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王子的无奈

    一听理查兹说到了钱，霍格就更加确定他不会要自己的命了，绝大多数群盗股匪都能恪守“要钱不要命”的职业cao守，像托斯卡那样要钱又要命的极品人物是极少见的，他的那些行为甚至触怒了同行们，要不是有希尔达，恐怕托斯卡早就被自己人杀了。

    以霍格对理查兹的了解，他是个疯子而不是变态，应该不会做出要钱又要命的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找他打架不可。

    看到霍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心情不错的理查兹说出了原因。

    在亲王国当一名王子，是件极其郁闷的事。王子的身份确实极其高贵，但除了长子外，其余的王子一辈子也只能是一个王子而已，帝国的王子如果努力下，为帝国做出了足够大的贡献，就有可能得到自己的亲王国，成为一国之主，但亲王国就不可能再分封土地，理查兹除非将他的三个哥哥杀了，否则永远都只是个小小的王子，而一个弑兄的人，谁愿意让他当国王呢？

    理查兹也可以努力下，集结自己的力量，以武力夺取亲王国，但这样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帝国军队的压制——靠武力夺取亲王国，谁知道他当上亲王国国王后，会不会又开始惦记帝国皇帝的位子呢？

    因此，理查兹只能当王子，而且还是个需要被监视、半软禁、不能有太大成就的王子。

    一开始，理查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聪明、好学，很得那些大臣、将军们的喜欢，可这份喜爱却让理查兹失去了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了他的一部分自由。

    对一个衣食无忧的孩子来说，自由远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知道了自己犯的“错误”之后，理查兹变成了一个废柴王子，在成年礼结束，搬出王宫时，理查兹的住宅一共有十六名磐石骑士团成员为他提供“保护”。

    在皇宫里被软禁与在皇宫外被软禁，二者之间的区别是很小的，只是周围的景致有异，身边的家具不同而已，理查兹知道父王对自己还是不太放心，便开始想尽办法的往外偷溜，而溜出去以后也不干别的，专门醉酒闹事，几年下来武艺丝毫没有涨进，名声倒是坏了不少。

    理查兹的计划成功了，他的“护卫”越来越少，但收获的同时，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代价在很多人看来都过于惨痛了。

    为了避免理查兹找到太厉害的“帮凶”，闹出太大的事，国王消减了理查兹的生活费用，消减的幅度极大，不是剥层皮，而是剥得只剩一层皮，勉强够活而已。

    理查兹不得不搬到平民区，遣散了家中大部分的佣人，只留下了一个跟随他多年的老管家，也就是霍格看到的那个老人，以及一个负责买东西的杂役，这还是因为老管家实在太老，行动已经不太方便的原因。

    随着理查兹的名声越来越坏，原本喜欢他，甚至理解他的那些将军、大臣以及其余的皇族成员开始讨厌他，理查兹得不到任何帮助与关怀，便带着自暴自弃的心理变得越来越坏，恶性循环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了。

    然而这些代价都并不是不能承受的，孤独寂寞、穷困潦倒的人并不少见，何况理查兹活得也不差太差，他所付出的最大代价，是自身人格的转变。

    一个人如果长期扮作另一个人，两者之间的界限就会越来越模糊，最后相互影响、相互交融，伪装的人格就会成为主导人格，最后迷失自我，再也无法分清自己原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理查兹一开始只是假装放浪形骸，但几年后，放浪形骸已经成为了他的本性，而这个本性中，本来最不应该被看重的皇族血脉成为理查兹最珍贵的、大概也是唯一的东西。

    之后，他遇到了霍格。

    霍格没有什么背景，就算杀了也不会有事，而理查兹后来也确实是想杀死霍格的，只是他没想到霍格这个人他实在惹不起，抓不到又杀不了，还反被霍格活捉了一回，而正是那一回，让理查兹又恢复了一些神智，同时也让他的“保镖”从六名变成了现在的两名——这应该是国王的底线了。

    被霍格捉去后，理查兹与帕斯塔有了第一次交谈。帕斯塔是个崇尚自由的人，他并不知道理查兹的详细背景，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用血统把自己囚禁起来，帕斯塔的一问，直接把理查兹给问傻了，过去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有资格问的人都只会唾弃他，没资格问的人见到他躲都来不及，又怎么敢问？

    虽然在霍格和帕斯塔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被放走后，理查兹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又从这个问题衍生出更多的问题，满脑子问题的理查兹彻夜难眠，在那之后的几天足不出户，如同生了一场怪病似的，人越来越瘦，精神却是越来越好。

    和霍格的仇恨烟消云散，理查兹的头脑终于清醒，只是在恢复理智的同时，他的理智也告诉他，恢复理智其实是件很不理智的事。

    变回过去的理查兹，重新面对十六位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保镖”？理查兹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让自己变坏，不过让人讨厌的方法有很多，理查兹已经长大了不少，懂的也比当初要多得多。

    理查兹意识到，去街上寻事杀人实在是一种下作之举，那些老百姓他就算杀得再多，在皇族中也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理查兹必须找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富贵亲戚下手，这些人自然杀不得，但理查兹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而且他现在的处境恰好可以用得上这个方法。

    人类这种动物对金钱这种东西的感情是十分奇怪的，生活必备的钱财越多，人就会变得越吝啬，但生存必备的食物或衣物却又得不到这样的待遇，食物有剩余的，富人愿意捐出，衣物有多余的，贵人愿意赠送，唯独金钱——哪怕数量少得买不起一餐饭，在送出去时也会像是要割身上的rou一样，心疼得要命。

    理查兹开始借钱了，一开始他借的数量很少，让那些皇族感觉像是在打发叫化子，能打发一个有皇族血脉的叫化子似乎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很多人居然主动送钱来，以享受这份奇妙的荣耀，当然，送来的钱确实也只够打发叫化子。

    慢慢的，理查兹的胃口变大了，借的钱越来越多，也绝口不提还钱的事，导致无论他上谁家登门拜访，那家的主人都一定出去旅行或进皇宫和国王商量要事去了。

    “不要脸的理查兹”这个外号传到了国王的耳中，国王也有些犯难，他怕主动送钱给理查兹后，理查兹也会像块牛皮糖似的粘住他，所以准备好了一笔钱等着理查兹来找他借，可理查兹就是不进皇宫，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位做国王的父亲。

    每天好吃好喝，不用想着打打杀杀，理查兹这段时间过得轻松愉快，对于霍格的请求，只需要他发动半成“牛皮糖”的功力，无论是谁都一定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把格雷给放出来，免得再被理查兹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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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已经人见人怕，监狱你的骑士也不可能再减少，为什么还要我陪你打架？”听完了理查兹的故事，霍格好奇的问道。

    理查兹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已经知道王子不能有前途，可还不知道王子的命运，王子要来做什么？就算需要备用继承人，有两个也差不多了，可我光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有十多个，这么多王子，你知道有什么用？”

    霍格摇了摇头，他对这方面的东西一无所知。

    理查兹耸耸肩，说道：“就是用来换钱，用来卖的。”

    “卖？”霍格吃了一惊，他听说有人买卖奴隶，却不知道王子也可以买卖。

    “当然，不是卖咱们的rou，是卖皇族的血脉，这个世界上有钱没身份的人太多了，有钱还可以冒充贵族，却没办法冒充皇族，怎么办呢？简单，生个女儿，找个皇族的人一嫁，生下来的后代就有皇族血统了，这一家子自然也就有面子了。”理查兹耐心的解释道。

    霍格一听就明白了，又问道：“这和跟我打架有什么关系吗？”

    理查兹苦笑道：“我害怕啊，你说的那个矮胖子，就是皇族和富商女儿的后代，你知道他妈长什么样子？我就不说了，免得你做噩梦……我怕父王看我到处要钱，把心一横，把我‘卖’到某个富商家，娶个可以吓死鬼的女人当我老婆……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富商的家里绝不缺钱，但是他们胆子都小，不敢找个喜欢打架闹事的人做女婿，所以我打架的风格还得保持。”

    霍格点头表示理解，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不能老呆在哥达城陪你打架啊，在梅拉诺还有事等着我去解决，而且要打多久？不可能一辈子吧？”

    理查兹也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叫你朋友陪我打吧，帕斯塔是吧？他挺厉害的，又是魔法师，打起来声势惊人，期限嘛……就打到他毕业好了。”

    霍格一听，觉得合情合理，当下就同意了，既然理查兹只想打架不想杀人，那么说服帕斯塔应该不会太困难。

    在临走时，霍格又听理查兹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能找一个像安妮那样的女人，我要是也能选择自己的女人就好了，格雷的事，你明天早上就到关押所接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