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探内山
付楚方才还在惊跳的心此刻又被沉沉的压了下去。何琴到底在哪里？从乾一翁手中抢走何琴的又是什么人？ 望蝶琪和周八斗？他们两个的武功十分不弱，要劫走一个人也并非难事。除了他们，还会有谁，难道是神秘的天外魇魔教？ 正当付楚陷入苦虑之中时，突然隐约听见一阵女子的呐喊声自寺后山中传来。那声音很弱，断断续续，好像是在歌唱着什么，却又似在凄厉的哀嚎…… 付楚早闻此山有女鬼出没，时常在黄昏时分嚎啕哀怨，令附近居民日入之后不敢上山。听说曾经住在焦麓寺里的一些乞丐在夜里上过山去，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付楚今闻此声，心中顿生疑虑。 那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消失了。 付楚迅速出了焦麓寺，沿着方才声音的方向寻上了山去！此时已是日入时分，太阳悬在西方地平线之上，穿透过即将到来的黑夜，将余晖撒向正趋宁静的大地，撒在这片厚黄厚黄的山坡上。 盏茶过后，付楚到了半山坡。刚才在下面看这个山坡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很高，但攀登起来，委实有点吃力，虽没有大树横枝的阻拦，却有石块针刺的障碍，而且地势颇陡，走起来甚是不便。 这片山为何没有树林和灌木？付楚觉得有些奇怪。 不一会，他便快到山顶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些声音，来自山顶的另一边。 流淌在石头之间的潺潺溪水拍出欢快有力的节奏，山风袭袭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山涧中和着在北方的冬天里几乎绝迹的鸟鸣，清脆悠扬，若细细听去，其中竟还夹杂着野兽的低吟和昆虫的唧叫！ 付楚立即登上了山顶，站在一方大石块上，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一个厚黄的山坡，山谷一条烧焦的干河带！ 对面的山坡似乎高了些许，坡上生长着稀疏的松柏和暗黄的草丛，间中还有一条狭小的山径通向山顶。 哗哗流水、啭啭鸟鸣、沙沙树叶，依旧响在付楚的耳旁，他甚至还闻到了山风吹来春天里青翠的味道。此时天色已晚，到了那边恐怕很难再看清楚具体的地形了，他正想掉头下山。 突然，山那边传来一声弦音！ 付楚心中一骇，难道真闹鬼了不成？他立足凝听，闻得一阵优雅大气的琴音随风而来，竟是名曲《高山流水》！ 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奏，樵夫钟子期竟能领悟这是描绘“微微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的意境，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与吾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断琴弦，故有高山流水之曲，为后人世代相传弹奏。 付楚闻此，暗自惊疑，便不管日入夜黑，急速向对面的山头奔了过去。再一次临近山顶的时候，已是戌时了。 北方冬日的戌时，日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一勾月牙还挂在空中，努力的撑开着一些光线。但付楚看到的不是一些光线！ 他在这个山顶上往下望去，看到的竟是一条通亮的山谷！ 一条宽敞的溪流自南往北击拍着水花，溪流两边的山坡上长满了红枫和槐栗，在溪水的两岸都有一条宽近二丈的青砖古道，西边的古道在溪水曲折处坐落着一座古朴优雅的楼阁。 两条古道上，几乎每隔两丈便悬挂着一只大红灯笼，以那楼阁为中心，向两侧延伸了百余步。 楼阁阁檐吊着四只灯笼，门前有一块十坪见方的平地，平地边一棵高大的榕树上栖息着一群不肯过江的候冬鸟。 袭袭山风吹得红枫翩跹起舞，漫飞在山涧。 一人抚琴于楼阁之前。 一曲高山流水，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曲尽，人已至。 琴师抬头，看着眼前的付楚，道：“付少侠，你终于还是来了。” 付楚笑道：“步兄妙曲，实在风雅高超之极，冠绝天下琴师。” 原来，这个琴师竟然是十日前本已死在影冰楼的扬州知府步连！ 步连：“不敢受誉。” 付楚：“听说步兄在月圆之夜已被满城坛所害，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前事不谈，步某命大，逃过一劫。” “恐怕步兄并非是逃走的罢，以应园的刀法，实在不该如此疏忽的。” “付少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听不出来？” “你认为我和满城坛上演了一出苦rou计？” “就是这样。” 步连一听此言，却不惊不怒，反而大笑：“付少侠果然有眼力，不过你怎么知道？” 付楚：“四年前蛇帮成立后，引来十雪的不安，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铲除蛇帮，只好暗中动手。” 步连：“满城坛本就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暗杀组织。” 付楚：“正好当时黑蛇拉拢你，让你做蛇帮里的赤蛇王，希望借助官府之力迅速崛起。” 步连：“他实在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天才，只有他才敢这么想。” 付楚：“但你答应了他，因为当时你就已是满城坛的人了，而且还是满城坛第二卦卦主！” 步连一惊！愕道：“你果然很聪明！我的确是十雪的人，在满城坛的代号便是八卦之中的第二卦‘兑二侯’。” 付楚：“你做了蛇帮四年的赤蛇王，对蛇帮的势力和底细应该很清楚，所以十雪若想铲除蛇帮，只要与你里应外合，凭借满城坛的力量应该不是问题。” 步连：“即便如此，但对于黑蛇这个人我还是不大了解，而且我敢肯定蛇帮暗中一定有一帮人在协助黑蛇管理帮中庞杂繁复的事情。” 付楚：“但十雪已是迫不及待了，恰好蛇帮之中除花蛇之外，其他四大蛇王又被你拉拢，所以，你们便密谋掀翻蛇帮势力，也就发生了后来蛇帮一夜崩塌的事情。” 步连：“那你又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付楚：“前面说了，应园的刀法决然不会出现那种疏忽，况且当时你本毫无提防，应园若真要杀你，你必被其一刀毙命。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也是你犯下的一个大错！” 步连：“什么？” 付楚：“蛇帮赤蛇王有一个很重要的职责，就是查清与蛇帮有关的所有人的来龙去脉，但自两年前开始，满城坛便不断派人进入扬州进行涉及蛇帮业务的行动，甚至打进了蛇帮内部，而黑蛇并没有收到你的调查报告，也就对满城坛的人没有察觉。” “这个并不为奇，因为和蛇帮接触的官商工农实在太多，我不可能把每个人的资料都弄得很清楚。” “可是你却实在不应该去和他们接触。” “此话怎讲？” “这两年来，你几乎每个月都会去扬州‘十雪坊’一两次，而你却不是去喝酒的，你去十雪坊，只不过是要去见一些人。” “什么人？” “满城坛暗驻在扬州城里监视蛇帮的探子！” “哈哈哈哈……”一声长笑突地自楼阁之中传将出来！只见一行三人自门后依次走出，皆是清一色的纶巾戴顶，玉钗髻发，罗衣袭身，虎裘作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