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又见希尔达

    “每个城市的下水道都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按照霍格的估算，他进入的那个入口离莽汉酒馆大概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可是在下水道里七拐八绕的走了近两千米才终于来到目的地，难怪贝拉克会派人来在门口等候，霍格自己来的话很可能会在这里迷路。

    下水道是“莽汉行动”的重点照顾区域，治安总长确实在这里加派了人手，：十多名手持火把、神情彪悍的治安官分散开来，三五成群的守在各个转角，猜到密道可能通向下水道，但具体出口在哪里却不容易找出来，只能采用分散的方法，发现异常出声警报，其余人就可以迅速赶来。

    这些人都是追捕罪犯的好手，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因此可以大胆的举着火把，根本不怕有人发现自己的位置。霍格就不敢这么做了，他的近身博斗能力弱得可怜，暴露自己很可能会招来危险，在这迷宫般的下水道里逃是不好逃，藏也没地方藏，真被追杀的话他就只能往这恶心的污水里面跳。

    找了个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霍格隐藏在了黑暗中。

    没有人开口说话，浑浊、粘稠的污水流动缓慢，也不会发出声音，只有偶尔的一两声鼠叫在下水道中回荡，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在计划中，一队治安官冲进莽驻酒馆里打斗、抓捕、下地窖，这才能将犯罪团伙的成员逼出暗道，整个过程至少也得要五到十分钟。

    然而十一点才刚过去几分钟，一阵重物的滑动声就突然响起，声音虽小，但在这空荡安静的下水道里听起来仍是十分清晰。

    经验老道的治安官们一齐动手，十多根火把同时熄灭，所有治安官都悄声无息的向响动处快步走去，三米多宽的排水道在他们来说就只是一跨步的距离，几秒钟的时间内，发出声响的那个位置就被包围住了。

    霍格隐藏的地方与响动处不在同一条直线上，他没有动，而是摘下禁魔戒指，施放扩张重力术，用感知来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通过附着在治安官身上的重力魔法元素，霍格看到这些治安官就位后就纷纷以半蹲的姿势伏了下来，像极了一群准备扑向猎物的狮子。

    所有治安官都朝向了同一面墙，墙的正中间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长宽都是一米的方形暗门，暗门里没有人出来，但通过感知，不难发现门后是有人的。

    暗道算是一种半密闭空间，要用感知观察里面的情景，就必须调整感知的强弱度，只是霍格还没来得及去调整，惊变就已经发生了。

    包围住那个地道口的治安官们同时站起，做出后跃的动作，然而并没有跃出多远就纷纷摔倒，身体在台阶上一磕，掉进了漆黑的污水中，再也没能浮上来。

    在治安官们掉进污水前的一刹那，霍格看到，附着在他们身上的重力魔法元素已经大量减少，这是体重骤减所形成的，而一个人的体重要在数秒之内减轻，唯一的办法就是使其体内的大量水份瞬间蒸发。

    在保命方面，霍格一直都是极为敏感和迅捷的，才一察觉到治安官们的情况，他立即就想明白了原因，跪下，将兜帽拉起来包住脑袋，用斗篷的下摆将双腿罩住，小腿和双脚只能坐到屁股底下了。

    热浪袭来，但对霍格来说却只是如轻风抚过，就连托尔金喉咙的火焰都不能烧坏的魔法斗篷，人类施放出来的魔法火焰又怎么可能对它造成伤害呢？

    热浪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三秒钟就消失殆尽，霍格在斗篷中重新施放重力术，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魔法没有重量，因此刚才他没能“看”到那条通道里发生的事情，想来应该是有人施放火系范围魔法，一举将治安官们烧死，幸亏霍格没有藏在那条通道中，否则他也免不了要被那突如其来的范围火魔法烧死。

    出手的人太狠，时机把握得也太好，不用想也知道“莽汉行动”已经暴露，看来希尔达已经知道治安署今晚会有行动，不知道上面负责突袭的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命运，霍格不敢多想，长期和山贼生活在一起的希尔达，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暗道中终于有人出来了，霍格同时听到了轻笑声与交谈声，声音很小，听不清楚，通过感知也看不出这些人容貌，无法分清出来的人是谁。

    一共七个人从方形的暗门中钻出来，只要往前走几步，转个弯就能与霍格打上照面，霍格不敢多做停留，立即抽身后退，缩进了一个非常矮小的排水口中，

    本来就臭不可闻的污水，被火系范围魔法的热气一烘，散发出更为刺鼻、更加怪异的臭味，霍格只觉得胃中翻腾、几欲作呕，他这边还在用力憋着，那边的七个人中有两人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那条通道刚才被烈火充斥，臭味更比这边强烈数倍。

    如同传染一般，两个人一吐，其余几个人终于也忍不住吐了出来，七个人蹲在狭窄的台阶上狂吐不止。呕吐会让人缺氧，每吐完一口都要深吸口气，而吸来的空气正是他们的呕吐之源，恶性循环一起，七人更是吐得一塌糊涂，就连苦胆液都吐了出来。

    呕吐也会使人虚弱，吐得越厉害，体力流失得就越多，此时正是霍格下手的好机会，而他也确实来到了七人所在的通道中。

    使霍格下定决心冒险前来的并不是因为这些人的呕吐，而是他刚才躲在排水口时背部传来的搔痒。排水口太过矮小，霍格是坐着缩进去的，他这一坐就把排水口给挡住了，而排水口中正好有一大窝老鼠，老鼠要出来，却被霍格挡住了路，它们是打洞的高手，竟伸爪去刨霍格的背。

    身上斗篷下摆宽大，霍格怕坐下后又出现“渔网效应”，在进洞之前就已经将禁魔戒指戴上了，因此老鼠才能靠近他。

    魔兽皮制成的斗篷有着不错的物理防御能力，老鼠刨不开，却把霍格挠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敢乱动，害怕惹恼或吓坏了鼠群，它们叫唤起来引起敌人的注意，只好重新钻出来，趁着七人呕吐时来到了这里。

    七个人仍在很“专心”的呕吐着，抬着火把的三个人都将火把举得老高，深怕照到了污水中更加让人恶心的东西，因此谁都不知道霍格居然就在旁边。

    由于答应过贝拉克只杀希尔达，霍格没有摘戒指，只是抽出了抹过麻药的黑刃匕首，将匕首伸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他同时施展“无形”与“腾挪”，从七人背后狭窄的缝隙中空过，匕尖在每个人的背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子，不会致命，却足以让麻药浸入血液。

    老校医的麻药极为猛烈，七个人立即就失去了知觉，他们正埋头朝排水道呕吐，这一昏迷就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栽进污水中，霍格又跑回来，伸手在每个人的肩上一拉，七人前倾的姿势立即变成了后仰，歪坐在了窄小的台阶上。

    这七个人霍格都不认识，没有见到希尔达让霍格有些失望，不过这失望之情还没来得及化为一声轻叹，他心底就突然升起了一股警兆，甚至都来不及细想就立即往前疾射而出，重新躲到了先前所在的那条通道中。

    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震得霍格双耳鸣叫，险些站立不稳，这个声音他曾经听到过，还因此断掉了半个身子的骨头。

    两次路过方形的暗道口，霍格都没有往里面看，那七个人出来后暗道中就再也没有动静，让他有了一种暗道中的人已经全部出来的错觉，再加上暗道只有一米高，霍格要看里面就必须弯下腰去，他刚才一去一回都是速度极快，又哪里有时间去弯腰探洞？

    回想起来，那股警兆大概是自己的视线余光瞟到了暗道中的双脚，也可能是影子，又或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直到停下身子才猛然想到了不对劲。

    重新摘下禁魔戒指，霍格施展重力术，放出了感知，这一次他一来就集中注意，将暗道所在区域的感知力提高，没用多久就看到了暗道中的情况。

    暗道中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的身形看起来就是希尔达的，霍格曾有两个月的时间跟随在希尔达身边，对他的身形是极为熟悉的。

    再次“见”到希尔达，霍格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情绪，注意力只在希尔达的身上一转就移动到了他前面的那个人身上。希尔达的实力霍格还是比较清楚的，就算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刻苦练习武艺或魔法，对霍格产生威胁的可能性也不大，而站在希尔达身前，手持一根魔法杖的人就不一样了，能用一个火系魔法，一举击杀十多名治安署精英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小窥。

    闭着眼睛摸着墙，霍格缓缓往前走去，在巨龙谷的这两个月，他不仅是法力增强不少，对注意力的控制能力也更加精湛，只要闭上眼睛，放弃视觉，他就可以一边感知一边缓慢行走。

    重力术的持续时间不长，霍格每隔几秒就要停下来重新施法，在魔晶森林里频繁的使用重力术，他现在施放重力术的施法时间比一开始缩短了近一倍，尽管如此，前进速度仍是极慢，而对方两人似乎也很有耐心，就在暗道里站着不动，仿佛知道霍格正在往那边走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