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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话 镜子(一)

    你有注意到过那立在梳妆台上的那面小小的铜镜么?仕女之风风靡数载,而这铜镜也变成了那些爱慕虚荣的富家千金所必不可少的。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在对着那泛着暗黄色光芒的圆形的金属梳理打扮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那里面的脸,会是你自己的么?

    在离开了那家野郊客栈之后,我们就遇到了这样一件事情。

    那晚的雨下了很久,终于在拂晓将至天边微微的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停了下来。俗语道一场秋雨一场寒,真是不假,四周突然变得格外的寒冷,似乎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锋利的冰,刺戳着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捕神那被我用银针封住的手已经微微的泛起了一丝青色。我们丝毫不敢耽搁,待雨一停便匆忙上路了。

    脚下的地面被雨水浸湿之后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所凝固了,踩上去有些软软的,就像是什么生物的身体一般,让人感到一阵不舒服。天亮的也开始晚了起来,天边那抹鱼肚白已经挣扎了许久,仍旧只能虚弱的照亮那一抹晓得可怜的地方。我们一行三人在这天寒地冷之中匆匆的向前赶着。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捕神托着胳膊问道,哈气从口中呼出,顿时凝结成一片白色的水雾。

    我头也不会的说道:“翻过这个山岭有一个小镇,里面有一个我的老朋友,这方圆几百里也只有他能医治你的尸毒。不过他脾气古怪,愿不愿意替你一直,就看你的运气了。”

    捕神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公子认识的怎么都是一些奇怪的人。”

    我莞尔一笑,说道:“他不算是个奇人吧,只能说得上是一个怪人,只是略懂些旁门的医术罢了。”然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向前方走去。渐渐的,两旁那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森林开始渐渐的稀疏了,道路也变得平坦了许多。而那灰蒙蒙的天空,也开始明亮了起来,虽然仍旧是乌云密布,不过周身已经开始暖和了起来,不想适才那那般寒冷了。

    几尽午时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个这诡异的森林,面前是一座小镇,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一片繁华的景象。我们走了进去,看着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那排列规整错落有致的房屋。捕神感慨道:“没想到着山谷之外居然还有如此宁静的小镇。”

    “是啊。”我平静的说道:“这个镇子知道的人很少,虽然中原战乱时期,但是这里好像从没有被波及过,可以说得上是一个避世之地吧。”

    “那公子所说能医好我手臂的人在何处呢?”捕神有些催促的问道。因为我看到他的手已经明显的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绿色,我用手指碰触了一下,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尸毒开始慢慢的淤积了,我脸上不禁微微变色,然后打量着四周的建筑,指向一个方向说道:“在那边。”两人顺着我的手指看去,是一条不易发现的小巷。

    “就在那巷子之中么?”捕神问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向那条窄巷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从路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一下子撞在了我的身上,力道之大差点将我撞到。我急忙稳住身子,然后向那人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满身伤痕和血迹的汉子。他的眼神涣散,几缕发丝凌乱的散落了下来。他看到我,突然跪了下来,死死的抓着我衣服的下摆,喃喃的哀求道:“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我刚想问他怎么了,只见一群官差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架起那人向前拖着。那汉子立刻发出凄厉的哭号。我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大声问道:“你们没有看到他的身上有伤么?”为首的官差立刻走了过来,跋扈的指着我的鼻子尖嚷道:“老子在抓人,你少在这里管闲事,不然一同将你带回去大刑伺候。”

    “好大的口气。”我冷笑着看着他说道:“这个人我保了,你们谁都休想到他走。”

    “好小子,活得不耐烦了。”那衙役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扯开嗓子吼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带回去!”然后便见一群衙差扑了过来,凶神恶煞的向我挥舞着兵器。我面颊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身形迅速的闪过那群衙差。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已经被我砸晕在地。为首那人看着眼前地上在不断呻吟的那群人,不由得吓得双腿发软。转身想逃,但是被我一把抓住了胳膊,只听喀嚓一声,随即便传来那衙差杀猪一般的嚎叫。我转身搀起那浑身是伤的人,对愣在一旁的捕神和百里申扔下一句:“走吧”,便走进了那昏暗窄小的胡同。捕神他们急忙跟了过来。

    “你出手也未免太狠了吧?”捕神转过头看着巷子外面那群在地上诶哟喂呀不停叫唤的人,皱着眉头说道:“救人归救人,但你也不能扭断那衙役的膀子啊。”口气之中带着埋怨。

    我淡淡的说道:“谁让刚才那人对我出言不逊了。就那种鱼rou百姓的人,扭断了他的膀子都算是便宜他的。”

    捕神叹了口气,他已深知我的性格,便不再纠缠我出手伤人这件事,转而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就下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我停下脚步,看着身边那个眼神散乱表情呆滞的人,严肃的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捕神和百里申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捕神低低的问道:“哪里不对劲?”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像是阳世之中应有的事物。”我脸色阴沉的说道。

    百里申瞪大了眼睛,惊恐的说道:“难道......他不是人,而是鬼?”

    “当然不是。”我白了百里申一眼:“我是说他身上有着非阳世之物的气息,但是是什么我无法肯定。不过至少等他精神恢复了一些之后问他吧。”之后我便带着这个歪歪斜斜的人走到了巷子尽头,在一个不起眼的门口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

    “谁呀?”一个懒散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老朋友来访,开门迎接吧。”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声音由远及近,来到门前,咣当一声拉开了门。里面门里面是一个穿着一身绣丝锦缎衣服胖墩墩的中年人,八字胡须被他修剪的细细的,冷不丁看上去还以为是什么爆发的商户呢。他嘴里嘟囔着什么不高兴的话,然后抬起头看见我,不由得一愣。

    我嗔笑着看着他,带着谐谑的口气说道:“怎么?这才几年不见就扔认不出来了?”

    那男人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猛的叫了出来:“哎呀,这不是季公子么?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然后看到了我身边那个一脸呆滞的人,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这不是孙老五么?他怎么跟你在一起?”

    我看了看那个木头一样的人,说道:“刚才我看他被一群官兵追赶,这个人甚是蹊跷,所以便出手把他抢了下来。怎么,你认识他?”

    “季公子的洞察力果然还是毫不逊色啊。”他警觉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站在门口说话当心隔墙有耳,咱们进来说吧。”然后将我们这一大群人让进院子里,重重的关上了门。

    “怎么公子有心情来这个隐匿的小镇来呢?”刚刚坐下那人便问道。

    我打量着这个被他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屋子,悠悠的说道:“本来要去北方办事情的,结果昨天路过一家黑店,我这朋友被尸奎的尸变咬伤了,所以只好来求助于您了嘛。”

    那人斜着眼睛看着我,阴阳怪气的说道:“季公子不是贵人多忘事吧?想找我关绝来医人,这代价可是很昂贵啊。不过要是季公子的朋友吗......”她又转过头打量了一下捕神,慢悠悠的说道:“看在过去我曾经欠你一个人情的份上,我便医了你这朋友吧。”

    “关绝?”捕神惊讶的叫了出来:“你是阎王医关绝?”

    那关绝看了捕神一眼,淡淡的说道:“怎么,阁下认得我?”

    捕神有些急促的说道:“在下常听人说起,阎王医关绝医术天下无双,可谓是有起死回生之神术,没想到今日终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关绝笑了笑,拂手说道:“阁下过奖了,那就把你受伤的地方让我看看吧。”然后站起身,走到了捕神面前。捕神抬起那已经绿的怕人的手臂,关绝拖着那只手,皱着眉头打量了一阵,低低的说道:“银针打xue,好阴损的方法,这相比定是出自季公子之手吧?”

    “过奖过奖。”我悠然的说道,然后自己起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捕神皱着眉头问道:“着为何是阴损的方法呢?”

    关绝一边仔细检查着捕神的手臂,一边随意的说道:“银针打xue虽可阻止尸毒向心脏前进,但是若是在一天之内无法医治的话,阁下这条手臂就会彻底废掉了,恐怕连性命都会有危险。”然后转过头看着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医治你这朋友呢?万一我外出或者闭门不见客,你这朋友的命你陪的起么?”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第一,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医治我的朋友的,因为之前那件事你一直欠着我一个人情呢。这么大一个人情,你好意思拒绝么?至于这其二么,”我站起身,来到关绝的身旁,谐谑的对他说:“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是绝对不可能外出的,所以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我怎么敢下这个赌注呢?”

    关绝的脸都绿了,他恨恨的盯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哼,你这臭小子,以后最好别让我看到你。”然后拉起捕神的手臂,用力一握,被我打入捕神手臂之中的那排银针便被强大的力道给震了出来,叮叮咚咚的刺在头上的木梁之上,每一根都入木三分。

    “这么多年你也没变么,”我淡淡的说道:“伸手还是一样利落。”

    “多谢季公子夸奖。”关绝扔给我四分之一只眼珠子,不冷不热地说。然后用手用力的在捕神胳膊上一推,那绿色的血竟然一点点地从手臂上渗了出来,滴到了地上。捕神咬紧了牙关,脸色惨白,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渐渐的,那原本青绿色的胳膊恢复了本来的颜色。然后捕神长舒一口气,向后仰在椅子上,表情痛苦地喘着气。

    关绝转过身,用丝绢擦了擦手,冷冷的对我说道:“没问题了,不过你的这位朋友现在还不能走,要观察两三天。我给他开一副药方,等下你让百里申去药铺抓药吧。”然后拿起案子上的毛笔写了起来。

    “那就麻烦你了。”我将已经晕了过去的捕神扶了起来,对关绝说道:“还要在你府上叨扰些时日,真是过意不去。”

    “客套话就不必了。”关绝一面淡淡的说道,一面在急速的写着:“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还在乎这些个。对了,你大老远的跑去北边做什么?”

    我坐了下来,拿起那杯已经冷掉的茶,平静的说道:“去找浮罗古镇。”

    关绝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似乎是僵在了那里,半晌,他才低沉的说道:“你去那么险恶的地方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羽菲的魂魄被一个家伙掠走了,囚禁在那个地方。”我有些黯然的说道。

    “哦,那个纸鸢师啊。”关绝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交给了百里申:“按这个方子去抓药,早些回来,这个药很不好煎的。”百里申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就在这时,那个孙老五突然痛苦的嚎叫了起来,身子就像是被从水中捞出的鱼一般,高高的腾空跃起,然后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我了关绝吓了一跳,急忙跑了过去。只见那人已经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乌黑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我急忙将他扶了起来,抓过他的手腕,却发现他的脉象几位诡异,不禁转过头对关绝低声说道:“你看。”关绝接过他的手腕一搭,然后脸色微变,凝重的说道:“不好办啊。难道季公子看到孙老五的时候就知道他身上的这东西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只是觉得他整个人有些不对劲。所以我就把他带了过来,希望等他清醒一点再仔细的问问,说不定和我要找的东西有关。”

    关绝白了我一眼,说道:“那这回就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了啊。”然后抱起已不省人事的孙老五向离间走去。我也急忙跟了进去。

    里间是一间巨大的药室,奇怪的匣子堆满了整张桌子,各种古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人有些头晕。关绝将孙老五放在中央的那张长桌之上,抓了一把紫色的植物塞进了他的嘴里。孙老五顿时平静了许多,但是仍旧双目紧闭,表情十分痛苦。

    “他的情况也只有等晚上过了戌时再说了。”关绝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

    我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脸色铁青的汉子,疑惑的问道:“这个孙老五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官差为什么要抓他?”

    “还不是因为上个月的那次血案。”关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享受着房间宅子中诡异的草药的表情,然后悠悠的说道:“上个月这个小镇的太守家丢了一面说是战国时期的铜镜,那可是无价之宝啊。太守很生气,于是下令全城彻查。后来不知怎的,镜子居然在孙老五家里找到了。太守还能饶得了他么?就把他拖回来一顿毒打,关进了打大牢。但是,自从那镜子回来之后,太守府里面就接连出现怪事。太守以为是孙老五用妖法诅咒了铜镜,便每天毒打孙老五。”

    “难怪他身上的伤痕这么多。”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关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就在几天之后,太守府上发生了血案。”

    “什么样的血案呢?”我皱着眉头问道,说实话我对这草药的气味还是很不习惯。

    关绝笑着摇了摇头,然手睁大了眼睛,有些狰狞的低声说道:“非常惨的血案,就连我都前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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