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青姐,我的衣服你们不必备着了。” “为何?” “倘若穿着一身华服前去,不免惹人瞩目,会让人觉得有备而来,我的舞不过是事先计划的罢。” “那你打算穿什么前去赴宴?” “我自有安排。” 慕馨躲在门后,听着他们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看起来很是重要的样子,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了。她想着向后退一步。 可发现自己身后却多了一堵墙,她转过身去看,吓得她花容失色。 青森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始终保持沉默,无声无息,就这么在她身后俯视着她,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老鹰看着一只小鸡,阴沉之极。 “我......”慕馨语塞。 慕樊华看向他们,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是懒得多说罢了,“过来。” “二哥哥......”她搭耸着脑袋,明白自己好像......可能......应该......是做错事了。 “坐下。”慕樊华命令到,练了那么多日,这舞好不好看,就看慕馨的反应了,慕馨若是说好看,那定要继续努力,若是说十分好看,也差不多了。 “二哥哥......”慕馨很是惶恐。 “我说了坐下,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慕樊华看向青森,这奏乐是青森负责的,宫宴那一天总不能带着阿青去。 慕樊华将发冠摘下,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他用女子的唇脂简单的抹在唇上,眼神放得柔和许多。 此舞故事是一只独特的鹤,生长在群鹤之间,可此鹤却比其他鹤多了一个情,爱慕上了天上虚无缥缈的神仙。所有鹤讥笑它,可它的爱意日益剧增。它开始寻求飞往仙宫的办法,问遍了世间万物,也寻不得一个答案。 后来群鹤就对它开了个玩笑,说此生它是不可能见到那位仙人的,除非它死或修炼成仙。群鹤排斥它,它只能在孤独中度过每一个春秋。最后它在一个寒冬因为思念那位神仙食不下咽,冻死在风雪中。 神仙没有七情六欲,更谈不上爱,那位神仙听后也不过是一声长叹,将它魂魄凝聚起来,作为他的坐骑,可对那只鹤来说便已足够了。 一曲舞必,慕馨看得都痴了,她从未看过如此之凄凉的舞蹈,还有那带着悲凉与遗憾的双眸。如此动人......她擦掉自己眼角的泪。 慕樊华将头发简单的束起,问道:“怎么样?你二哥哥的身姿,可有打动你?” “打动了打动了,你看看我,都要哭了。”慕馨看着他那双桃花眼,刚才的悲凉何在? 他对慕馨的反应很是满意,他摸摸她的头,道:“千万莫要像此舞的主角般,也万千不要相信任何的表象。还有,我跳舞的事别说出去。” 慕樊华不知道慕馨知不知道这个故事,但是他是知道的。他的娘亲啊,是爱慕了哪一个虚无的神仙吗?还是被谁负了,食如嚼蜡? “父亲,宫宴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还没想好,我与你奶奶是打算借故推掉了,可是圣上在帖子上已经明确写好了让谁去,就算我告病修养,也挡不住你们。” “那便让樊华称病修养吧?” “不可不可,前一段圣上以觉察到我们将军府内的动静,没准现在府内就有他的眼线,倘若我们让樊华称病,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慕樊华敲门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此次前来本想是来看看慕忠诚书房内的布置,没想到竟然无意间听到他与慕樊辰的对话。看来他们是不想让自己去了。不过他们似乎也有难言之隐,那神龙不见首尾的皇上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倒不如借此机会......他眯了眯眼。 “叩叩——”慕樊华敲响慕忠诚的房门。 书房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谁啊?” “我,樊华。” “进来。” 慕樊华推开房门,手上端着自己沏的茶,他沏的茶就是姑姑也赞叹有加,就不信慕忠诚不吃这一套。 “父亲。大哥哥也在?”他装得很惊讶。 慕忠诚给慕樊辰使了个眼色,慕樊辰与他一阵寒暄就匆匆离去,想来在这之前慕忠诚已经交代他要做什么事了。 “樊华,你来书房有何事?” 慕樊华看了一眼桌上的帖子,笑道:“没事,就是来借几本兵书。” “樊辰那不是有吗?” “大哥哥那的兵书太过于幼稚了,父亲给我两本好的吧?”他莞尔一笑。 慕忠诚定定的看了他许久,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慕樊华趁着此事四处张望,军机要塞图......军机要塞图......应该藏得很好的,不会那么好找的,可房内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慕忠诚的书房比自己住的书房还大上两倍,空间更大,那一张薄薄的图纸更是难找......图纸......图纸...... “你在看什么?” 慕樊华转过身来,很镇定的答道:“按理说父亲是大将军,怎么不见有我大凉的版图?” “版图放在军营之中,放在书房有何用处。”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将书递给他。 《奇门遁甲》?《孙子兵法》?慕樊华看着这两本书,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这《奇门遁甲》是兵书吗? “父亲你确定《奇门遁甲》是......兵书?” “行军打仗什么都要知道,天地之奥妙更是要了解......” 慕忠诚摸摸自己的胡子,想来是要长篇大论一番了,慕樊华瞧着情况不对赶紧带着兵书退出去。 回到房内,慕樊华将书一甩,倒在椅子里,唉声叹气。 “你可看到了?”鹿化从帘子后走出来。 “没看到啊,老头子的书房比这还大,我想我是帮不上你什么了。兵书......呵呵。”他看着那两本书一阵冷笑,他此生就没想过行军打仗,还兵书。 “我总不能半夜潜进去,一直在那乱翻吧?” “你每天进去找一个地方不就好了,只要你不把他的东西弄乱,他怎么知道有人进去过?” 鹿化坐到桌子边上,白白的小脸眉头紧皱,“这也太冒险了吧?” “难不成要我去,那你干什么?吃白饭啊?” “我......”鹿化一时语塞,他跳下桌子,走了还没两步,就被窗边的茶几腿给绊倒了,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就在这时,小豆推门而入,门也没敲,就看见鹿化躺在地上挣扎。慕樊华想笑却没笑出来,一直憋得脸色通红。 “你......你?!”小豆蹲在鹿化的面前,发觉这脸很是面熟,是......是......这不是假山那个扮鬼的人吗! “啊~是你!”鹿化也认出了小豆。 鹿化站直了身子,两个小不点叉腰,彼此用鼻孔看人,那样子很是有趣。慕樊华再也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们两个。”他擦擦眼角的泪水,“你们两个小不点,装个屁大人啊。”慕樊华站到他们中间将他们拉开,这鹿化好歹也弱冠了还跟小豆对瞪。 “少主!就是他!前一段时间在假山里边扮鬼吓我!” “是你自己胆小吧?” “就是你!” “是你!” “是你!” 他们彼此职责,慕樊华揪着他们的耳朵把他们提出去,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你们给我扎马步去,小豆三炷香,鹿化五炷香。” 鹿化瞪大了眼睛,凭什么他比他多?!他想要反驳,就被慕樊华给瞪回去了。 “琅你给我看着,谁偷懒,就给他一根银针,戳屁股蛋上。” “是......”树上传来幽幽的声音。 慕樊华回到房内,拿出纸笔,端坐在桌前。这几天便要把宫宴的着装给想好了,画在纸上,然后让绣娘拿去绣制才成。 他见过那幅画的,不过就不知道还有谁见过了,不过既然跳了这舞,自己的身份也将人尽皆知,羊脂仙鹤玉簪无疑是要佩戴的。至于这华服,多以白色为主,绣以仙鹤烟云,袖口与领口则用黑线绣上回谷纹路。 可是......还是少了些什么。慕樊华陷入沉思。 仙鹤,仙鹤,不如在领口加上翎羽,舞动起来便随之轻拽,倒也是符合仙鹤盈盈姿态了。他将所想皆画在纸上,运笔行云流水。 “少主。”青森走进来。 “何事?”他连头也没抬,眼睛丝毫不眨的盯着纸面,小心异常。 青森凑近,才发觉他原来正在作画,既然如此,还是等他画完了再说罢,不然他专注于纸上,丝毫听不进自己所说,到时候自己还要再说一遍。 慕樊华将笔暂时搁下,问道:“何事?” “曼姨已经决定了,要扩张聚福,然后在流芳楼附近再开一家成衣铺子。” “那意思是就不开了首饰铺子咯?” “是。” 慕樊华若有所思,“去告诉她成衣铺子,还是开在聚福附近好了。” “是。” 青森扭头便走,又被慕樊华拦下来,“等等,我还是亲自写给她好了。你坐着等等,先等我把这画给完毕了。” 慕樊华这一提笔,便又是一两柱香的时间。他提起自己的画作,轻轻吹拂墨迹,又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亲笔信,交予青森。 他一脸轻松的道:“将信带给曼姨后,你再将这画拿去给我经常去的铺子,记住了,此服若在京都敢再找出第二件,我唯你是问。” 青森微微一笑,他办事从来没有漏洞,这些话不过是在告诉他事情有多重要罢了,自己的主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足以畏惧。 他走出房门,看着满头大汗的小豆与鹿化,比了个大拇指。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