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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年轮

    第十九章:年轮

    凄凉的风刮了一阵。

    司离忽然殷红着眼,讷讷道:“风笙,是我负了你!”说着,竟生出股蛮力,趁千雪犹自叹息的间隙,挣脱了隐形的绳索,往那股阴冷的风扑去。

    千雪大惊,刹那间又重新结了仙绳牵住司离的腕,而那风竟然也使着力,死死拽着司离的另一只,好像要把他吞灭一般。

    “司离,你这是被迷了心窍了啊,快回来!”千雪一面牵制,一面企图以唇舌之力,劝司离回头是岸。

    “我没被迷,千雪,你就放了我吧,我……”司离被两边力道同时拉扯着,夹在间动弹不得,洁白的衣裳被扬地飞起。“我本就愧对于她,如今知了真相,更是不能再离她而去了……”

    “可是你明明亲眼所见,风笙已经化为飞灰了,况且她那么善良,怎么会这么凶神恶煞地要你命,怕是我们都认错了,她一定不会风笙。”

    “我没有认错,她即便是化成飞灰,我也知道我没有认错,千雪,你就不要插了。”

    说着,竟想要从千雪的仙绳挣脱出来,扑到那团风里去。

    飞蛾扑火她倒是见过,像司离这种意识清醒,却又迫不及待想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纵然他们交情不是很深,但同一条船上喝茶的交情还是有的。思至此,千雪扬起另一只来,凝了个震慑的伽印,朝那团牵制着司离的风打去。

    伽印一去,风随之消散,牵制在司离腕上的力道随之一松,一个重心不稳,便向后趔趄着退了许远。

    唔,她是不是冥冥之欠了司离什么,不过纵然是欠了他,此番救命的恩情,也应该抵了罢。

    “千雪,你不应该救我的,我本就欠她的。”司离缓缓站直,靠在一根顶梁的柱子上喘了喘气,温润的脸庞上,隐隐还淌着几条泪痕。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千雪拉着他,方走至楼梯处,便起了乌烟瘴气的风,刮得门窗砰砰作响。阁楼内一阵氤氲,模糊了千雪的视线。

    短暂过后,氤氲落尽,阁楼上空,赫然悬着个身着彩霓裳的女子,那女子愁容满面却又眉眼飞舞,乌黑如墨的发丝也没束起来,只丝丝随风飞舞着。

    正是风笙。

    和以前的她不同的是,此时的她,光是默不作声地将他们盯着,便能叫人悚然。

    “既然你都知了事情的真相,还要阻碍我报仇的话,我也只好不客气了。”上挑的眼角内,满是一片如墨渲染的黑。可见她是有多么怨、多么恨,多么……不甘心。

    司离还想奔过去,却被千雪一把护在身后,道:“你再乱跑小心小命不保。”她也真是够倒霉的,第一进来带了郝仁这个拖油瓶,第二次竟又有个司离。

    只是不同的是,前者怕得要死,而后者迫不及待地想死,连自己露了仙术出来,都没感到震惊,可见司离的心,真真如死灰一般。

    而唯一能让这一堆死灰复燃的,恐怕只有飘在面前的女子了。

    可面前的这位,似乎对他除了恨,再无其他。

    “年轮!”臂一挥,淡彩的宽袖被吹得鼓了起来,与此同时,漆黑的袖口之竟钻出一股风来,那风漆黑如碳,四肢如兽,双眼赤红,一从袖口跑出来,便猛然放大数倍,它一张口,连整个阁楼都颤了一颤。

    这不是……

    千雪震惊,这不就是番几次被自己跟丢了的那团邪崇吗?没想到的是,它竟然是风笙的袖之物,更没想到的是,它竟然还有名字,而且还是叫年轮这种跟它的形象气质完全不符合的名字。

    以前追它的时候,千雪倒没觉得它有多可怕,如今真正站到它面前,才有些怯懦地吞了吞口水。直在心里后悔,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

    便潜意识地退了两步,道:“如果我现在说我后悔了,还来得及不?”

    被称之为年轮的血盆大口动了动:“来不及了。”那声音,仿佛是许多人的声音混合而成。

    这时,司离却站了出来,淡然地将千雪护在身后,对着风笙道:“要杀要剐,想怎样都随你,只是,千雪如此善良,希望你放了她。”

    这……怎么一到关键时刻,男人都喜欢说一些舍己为人的话,千雪听得鼻子一酸,泪就要流出来。然风笙却不觉得感人,想起那日他们大婚,自己那样,他都能袖旁观,可眼前的这个女子,才与他有多少交情,便能为之生死了……

    “年轮,你去吸干他们的年岁,我要慢慢折磨他们!”

    千雪方踮着脚尖走至窗边,忽闻身后风势大作,未来得及施法,身子便一轻,竟被那年轮捏着提了起来。睁着双赤红的眼睛,慢慢凑向千雪……

    “不要!!!”司离顾不得太多,就要冲上去,结果,才跨出一步,风笙一个弹指,便重重地撞到柱子上,摔落下来。

    千雪慌乱挣出只来,捏了诀便朝那一团红色打去,呼呼风声,只听得‘啊’的一声,年轮吃痛。千雪本想趁着它注意力分散时逃出来,结果那年轮似乎被这一击,惹得暴怒了,当即捏得千雪动弹不得,就要凑上去吸她的修为。

    千雪不断挣扎,却仍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鼻间正生出一股袅娜的仙气,源源不断地被吸进那团黑色之,并且随着仙气的流失,箍着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空旷的阁楼之,是风笙阴森的笑声。

    渐渐地,千雪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离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来,一次又一次被风笙扔到墙上。

    呵呵,也不知这世上有没有一种叫做后悔的仙丹可以吃。

    如果有,那么现在请给她一瓶,一半现在就吃掉,一半留着以后自己冲动之后吃。

    千雪想了想,心里又一阵心酸,仅仅是顷刻之间,便将过往的许多种种都想了一遍,比如如果自己可以逃过此劫,她以后再也不会要这么冲动。

    如果以后还可以遇到郝大娘,她一定会不留余地地保护她。

    如果……

    她有许多后悔的事,可是这世上却没有如果。

    正当她闭眼等死时,禁锢着自己的那股力道骤然一松,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垂直落到了一片宛如花瓣般的柔软里。

    “区区一只小兽,竟把你吓成这样?”耳旁是熟悉的声音。

    “我一定是快死了,出现幻觉了。”千雪闭眼呢喃。

    抱着她的那股力道似乎有些汗颜,僵了半刻后,终忍不住调侃道:“你还要赖在我的怀里多久?”

    千雪猛然睁眼,对上的,正是络桑似笑非笑的脸庞。

    “我……”她忙跳到地上,甚是介怀地抖了抖薄如晨雾的轻衫。

    “呵呵,又来了个送死的。”风笙笑得越发张狂,停了蹂躏司离的一只,重新捏了个诀到年轮身上,顷刻间,那漆黑如墨的云又膨胀了数倍。

    连阁楼都险些被挤垮。

    “哼哼,你来得正好,我刚好——”它本想说的是,刚好可以饱餐一顿。显然它看得出络桑的神力非凡,却没有生出双识得上神的慧眼,于是这话不过才说了一半,便被络桑掌风一击,几丈高的身影骤然缩得不过巴掌大小,嘤嘤叫了几声后,窜到风笙袖子去了。

    千雪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络桑双一背,云淡风轻道:“我看这边邪气冲天,顺道来看看。”

    说罢,又甚是威严地盯着风笙,冷冷道:“我虽是一方上神,不管人间琐事,此番是你太过了,风笙。”

    “你们俩个一个是神,一个是仙,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可是即便是我想到了又怎么样,还是受了魂飞魄散那一劫。”风笙衣袂飘飞,神情甚是幽怨。

    “风笙,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城池之,葬送了多少无辜的人。”还记得胖子死之前,一夜之间苍老十岁,想必也是刚才被称作年轮的兽,吸干了他们的年岁所至,如今所有的事都已明了,诚然她之前死是死得冤、死得恨,可是,这无数的人里面,哪一个不是无辜的。

    “你这样心狠辣,难道不觉得那些被你所害的人很无辜吗?”

    虽然她早已明白了,一般这种情况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无多大用,就好比是她要找倾心报仇,络桑却非说那是误会一场一样。可是她若是有动的能力,何必总是白费口舌。

    彼时司离已被摔得嘴角溢了血丝出来,知道了风笙了千雪都不是人后,面前再多了个上神络桑,也没多大惊讶,一颗心仍系在风笙身上。

    他之前离家走了几个月,后来回到渭水时,便是乌烟瘴气、一片狼藉之状。后来偶然之,进了这城里,空便有个声音一直唤他,叫他看出戏。

    没想到,戏刚开始,千雪就来了。

    前前后后一回忆,便知了风笙的苦处,再从他们的对话之间,知了造成这一切的真相,于是拂袖拭了嘴角鲜血,语重心长道:“风笙,欠你的是我,与别人无关,你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