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魏惠王的改变
夜幕到来,魏惠王躺卧在床,魏郝侍立于旁。 现在的魏惠王已然白发苍苍,自从亲眼看到太子魏申被杀后,魏惠王一夜白头,没有了以前盛气凌人的傲气,现在的魏惠王看起来更糟老头子。 魏惠王躺在床上咳嗽了两声,缓缓道,“郝儿,你这次一举铲除徐、彭两家,是否已经决定要变法了,你可知道变法的困难,当年李悝变法,虽然成功,但有赖于天数,但郝儿你变法却严重的触犯了旧贵族的利益,且有秦国变法在前,世族警惕,变法比之李悝变法和卫鞅变法难上十数倍。” 魏郝躬身道,“魏郝已决意变法,万难不能改我心。” “郝儿,你为人心狠手辣,做事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是不正入正途,将遗害无穷,本王念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魏国,所以不让昏庸的太子魏申主政,却不想反而被你所杀,后来甚至将政权交托于你,今日更为你演一场戏,将彭、徐两家阻碍新法的势力灭绝,如今你既然决意变法,那父王也支持你,魏国已经交给你了,是强是弱还是亡,你好自为之。”魏惠王虚弱的声音传来,魏郝双目垂泪,魏郝何曾想杀太子魏申,终究是他亲哥哥啊,但太子魏申主政,魏国国难频频,想到魏国最后的结局,他于心何忍,不得不痛下杀手,父王,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啊。 魏郝伏在床前,默默道,“儿臣为了魏国,虽不得不杀害兄长,但同样为了魏国,也决不顾惜性命,儿臣并无贪图江山,觊觎王位之心,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魏国不受他国欺辱,不再苟延残喘。” 魏惠王望着伏在床前的魏郝,他很清楚魏郝确实是为了魏国,但没有贪图江山,觊觎王位之心,他却不信,有些话该提点的还是得提点,“治国、用才不能不择手段,更不能像我,刚愎自用,不听善言,错失了良才,以至于使魏国在我手中衰落。” 虽然魏惠王一生刚愎自用,但现在他放下王位,一人独坐宫中反而有所领悟,魏郝十分敬重他这位父亲,虽然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很不好,他也确实做过许多的荒唐事,但他对魏郝无私的爱却让魏郝心存感动,魏郝伏在床边默默点头。 魏惠王回忆起往事叹息道,“郝儿,这几十年来,魏国的江山就在本王手里由强变弱,魏国的大片的领土在本王手里丢失,魏人的尊严在就本王手里丧失啊。” 望着渐渐老去,却还在为国事担忧,为自己的过失悔恨的魏惠王,魏郝胸中突然燃烧起熊熊火焰,望着魏惠王一脸肃然道,“父王放心,儿臣定当发奋图强,夺回失地,现在魏国正在变法,魏国变法一旦成功,可以直追秦国变法,秦国能靠变法由弱变强,魏国也能靠变法变得更强。” 魏惠王带着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本王担心的就是变法,变法可以强国,也可以亡国,申不害变法,何其惨烈,本王还历历在目啊。” 魏郝听后一咯噔,是啊,韩国变法,一直以来,魏郝和杨毕一直以来都在想着如何稳定国内势力,推行变法,但变法强国是列国希望看到的吗?列国已然惧怕魏国,现在魏国还要变得更强,列国能答应吗?变法实则内忧外患啊。 “你现在打算如何对付四周虎视眈眈的列国?”魏惠王看向魏郝道。 魏郝低头,“儿臣惭愧,一心变法却没有防备诸国的措施,然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魏国离石要塞、函谷关失手,魏国变法势必进行,否则十数年之后,儿臣再无法抵御秦国东出。” “如此,魏国亡矣,也怪本王无能,任用昏庸的太子魏申和公子卬到离石要塞御敌,以致王儿不得不急躁变法,本王退位后苦思良策,终于思得唯有一纵横之士周游列国为魏国斡旋,才能保变法不失,魏国不亡啊。” 纵横之士,魏郝做为后世之人自然了解,然而整个魏国除了他任用的杨毕这样的变法之士和庞涓、乐毅等将才,却都是酒囊饭袋,如何担当纵横重任。“儿臣自然知晓,纵横之士在现阶段的重要性,奈何整个魏国,无纵横之才。” 魏惠王笑道,“你能够认识到纵横之士的重要性足慰我心,至少不像本王,一直认为那些纵横之士只知道耍嘴皮子,于国无用,一直到退位后,静思己过才明白这些个纵横之士的重要性,如果本王当年任用纵横之士为丞相,魏国也不是如今观景”停顿了一下,魏郝继续道,“王儿,本王现在就推荐你一名纵横之士,此人乃鬼谷子的传人,曾到我魏国求官,不过却被本王拒绝了。” 鬼谷传人,是谁,魏郝回忆了一下前世的记忆,能成为鬼谷传人的一个个都是大才,苏秦?张仪? 思忖间魏惠王继续道,“此人曾到我魏国求官,自称张仪,后来因为本王看他巧舌如簧,却感觉他说话阿谀奉承,于是将他赶了出去。”魏惠王说完颇为尴尬。 真是张仪,魏郝大喜,同时也佩服自己这个老爹,张仪是谁啊,秦国的一代权臣,宰相之才,凭一张利嘴纵横列国,拆散六国会盟,让六国后来只能各自为战,是秦国在战争中占尽先机,最让人称道的是他的忽悠功夫,楚国的国王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忽悠,最后还把楚国国王忽悠进了秦国,再然后,楚王就回不了楚国了,在秦国孤独终老。“父王,这个张仪如今身在何处。”魏郝急声问道。 魏惠王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自从那次见面后,我就没有见到张仪了。” “不会去秦国了吧,如果张仪去了秦国就麻烦了。”魏郝嘀咕道。 魏惠王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张仪会去秦国?” 魏郝气道,“秦国招人爱呗。” 魏惠王瞪了魏郝一眼,“你还打趣起你父王来了,反正人我是告诉你了,至于找不找得到是你的事,还有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魏郝不比那个秦孝公差。” 魏郝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我这会得满世界找张仪了,父王,你是什么时候见的张仪?如果当时我在绝对不会把他给放跑了。” 魏惠王尴尬一笑道,“就是你在征讨齐国的时候,张仪就是那时候来的。” 魏郝长叹,征讨齐国让他与张仪这位纵横大才失之交臂,不过张仪是他征讨齐国的时候才离开的,可能还没离开魏国去秦国,记得史书记载,他先至魏国,后到齐国,最后才出仕秦国,如果没有算错,张仪现在应该到了齐国,还有希望。 张仪既然已然出走,再责怪魏惠王也无济于事,见魏惠王似乎很是悔恨,魏郝心有不忍,于是调笑道,“父王,今天你在魏王宫的表演很精彩,简直就像影帝。” 魏惠王一怔,“什么叫影帝。” 魏郝顿时愣住了,现在电影都没有哪来什么影帝,一不小心将前世的词语用出来了,想了一下,嘿嘿笑道,“就是技艺精湛的伶人。” “大胆,把一国之君比作伶人,如果我还是魏王,早把你头砍了。”魏惠王佯怒。 魏郝笑道,“父王才不会,不然魏国可是要少一个天纵英明的国君了。”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魏惠王正色道,“本王时日无多,今天朝议怕也只能是最后一次帮你了。” 魏郝沉声道,“父王不要这样说,父王万年无期,万年无期,也怪魏郝无能,以致让父王晚年还背负不仁的罪名,魏郝惭愧。” 魏惠王摇头道,“万年无期,本王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了,一个积贫积弱的魏国,存亡是有期的,你要牢记啊。” 魏郝点头道,“儿臣谨记父王教诲。” 魏惠王感叹道,“本王这一生面子丢尽,又何惧背上不仁的罪名,王儿,你去把御史大夫和史官进来。” 魏郝不解,但还是出去叫来御史大夫和史官。 魏惠王从撑着床就要起身,魏郝连忙过去将魏惠王扶起,将枕头竖放在床头让魏惠王靠住,“太子魏申之死乃因谋逆,被本王亲自下令所杀,与当今魏王魏郝无关,廷前臣工当全力辅佐魏郝,振兴魏国,不得妄自猜测,陷魏王于不义。” “父王。”魏郝还待说话,魏惠王却摆了摆手,示意魏郝不要多言。 史官向魏惠王叩首道,“臣谨遵王命。”不料御史大夫却道,“请王上恕罪,臣不敢曲笔真史。” 魏惠王叹道,“你真要本王再杀一次魏国的忠臣吗?” “父王不可,史书严肃,不得作假。”魏郝劝谏。 御史大夫拱手拜道,“臣不惧死,惟惧身后千夫所指。” 魏惠王双眼圆睁,声音嘶哑道,“杀,杀了他,拖出去杀了他。” “父王息怒,父王身子骨不好,切忌动怒。”魏郝说完缓缓转身,面向御史大夫道,“你如实相记,魏惠王六十九年,魏公子郝征齐,得胜还朝,问罪于太子魏申河西战败,太子魏申唯恐太子之位有失,预谋造反,不料反迹被公子郝识破,被王宫护卫统领陈天明所杀。” 说完魏郝大笑道,“我魏郝所作所为无愧于心,更不惧千夫所指,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