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孤身
血腥味道渐渐的翻涌，小小村落内满地尸体的鲜血正缓缓的流出，逐渐汇集成一弯弯污秽的血水。 自刚才那一阵气劲爆发，嫣然相信，不只是出现在这村口的壮丁，即是屋内的老人妇孺，也一样已经死于非命！这种程度的内劲外放，确实非常恐怖。 身旁的孤烟仍自在沉默着，嫣然偶尔一瞥间，也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些什么，始终平静的似乎不近人情。嫣然知道，她的命运，就将抉择在身边这个男人的手里。她突然觉得可笑，什么时候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变得异常困难了，甚至于到如今的地步，竟是需要靠别人来抉择自己的命运！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莫笑……不知道，如他那样的人，会在这种时刻，说出怎样的话呢？那真是个从来都很懂得如何破坏气氛的人啊。 “个头这么大，一天得消耗不少粮食吧……”嫣然突然就冲生铁笑说道。 她突然觉得，很多时候，莫笑的思维逻辑，都很有趣，忍不住，这种典型莫笑风格的话，就冲口而出了…… 生铁显然楞了一下，对于这个先前始终沉默，而此刻突然判若两人的态度，他有些不适应，一愣之下，却也并不恼怒，而是沉声道：“我所能够创造的价值，显然多过我消耗的……粮食！而我创造价值的方式，通常就是杀人。一会儿，你就能够体验到了。” “原来你是靠吃人填饱肚子的，还真是奇怪的爱好呢。”嫣然发觉这样子说话，很让人上瘾。 可是她突然考虑到，莫笑说这话时候，怎么就从来不考虑生死问题？下一刻，她突然明白到，莫笑是多么能够经常性的碰到威胁生命的死境啊，反正都要死了，怎么说都无所谓了。这也是种洒脱吗？嫣然不清楚，她只是觉得，这样子，相较于以往，实在要快活得很多！ 生铁似乎有一个好处，或者说，可以算是一种器量，他很不容易动怒，所以他很少犯错！少犯几个错误，就可以多杀几个人，他真的杀死过许多的人。 如今，他根本不再搭理嫣然，和一个死人做口舌之争，对于生铁来说，是相当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对于他，或者说，对于九州来说，更重要的是，孤烟是否决定背叛，或者回归。显然，九月对于孤烟，相当的看重。 不同以往的，孤烟听到嫣然的话，竟也自笑着，他看向仍旧平静着的生铁，考虑片刻后道：“这样，生铁，我决定回归九州！” 生铁仍旧面无表情，事实上，孤烟有任何决定，对他来说，都不算得什么麻烦的事情，在相当的岁月中，九月的意思，似乎已变为了自己的意思，而他自己，对于事物的看法，更似乎渐渐不存，这是从何时开始，他已然无法记得。但是，那似乎是一种习惯。 嫣然仍旧笑着，他无法左右别人的抉择，只是略有悲哀，也许，她也无法左右觉醒主脑这种事情了。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为，她只是个尽过力的人而已。可是，孤烟的下一句话，使她产生某种荒谬的感觉…… “当然，条件还是有的。”孤烟笑说道：“九堂堂主之位，是否有我，已经不重要，当年肯自我流放到武当山做什么狗屁门派十大之首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于这些东西没什么追求。只不过，我跟你回去，但是希望，这一次，你能够放嫣然一条生路，由她跑！” 孤烟停顿了一下，他始终盯着生铁，但是一如意料一般，无法从其脸上寻找到任何，于是继续道：“当然，倘若她再一次被你，或者九州其他人员捉到，乃至杀死，那就是她自己的命数了。” 嫣然和生铁均是一愣，两人都未曾想到孤烟会给出这么一个奇怪的条件。生铁甚至觉得这条件就好似没有提出过一样，他并不相信凭嫣然自己，能够躲避得了九州的追杀。然而…… 这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有生铁在场，嫣然就只有死路一条，全没有任何侥幸。而孤烟肯回归九州，显然也出乎了生铁的预料…… “这决定……确实很，嗯……很奇特。”生铁一脸沉思道：“不过，很难办，九月并没有打算放过嫣然的意思，我想，你明白？” “是啊，同样，她也没说过不可以放不是吗？”孤烟道：“你完全可以给九月发个消息，询问一下她的意思，不是吗？” 孤烟看着生铁，这种人很少见。他永远无法掌握过多权利，却由于其对于九月的命令近乎于偏执的执行，却能够使之备受重用。但是，相对来讲的处变之时的灵活应对，生铁显然欠缺。可若要说他头脑简单，又显不尽然，就充他能够轻易的拦截到二人，其观察力及推理能力都非常不错，这样一个人，他真的，可以说是一个杀人机器！ 生铁的目光变得呆滞，显然，他认为孤烟的意见并不是无的放矢，这种抉择，应该有必要征求一下九月的意见的。 片刻以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讨论，生铁抬头道：“你的条件，九月已经答应。当然，两天后，九州将会对嫣然进行围剿。那么现在，是否可以随我回去了？” 孤烟默默点头，而后，直至随生铁离开这小小的村庄，他始终都没有朝嫣然再看去一眼。 马蹄声已渐渐不闻，嫣然说不上是种什么心情，很久以前，当她自己独自一人，游走在江湖各处的时候，她感到孤独，可是，那所谓孤独，在如今看来，似乎只是一种伪孤独而已。 孤独，是一种无依…… 夜已深，四下里，除旧冷漠的风声以外，仍旧是那一地的尸体。这小小村落原本该在这时亮起的灯火，此时，全然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隐隐的，只能看到四处破败房屋的轮廓。 嫣然这一刻突然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武当当然是无法去得了。没有孤烟所在的武当，如果嫣然贸然前往，显然是自寻死路！可是，孤烟在临走时候全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他真的是在想办法让自己活着离去？还是真的觉得，这般做作的挽救没有丝毫意义，存在于九州中的地位，显然，能够让他拥有一片全新的天地。 我到底是被他救了，还是被他放弃了…… 不明所以。她只是觉得很寒，全身，有种彻骨的寒冷。 一个人了，一个人都好，一个人生，一个人死。因为毕竟，这是止属于一个人的执着，曾经过往的人，如今，再也不存，他们都在哪里？又会有着什么新的执着呢？…… 星辰满布的夜，策马奔驰的人。 那马上的人仍旧拥有飒爽飘逸的风情，舞动在风中的长发肆意，双眸却迷离…… “天大，地大……” 嫣然不知该去往何方，但是，她不想要停留，她很怕，在某一个驻足的瞬间，使自己信念动摇，所以她只能够奔驰，不择方向的奔驰！ 夜幕下，那袭水蓝色的倩影，逐渐，被无尽而深沉的黑暗夜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