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王位与继承
但丁提着达摩克利斯前进一步,王后退后一步、满脸冒着豆大的汗珠、惶恐望着但丁:“你……你想怎样?哀家!哀家可是菲利大帝的孪生meimei!如果你敢动哀家一根汗毛,菲利帝国就会率军攻打拉瓦尔——” “菲利率军攻打拉瓦尔?”但丁哼笑:“菲利根本不是拉瓦尔的对手!一旦开战,雷诺帝国就会乘虚而入蚕食菲利,这样简单的道理想必菲利大帝不会看不明白!帝国利益面前,你一介女流性命不值一文!” 王后惶恐退后、躲在散乱的书架后:“哀家可是你额娘!” “自古皇家无父子!”但丁提着残剑再上前迈一步、满眼都是仇恨:“况且你害死了我母亲!赫本,当年你真该杀了我——” “可是哀家没有!”王后泪眼朦胧,退到凌乱的墙角:“哀家当年一时心软,并没有杀你!哀家只是吓吓你,让你长长记性,拜伦宫也好,乔尔丹诺也好,都是你的,没有人和你抢,哀家可是你额娘,怎么忍心害你呢?” “你只是没来得及!”但丁一手扼住王后脖子、将她狠狠卡在墙角,以前在拜伦宫受苦受难的回忆一下子涌上脑海,但丁也泪光闪闪:“要不是大帝把所有的皇子都送往江茗,我早就死在你手中!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哲仁!”王后被但丁掐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来:“哲,哲——” 嗙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穿了但丁的头颅! 鲜红的血浆从弹孔里流出来,背后的莫尔放下金色手枪咧嘴笑:“哈,什么六阶七阶,还不是一颗子弹,就解决?” 王后推开但丁的手、大口喘气:“莫尔,你总算有点用途!” 但丁像鬼一样愣愣回头、盯着莫尔:“有什么用途?” 莫尔一脸笑容瞬间僵住、看着但丁额头愈合的弹孔吓得失声:“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但丁转身,提着断剑,如同死神一样静静朝莫尔走来。 莫尔砰砰砰、砰砰砰连开六枪,六颗子弹全部打进但丁胸口,然而但丁竟然毫不在意:永恒之力的快速修复下,枪伤在飞速愈合! 七弹巢手枪咔咔空响,再也射不出子弹。王后料想但丁恐怕不会放过自己,狠心咬牙、从大蓬裙里拔出一把毒匕首、冒死刺向但丁后背! “莫尔!”但丁嘴里唤出一个名字、右手凭空出现一颗心脏、抵挡背后的匕首!匕首刺破心脏!王后的双手沾满淋淋鲜血! 莫尔口吐鲜血,砰然倒地。 但丁再次转身,默默刺了一剑:这一剑毫无力道、但却不偏不斜、正好刺中王后胸口:二十年的恩怨情仇,都将在这一剑中了结。 匕首从王后手中脱落。 二十年的爱恨交织,都在一剑中化为过往烟云。 王后嘴角溢出鲜血,知道自己即将死去,泪眼朦胧,紧紧抓着但丁握剑的手臂,修长的金手指在但丁手臂上刻出一道血痕:“但……丁,如果,来世我……我不,是大帝的,女人,你,你会……爱上,我吗?” 但丁吃惊,他连做梦都想不到王后竟然会在死前说这种话,愣愣站在原地:“此生此世我对你只有深恶痛绝的恨,至于来生的事……” 鲜红的血痕在铮铮发光。 王后一脸虚弱的微笑,痴痴望着但丁、用尽最后的力气倾诉:“来生,你要,做……做,我的情人;今生,做你自己,就好——” 王后说完,无力地倒在但丁剑下。 金手指将最后一次诅咒之力施加在但丁身上:做你自己—— 这份诅咒之力仅持续了一秒钟,便随着王后的死而消失。或许与其说诅咒之力,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份来自王后的祝福之力。 但丁感受到这份短暂的祝福之力,藏在心底二十年的恨一下子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空虚:王后终于死了,我的仇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我的心却没有丝毫释怀,那些隐隐的悲伤和落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或许这就是复仇。 命运的卷心菜,拨开了一层痛,又是另一层痛:我恨了一个人二十年,当我亲手杀掉她的那一刻,才知道她原来是爱我的。 阳光透过窗子,温暖地照耀着这片凌乱的空间。 但丁收剑、弯腰、给王后合上眼:“如果命运能重新来过,我还会毫不留情地杀掉你,因为这是我们水火不容的立场;如果来生你不是大帝的女人,那时的我到底会不会爱上你,那种事情只有到了来生才知道。安息吧,额娘。” 但丁将纯金王冠戴在自己头上,抱起王后的尸体,从三楼走下二楼,从二楼走下一楼,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议事厅,缓缓迈向王座。 所有人低头颔首、齐刷刷让出一条王者之路。 但丁将王后的尸体放于王座、转身、向众人悲恸宣告:“大帝驾崩!皇额娘伤心欲绝,随大帝殉情自弑!特此讣告,望众卿妥善准备后事。” 老骑士转眼间明白一切、立即跪誓:“请拉瓦尔大帝节哀顺变!” 大臣和议员们交换眼色、齐齐跪誓:“请拉瓦尔大帝节哀顺变!” 皇家护卫军一万多号人马同时跪誓:“请拉瓦尔大帝节哀顺变!” 师可可站在一旁愣愣吃惊:“拉瓦尔……大帝?” “上代大帝一旦驾崩,但丁殿下就成了新的拉瓦尔大帝!可可meimei,”林思思一边解释一边跪着拉师可可的衣袖:“快向新一代拉瓦尔大帝行礼!” 师可可撅嘴:“我才不!要跪你自己跪!” 望着芸芸众生臣服在脚下,蓝宝石一样的眸子散发着钢铁般不屈的魄力,但丁双手举平:“众卿家请起身!朕还有一事要与你们商议。” 一万皇家护卫军齐齐起身。 议员和大臣们逐一起身,望着王后的尸体,纷纷为刚才在国会上的表现而感到惴惴不安。但丁走下王座、拾起议案草稿、翻到最后一页念:“最近拉瓦尔大帝身体有恙,为确保帝国正常运行,亟需推选新一代皇储;鉴于现在仅存的两位皇子三皇子癫疯,二皇子智障,宜增选一位皇室成员;最近有村民在佛罗里、杜尔堡、斯图格等九个小镇发现刻着‘灾难将至,女皇救世’八个字的陨石,数十万民众担忧帝国命运,纷纷走上街头,拥护推举新一代女皇继承王位;议员们,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四十二位议员鸦雀无声。 但丁随意挑出一位议员苛责:“刚才说修几座破桥也和王后商量的家伙,朕在问你话!你是议员,你难道没有看法吗?没有看法你当什么议员?你自己吃的哪碗饭你自己不知道?要不,这件事朕现在就送你去找王后商量商量?” 那名议员满头虚汗、抬头看了看王后的尸体、差点吓破胆:“请……请殿下……不不!请大帝宽宏大量!我认为,认,认为……” “你认为什么?” 那名议员擦了擦像被雨水浇过一样的脸:“我认为,天降陨石什么的,那些都是迷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样荒谬的谣言,怎么能信?” 但丁反驳:“不,这是民意!” 那名议员以为但丁在嘲讽自己过去的愚蠢,连忙陪笑辩解:“他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国家大事,他们能懂什么?” 但丁一口否决:“不!你错了,要顺应民心!” 那名议员慌忙辩解:“他们只是一群小民,小民心里整天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事,你就算给他钱,他也都是用来吃了、喝了、花了、玩了,他们连国家有几个机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让他们决定机密事件?” 但丁愤愤将议案啪一声丢在那议员脸上、怒斥:“朕说行就行!你乱犟什么!”那名议员吓得赶紧将议案抱在怀里:“是是是!大帝说的是!” 四十多名议员和高层大臣目露惊异,摸不清但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丁重新走回师可可面前、将自己头顶上的纯金王冠摘下来、戴在师可可头上! 满堂万人大惊! 师可可吃惊、林思思吃惊、老骑士吃惊、所有人都在吃惊! 我的王冠,只为你摘下。 万人的注视下,但丁望着师可可那一双吃惊、犹豫、水灵灵的丹凤眼,露出温暖的微笑:“你是朕的女人,朕的王冠,就是你的王冠。” 师可可愣愣不知所措。 “小酱油,不要说话。”但丁将万心王手印从自己手上摘下来、强行戴在师可可手指、好像在给新婚妻子戴上一枚闪闪发光的金戒指—— 师可可惊慌:“但丁,你要做什么?” “等到时机一到,朕自然会告诉你原因。”但丁携起师可可的手、迈下殿堂、站在万人中央大声宣告:“灾难将至,女皇救世!这就是你们的『蔻蔻女皇』!父皇在弥留之际告诉朕:真正的王者之力、将由这位蔻蔻女皇来继承!” 师可可彻底懵了:“我?女皇?” 但丁用右手托起师可可左手、指着曾经给王后通风报信的秘书官:“奥格斯格!你私自勾结菲利帝国,现蔻蔻女皇判你死刑、立即执行!” “我?”秘书官指着自己苦笑,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狡辩:“我——噗!”秘书官忽然狰狞捂着自己胸口、大吐鲜血、倒地死亡! “是王者之力?”群臣滔天大惊! 但丁抬着师可可的手继续说:“尼尔议员,波特议员,迪伦议员,你们私自泄露拉瓦尔机密,现在蔻蔻女皇判你们死刑、立即执行!” 三名议员立即口吐鲜血、倒地死亡! “是王者之力!”群臣齐齐惊慌失色:“竟然是王者之力!” 但丁哼笑:“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向女皇行礼?” 议员和大臣们见识到王者之力的威力、纷纷对王者之力充满恐惧、齐齐向师可可跪拜:“蔻蔻女皇万岁!蔻蔻女皇永垂不朽!” 师可可又慌又急:“但——” “嘘!”但丁对师可可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转身,发现议事殿门口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是总务大臣纪伯伦:“殿下?” 但丁看见纪伯伦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对地上跪拜的群臣宣布:“今日父皇驾崩,不宜再讨论其他事件,议员和大臣们各自请回,国会改天召开;皇家护卫军需要切实维护好治安,妥善安排父皇后事,三天后召开追悼会。” 万人跪拜领命:“是!拉瓦尔大帝!” 但丁挥手叫住纪伯伦和建国大元帅:“大元帅,纪老师,你们留下。” 纪伯伦瞥见王后的尸体,立即明白原委:“是,大帝。” 议员和大臣们陆陆续续从拜伦宫撤离。但丁走到建国大元帅身旁,和大元帅交谈几句。建国大元帅点头后,立即走出议事殿,着手准备但丁吩咐他的命令。皇家护卫军留下十几人用了十几分钟清扫处理现场,然后也从拜伦宫离开。议事殿里只剩但丁、师可可、林思思、老骑士、希露薇、威廉姆、纪伯伦七个人。查理老骑士见闲杂人差不多走光了,连忙问道:“殿下!这蔻蔻女皇……” “但丁!”师可可立即摘下王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但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扶着纪伯伦坐到议员席上:“纪老师,这是朕的皇妃,朕并不打算在拉瓦尔久留,请您辅佐她执掌拉瓦尔!” “殿下,你真是太胡闹了!”纪伯伦吃惊责备:“这可是整整一个帝国!拉瓦尔的江山,岂能这么轻易就拱手送给外人?” 但丁执拗:“纪老师!请您答应!” 纪伯伦艰难睁开眼、转眼望着师可可、浑浊的眸子里绽放一抹精光:“如果老臣没看错,皇妃手上戴着的,是前代大帝的万心王手印?” 但丁如实回答:“是。” “你这不肖子孙!”纪伯伦气得直揍但丁后脑勺:“那可是象征帝国王权的万心王手印!岂是你随便送人的定情物?那手印里盛放了成千上万人的心脏,只要将少许灵力注入万心王手印,喊出一个人的名字,他的心脏就会出现在你手中,你也可以直接杀死他!如果大帝泉下有知,肯定要被你这混账给气死的!” 师可可望着手里的金戒指吃惊:竟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林思思绝望吃惊:殿下怎么不对我这么豪啊! 老骑士吃惊:这样的秘密连我都不知道! 但丁依然面不改色:“老师,您说的这些,朕都知道。” 纪伯伦一个劲叹气埋怨:“知道你还送!这可是事关国家命运、事关成千上万拉瓦尔百姓命运的大事!你怎么能这么没轻没重?” 但丁挨了老师的骂、没有任何抱怨、解开上衣、露出胸膛:纪伯伦吃惊、师可可吃惊、希露薇和威廉姆吓得直咽喉咙、林思思惶恐:但丁脖子以下满满都是四处游动的黑色伤口!永恒之力正在永无休止地撑裂着他的身体、永远无法愈合! 钢枪脱落在地、老骑士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这伤口,早晨不是才发作过一次么?怎么刚恢复过来、又立刻发作?” 纪伯伦满眼痛惜:“你怎么这么糊涂!十几年前,老臣教你欧洲历史的时候就曾告诫:永恒之力是这世界上最邪恶的力量、切不可沾染!” “可是朕没有其他选择,这是宿命!这次朕费劲千辛万苦把小酱油从江茗带到拉瓦尔,目的就是为了不想让小酱油卷入这场灾难!” 师可可愣愣震惊:如果但丁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么他把我从晚哥身旁强行带走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我却一直在误会他、嘲笑他、诋毁他,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一直在默默地承受着误会,为了保护我甚至不惜让我去记恨他,始终默默无闻地扮演着坏蛋的角色:他竟然一直在为我付出这么多! “只不过……”但丁一脸平静,转过身,轻轻抚摸师可可的面颊,笑了笑:“对不起,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在这世上。朕……朕要走了。” 纯金王冠嗙一声砸在地上! 师可可心痛万分、一双泪眼朦胧:“怎么会这样?” 继一代天之骄子弦伯逝世之后,王者但丁也要陨落么?! 拜伦宫外,传来直升机的隆隆轰响声。 但丁转脸咽了咽喉咙,再转过脸来,强行笑了笑、望着师可可、声音哽咽:“永恒之力的源泉在江茗,朕必须立即回江茗!小酱油,你就呆在拜伦宫执掌拉瓦尔,凡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请教纪伯伦老师。查理,你和巴鲁鲁就留在这拜伦宫,朕把女皇的安全全权托付给你,万万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林思思和希露薇,你们要尽心陪伴照顾女皇。威廉姆,把你的想法讲给纪伯伦老师,请他帮你在拉瓦尔大展宏图。” 纪伯伦满脸痛惜:“殿下——” 老骑士失声痛哭:“殿下——” 威廉姆深受感动:“殿下——” 一架军用直升机轰隆隆停落在拜伦宫草坪。 泪水终于承受不住、从师可可面颊滑落:“但丁,我不要留在拉瓦尔,请把我带回江茗!江茗是我的家,无论它变成什么样,我都始终要回去!” 痛哭流涕的林思思一下子冲入但丁怀抱:“殿下!臣妾的生命只剩下不足一个月时间,只要您不嫌弃,无论天涯海角,臣妾都愿意追随您!” 但丁听到林思思的话先是愣愣一惊,然后会心一笑,挽起林思思的手:“思思,如果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朕不会阻拦你。” 螺旋桨的狂风将草坪吹起一层层荡漾的碧波。 建国大元帅跳下直升机、走进拜伦宫禀报:“大帝!末将已按吩咐准备好一架前往江茗的长途轰炸机,请随末将一同前往机场!” 但丁挽着林思思的手,和建国大元帅一道向草坪上的直升机走去。 师可可见但丁竟然批准林思思的请求,愣了愣神,慌忙追上但丁:“但丁等等我,我也想回江茗!明明我才是最想回江茗的那个!” “谁都行,偏偏你不行!”但丁松开林思思的手、拦住师可可、开出一个狡猾的条件:“想要跟朕回江茗,除非……让朕吻你一下。” 师可可完全想不到但丁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瞬间愣在原地。 直升机的狂风吹着两人的鬓发。 但丁缓缓走到师可可身前、静静注视着师可可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她眨动的睫毛柔软、脸蛋红润软乎乎、一对红润的樱桃小口十分可爱,但丁忍不住慢慢靠近师可可小巧的鼻尖、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马上就要将嘴唇贴上去—— 两行晶莹的泪花从一对水灵灵的丹凤眼里涌出来、划过脸颊。 但丁的眸子也随之湿润了、柔情脉脉地望着师可可、强忍住心中泪水、并没有吻上去,而是转身拽起林思思、快步登上直升机。 直升机隆隆起飞、离开地面。只剩师可可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草坪上,静静地注视着渐渐远去的直升机孤独流泪…… (归航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