轻声说：“卖场新出的女装也要买给我对吗？” 张妈耳朵很灵，听到了立刻高声说：“少爷可不能再帮小姐买衣服了，她的衣服衣柜都放不下，太奢侈浪费了！” “张妈你不要坏人好事嘛！”晓璐气得直跺脚，满脸期待地望着穆坤龙：“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承诺啊？” 穆坤龙扬起嘴角，对晓璐说：“今天就可以。你去换衣服，我们过一会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