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慕樊辰并不太想让她cao劳这些,替她掖好杯子,道:“等你休息几日,你再亲自去问问。” “朝堂动态瞬息万变,几日之后就另是一番景象了。”慕红绫皱着眉,摩挲着慕樊辰的面庞,若有所思。 可才过了一会,这个往日不苟言笑的女子,却露出如冬日艳阳的笑容。 “你娘的丧事,如何了?” “也就那样吧......”他一阵苦笑。不管再什么哭,再怎么恨,也无济于事了。 慕红绫拍拍他的肩,让他莫要哀伤,问道:“樊华没有来过?” “人都是他害死的,怎么可能来?” “你一口一个他害死的,那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 慕樊辰深呼吸,唉叹一声,“没有,但是我觉得就是他!” 慕红绫轻轻的搂住他,无奈的道:“不要去记恨他,就算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要去记恨你这个弟弟,这是我们亏欠他的......” “可我娘做错了什么?要她以命相抵......”他哽咽着,硬生生的将泪收回眼中。 “你娘没错,你也没错,樊华也没错。” “那谁错了?倘若他也无罪,难道要我恨天恨地?” 慕红绫宛然一笑,“你若爱我,你便不要追究此事,这件事你越知道得多,你就越危险。姑姑越来越老了......护不住你了。慕家在朝堂也是衰败之势,每况愈下......” 她一瞬好像老了许多岁,容颜看着虽是年轻,看话语间却透着红尘沧桑。她活了那么多年,历经风霜,倘若连自己眼前的挚爱都已不在,不如一剑了解自己的贱命结束此生。 “去叫樊华来吧,姑姑要见他,我会为你问出个所以然来的。” 她推开慕樊辰,双眼缓缓合上,话语也越来越小声,才醒来又睡下,可谓昙花一现,短之又短。 “啊——” 慕樊华的房内传来一阵尖叫。 “叫什么叫!”慕樊华把枕子丢向小豆。 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小豆好像看着妖怪似的一步一步走向前。 “少主?” “嗯。” “真的是少主?” 慕樊华看他那样,没好气的道:“难道我不是你是?” “你的头发......”小豆指了指他的头发,表情极为怪异。 “青森!”慕樊华一阵咆哮,青森便从外边端着早饭进来。 青森瞪大了眼,连忙拿起铜镜放到慕樊华的跟前,嘴都打颤了,道:“少......少主,你的头发......要不要请郎中看看?” 小豆一人说这些还以为是开玩笑罢了,没想到青森也这么说,想着更是心虚,他端起铜镜细细打量...... “啪——”铜镜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镜中之人当真是他吗!这头金发......他的三千青丝啊......他含泪捧起细软的金发,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他双手颤颤巍巍的扶抚着金丝,惊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般坐了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 “去把曼蝶和慕红绫给我找来!”他将愤怒的将面盆扫到地上,尘土被水扬起,漂浮在空气间。 怎么会这样......那么多年头发都未出现过这般问题,为什么如今却一夜骤变! 青森将小豆带出门外,将门关得很是严实,并召来鹿化与琅,千叮万嘱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他们也不例外。只此,他才能安心的出门去找曼蝶与慕红绫前来。 “樊华!”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提着裙摆一路奔在廊道间,所到之处皆是一股浓重的胭脂味。 琴声凄凄,慕樊华坐在水榭中央抱着琴唉声叹气。金发是显得特别了些,可这张脸还是一头青丝来得美丽。如今这般模样,他再无心打扮,头发披散,穿着里衣披着衣袍等着人来救救他。 慕馨和小豆站在远处的廊道上看着那头金丝,又听见他微微的叹息,慕馨只恨不能解君之忧愁,不能共君之哀乐。 琅与鹿化坐在房顶,看着府内突然凄寥起来,只能将慕馨与小豆隔开,生怕他们触怒了慕樊华。 妇人走到水榭,看着少年肩上的金丝,极为诧异。 “樊华......”她缓缓走进背着她的少年,轻声细语,连呼吸也少了许多。生怕大口的喘息会吹散面前这个坐在柔光下的少年。 他缓缓回过头来,早上眉毛还是发乌的,如今连带着睫毛都变成了金色,身上的汗毛在阳光下剔透如晶。 “曼姨......”他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曼蝶蹲在他面前,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一缕金丝,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头发,可过后又显得诧异与痛苦。 “怎么会......明明......”曼蝶自言自语起来。 “我娘也是这样的吧?”慕樊华质问她。 “你见过?” “我见过《千鹤起舞美人图》!上面的女子也是金发的,这世上只有我娘才能舞出这般的千鹤舞......” 曼蝶摸摸他的头,露出一个安慰笑容,却被慕樊华给拍开了,尴尬至极,她无奈道:“你娘确实是金发,可以前馥国也有许多这样的案例,父母发色不一,可最终所诞之子皆为乌发,无一例外!” “那我这是怎么回事!”他暴躁的将琴丢到一边。 “曼姨也不知道,可是你娘到大凉后就用了一种药水,长期服用与擦拭会使头发乌黑发亮,也正是如此,刚到大凉时才能躲过祸事。” 听闻至此,还有可救之策,他伸开手掌,道:“药水......” “那种药水只有你娘知道配方,里边配有何首乌,芝麻,核桃,等等药物,我头发本就是黑的,怎么可能会去记那配方呢......”她无奈的看着他,“你姑姑不是看着你长大吗,你娘也死在梨花谷,兴许她知道些什么。” 慕樊华痛苦的揉着太阳xue,道:“慕红绫cao劳过度正在将军府休养生息,她今天还让人来请我回府一趟呢,让她来起码也要过几天。” “今晚我带你去找她,我知道慕家的密道......”曼蝶露出一个jian笑,拍拍他的肩。 前两日自己才去找过慕忠诚,没想到今夜又要再次潜回慕家。她辞别慕樊华,离开了府上,真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这慕樊华身上流的真的是慕忠诚的血吗?曼蝶一阵冷笑。 曼蝶前脚刚走李贤后脚就到,他才刚一进府就发觉府内静得可怕。 “怎么回事?其他人去哪了?”李贤问到身边的鹿化。 鹿化在他耳边嘀咕一通,李贤恍然大悟。他走到慕樊华的房门前,拍拍门,无人作答。 “方才本王看见慕红绫进宫了,卿不是要找慕红绫吗?” 房内传来幽幽话语,道:“不必了,你借我几名影卫,其他事不必管了。” “好,本王借你,可过不了几日皇上便会召你进宫,你好自为之。”李贤转过身,拍了几下手,几名影卫从各处涌出。 他点了几名影卫,道:“你们这几日留在府上,当几日的家丁,他让你们做什么便做什么,期间尊他为主子,听明白了吗!”李贤龇牙咧嘴的对着影卫说。 影卫将头低下,表示理解,然后又嗖的一声跑到各处藏起来。 李贤看着紧闭的房门,摇摇头,无奈离去。 慕樊华看着门外身影离去,端起手中的热汤,吮了两口,对站在一侧的青森道:“去找曼蝶,把密道的进出问出来,其余的不必跟她多说。” 青森作揖离去,慕樊华又将鹿化召进房内,皮笑rou不笑的问道:“你知道我要其他的影卫作甚?” 鹿化摇摇头。 “让其他影卫待命,今夜由你领队,从密道杀进去,把慕樊辰给我带回来,带不回来你自刎吧。”慕樊华将床边的细剑拔出,丢到鹿化的脚下,挥手让他退下。 可鹿化才出房门,慕樊华又喊了琅进去。 “琅啊,其实你不是慕忠诚的人,对吧?” “少主慧眼。”他承认了。 “你身上有令牌吧?进宫去找慕红绫吧,将我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她,让她今夜于丑时四刻前来相见。” 他这个姑姑,是教他到大,是什么样的还不清楚吗?开口必带条件,还未前进就想好退路,美其名曰未雨绸缪。想来他头发一事,她若有方法,必然会让自己回答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要么就是做什么事情。 她曾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此话对她正是有用。慕樊辰在他手上,还怕她耍什么花招。 慕樊华冷笑一声,将手中汤羹一饮而尽。 自己本应逍遥快活,可一件一件的事将自己越是推向李贤,他虽没让自己干什么,可是看着他看着自己宛如看着一件东西的时候,才知自己是受制于人罢了。 一天下来,为了此事,慕樊华只吃了点东西填肚子,然后便是一觉睡到天黑。 “呼——”鹿化吹响自己手中的哨笛。 影卫一个个跪在他身前,全身上下用黑布包得严实,身前身后的暗器与刀剑也被擦得锃亮。 鹿化站在他们身前,眼神略过每一个影卫,打了一个响指,影卫皆飞身上屋。鹿化走在前段摸出了府,朝着将军府进发。 青森今日回来告诉他了,暗道从府外的一条沟渠通向荷苑的后院的一个枯井,暗道设有少量的机关。但只要不碰到涂有红漆的青砖便可,暗道分叉众多,但一路向右拐,最后会有一间密室。 密室有八个门,一进一出,剩下六个乃死门,进入便是死。两门无规律而设,地面刻画的飞天仙女朝向何方便向哪走。